章副主任笑容凝在臉上。

吳教授原打算說幾句, 看禹明過來了，也就收聲了。

圍在桌前的學生們兩邊分開，禹明將課程安排表遞給羅主任：“z大劉教授的課改了吳教授的【小兒先心病麻醉管理經驗】，s大余副主任的講課由曹教授來講。”

羅主任眉心的皺紋略微舒展，接過課程表, 語氣和緩：“吳教授, 前兩天我忙著開會, 沒來得及詢問你的意見, 禹明跟你說了這事嗎。”

吳教授滿面春風：“說了，前兩天我就把課件發給禹明了。”

舒秦悄悄抬眼，章副主任臉如常，靠著沙發慢慢喝水。

羅主任點點頭，問禹明：“曹教授準備講什麼容。”

禹明：“【肺復張策略降低心臟后肺部并發癥的研究】。”

羅主任表示滿意：“曹教授去年主持過這方面的科研課題, 吳教授專攻小兒先心病麻醉, 兩位教授臨床經驗富，講課容也符合心臟麻醉學習班的主題，你記得及時更新學習班的網頁，免得學員們不清楚課程調整的事。”

禹明笑了：“您先簽字，您不簽字我怎麼更新。”

羅主任大筆一揮, 在表格底部的“科主任意見”欄簽了字。

這個調整合合理，曹吳兩位教授資歷也足夠當主講。章副主任臉上勉強掛上一抹笑意，沒再發表意見。

著課程表上兩位教授的名字, 舒秦突然冒出個念頭, 由于學習班的主要工作由曹教授來主持, 曹教授最近在科里顯得非常活躍。

吳教授報名競聘副主任，曹教授會不會也參加中層干部選拔。

羅主任問禹明：“現在會場都有誰。”

禹明翻著會員注冊資料，沒抬頭：“手太多，上午就曹教授和鄭玲在會場，中午得派人過去幫忙。”

吳教授一指邊的學生們：“這些都是剛從手間拉出來的‘壯丁’，待會就讓他們去會場，我已經聯系好車了，這就送他們過去。”

舒秦隨眾人出來，知道禹明馬上會走，有意落后幾步。

過片刻禹明果然出來了，不到十一點，他知道舒秦肯定沒吃飯。

“你到停車場等我，待會我帶你去吃飯。”

舒秦看看前面那群人，同行的老師學生那麼多，單獨坐他的車，有點不像話。

禹明觀察的表，揚了揚眉：“想什麼呢，王南也在停車場，去的人這麼多，科里的車未必坐得下，我跟吳教授打個招呼，你再兩個學生上車。”

舒秦笑瞇瞇地：“好吧，那我吳墨他們。”

禹明也笑了：“中午想吃什麼，想吃燒烤嗎？”早就問過王南，王南說附近有家燒烤店。

舒秦一愣，禹明說的那家店知道，老板是韓國人，最近新開業，刷朋友圈看到高中同學對這家店贊不絕口，app里還送過代金券，沒想到禹明也知道：“想吃。”

“行了，我讓王南定位置。”

“你等等。”舒秦開屏幕，“我看看有沒有代金券。”

禹明看著，自打記事起，他就沒用過“代金券”這種玩意，可是舒秦低頭的樣子認真又有趣，也就沒攔，等了半天沒聽到說話，他低笑：“到底有沒有啊，沒有就算了。”

“別催。”舒秦知道他懶得計較這些，可既然有代金券，為什麼不用。

那邊有人：“電梯來了。”

舒秦看著手機往前走：“回頭我找到了就發給你。”

禹明坐電梯上樓，吳教授領著一幫學生下樓。

下行過程中，吳教授說：“禹明能坐五個人，王南去掉了一個，還有三個座位，都有誰去。”

盛一南吳墨搶著說：“吳教授，我們提前報名了。”

吳教授心不錯，見學生們說得熱鬧，笑呵呵地說：“七年制要考第二次理論了，你們四個也知道科里的規矩，考試時間一向都是隨機的，說不定哪天就考了，平時下班回去記得多看看書。”

舒秦三個嚇得忘了說話，王姣姣笑容也是一僵。

大家本來心都不錯，因為雖然去會場也是干活，但是比起待在節奏快力大的手室，會場最起碼可以見到。

誰知剛興沒多久，就聽到這個噩耗，他們哭歸哭，還得向吳教授致謝：“謝謝吳教授。”

到了停車場，舒秦找到禹明的車，遠遠就看到了王南師兄，他穿件灰撲撲的套頭長衛，懶洋洋趴在車頭前。

盛一南說：“王南師兄是明年畢業吧，我怎麼覺他頭已經快禿了。”

“禿了還能長回來，能順利畢業就行。”舒秦忙著找代金券，好不容易找到一張，忙發給禹明。

走到車前，三人紛紛打招呼：“王師兄。”

王南掀開眼皮：“師兄剛打電話，說他還要去醫務科辦點事，估計這會來不了，我們再等一等吧。”

吳墨知道王南是羅主任的學生，但王南忙于做實驗很在科里，彼此并不很，吳墨觀察對方一會，看王南還算隨和，便含蓄地問：“王師兄，能不能問一問，你是八年制還是研究生考的博？”

王南：“我八年制的。”

吳墨有點失，盛一南奇怪：“問這個干嗎。”

吳墨說：“想跟王師兄打聽打聽畢業考博的事。”

盛一南嘿嘿笑：“王師兄，這段時間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外面做實驗，你們那屆只招了你一個博士嗎。”

“兩個。”王南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閉目養神上，“另外一個找了關系，臨時改志愿去眼科了。”

吳墨小聲說：“哎？這事我知道，這眼科博士就住我們男生宿舍隔壁，有一回他說起過這事，聽說章副主任當年為了這事大發雷霆，那位師兄為了讓章副主任消氣，曾帶東西上門給章副主任賠禮道歉，先后去了好幾回，事才慢慢平息下來。”

舒秦訝道：“所以章副主任當年空招了？”

王南說：“沒招到八年制而已，其他來源的博士倒是招了兩個。以往科里每年都是至招兩個八年制，禹師兄和林師兄那屆就是，也就我們這一屆不小心跑了一個。”

盛一南小聲說：“我聽說當年章副主任背景很，學校都傳他是定的下一屆科主任，不人沖著這一點報章副主任，可是后來正好趕上換屆，老院長退休，新院長作風跟老院長不同，確定中層干部選拔條件時，有意提高了科研和臨床能力的權重，這樣一來，羅主任票數倒了章副主任，而禹總因為一開始就報了羅主任，林師兄只能被章副主任招走了。”

舒秦有些吃驚，還以為林景洋是主選擇的章副主任，原來是不小心押錯了注。

雖然羅主任為人并不狹隘，日常工作中給了林景洋師兄諸多機會，但畢竟中間礙著一個強勢的章副主任，林景洋業務發展難免到影響。

王南：“厲害啊，這事你都知道？”

盛一南訕訕地：“反正禹總的預見我是服氣的。”

王南頭發，語調著困意：“那一屆質量奇高，年級第一名和年級第二名都報了一院麻醉科，師兄很早就在學校嶄頭角了，林師兄也是學校的風云人，最后兩個老頭一人招到一個，我估計他們夢里都能笑醒。不過你猜錯了，師兄那不有預見，他報導師是因為導師癌痛研究做得好。”

吳墨驚訝地睜大眼睛：“我以為禹總是在羅主任的影響下才開始搞癌痛，原來禹總來一院以前就對癌痛興趣了。”

舒秦想起那張照片上的麗母親，微微有些失神，盛一南和吳墨抬頭：“禹總來了。”

舒秦轉頭一，禹明已經走到轉角了，等他到了車前，幾人笑呵呵打招呼。

禹明忙于接電話，徑直從車頭前繞到駕駛室：“上車吧，趕到會場正好十二點。”

路上王南顧著睡覺，吳墨和盛一南不敢在禹明車上吃零食，舒秦怕禹明口，趁他們不注意，擰開礦泉水湊到禹明邊，示意他喝一口。

禹明無聲笑了笑，就著舒秦的手喝了，問：“剛才發我的代金券怎麼用。”

“結賬的時候向收銀員出示就行了。”

吳墨和盛一南默契地互一眼，神奇，禹總居然也會用代金券了。

會場就在亞際大酒店，停好車。

一行人路過停車場門口的冷飲店，禹明問：“想喝果嗎。”

王南懶洋洋地舉手：“我要。”

禹明看他一眼，盛一南和吳墨忙也附和：“我們也要，謝謝禹總。”

禹明給舒秦點了杯百香果，剩下三人各點了一杯。

大家往酒店走，禹明拿出手機看新收到的信息，余瞥見王南這傻大個，第一次覺得自己領了一群小學生。

會場工作人員電話進來了，禹明接電話：“我到樓下了。”

進了大廳，禹明落后兩步，問舒秦：“不？要不讓王南先帶你們去吃飯。”

舒秦搖頭：“我等你一起，哎，你都給我布置了什麼任務，沒有變吧。”

禹明：“給專家們買紀念品，開完會你負責把東西送到他們每個人下榻的地方。”

舒秦腳步一頓，這是極佳的接業界大拿的機會，難怪王姣姣當時說那麼多酸話。

禹明知道在想什麼：“我可沒給你開后門，據科里的慣例，這工作得安排形象比較好的學生來做。”

舒秦好奇：“那前幾屆是誰？”

“我啊。”

舒秦咝了一聲，夸自己也就算了，還如此面不改。

禹明抬頭看看前方，停下來拉住舒秦：“這段時間事太多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晚上回去還得加班。”

“所以呢？”

“來家里幫幫我。”

舒秦清清嗓子，禹明工作上的事可從來不需要別人幫忙，飛快一瞥，前面王師兄已經領著吳墨盛一南進電梯了。

糾結了幾秒，搖頭：“不好。”

想了想，怕爸媽突然打電話，果斷地說：“不好不好。”

禹明好一會，突然說：“舒秦，要不我們結——”電話響了，顧飛宇打來的。

“我爸出院到家沒干別的，一整天都念叨著想見你，雯姐要跟人相親，對方還是高富帥，你和舒小妹晚上下班來家里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