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醫院地經濟落后地區, 無論基礎設施還是人員配備都差強人意, 麻醉科十七名醫生，手室只有十二間，由于條件限制, 麻醉科去年才開始跟產房合作推行 “無痛分娩”, 到了今年換了新主任，正計劃設立“疼痛門診”及“疼痛病房。”

但因為麻醉醫生編制配備不足，新業務的開展到各方面因素的制約, 技層面就面臨著很多困難, 所以目前該醫院麻醉科的業務重點還是放在傳統的“手麻醉”這一塊。

下午, 一院來的各科主任去往相對應的科室進行考察, 羅主任、顧教授、禹明幾個扎在麻醉科，考察順序是手室——ICU——產房——疼痛門診，在參觀了該科室的各業務區塊后，羅主任等人指出了很多該醫院麻醉科管理上、尤其是【危急重癥救治】等方面的不足。

第二天則是針對【慢疼痛】及【癌痛】的義診。

該醫院宣傳工作做得到位, 本地居民很早就知道著名醫學學府濟仁附屬一院專家來此義診，到了這一天，天不亮就有很多人到門診大廳排隊, 來的患者大多罹患三叉神經痛、從集頭痛、慢頸椎痛、肩周炎等常見慢疼痛，再就是癌痛, 一整天羅主任禹明都在門診，通過義診的方式, 向本院醫生示范疼痛門診的常規流程。

一忙就到了晚上七點, 吃完飯回到酒店, 據之前的安排，明天上午的工作是規范該醫院icu病人管理的持續質量改進，下午就準備返程了。

走廊上年紀大的幾位教授在那商量著要去夜市轉轉。

汪教授昨天去過了，今天打算回房休息，剛和戚曼走到門口，禹明在后頭上笑問：“汪阿姨，您昨天在夜市都給您兒買了什麼，能給我看看嗎。”

汪教授訝道：“我都收在行李箱里了，來，到房里來看。”跟禹明母親當年是同事，對禹明有一種與眾不同的親厚。

禹明笑著往里走：“羅主任想去夜市，一會我也打算看看。”

戚曼笑地：“我那還有幾樣特產，都拿過來給禹明老師參考吧。”

這邊汪教授進去，剛到床邊就指揮禹明把行李箱打開：“喏，都在里面。”

禹明打開箱子，最上層放了一堆，有特小吃，也有手工藝品。

“這都孩喜歡的？”

“差不多，這戚曼幫我選的，昨天晚上我拍了照片發我兒，看了也喜歡。”

戚曼很快就去而復返，懷中抱著一大盒東西，在門口敲敲門，含笑進來：“這是一整套皮影戲，各地工藝都不一樣，這個我看還行，是師傅現場做的，細節都算經得起考究。”

汪教授問禹明：“昨天要你去你又不去，今天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

禹明拿出手機拍照：“我想買點東西帶給我朋友，不知道該買什麼，就先過來看看。”

汪教授錯愕：“前天約聽我們科幾個年輕人說你有朋友了，我以為他們開玩笑的，原來是真的。”

禹明有點不好意思，沒抬頭：“啊。”

“汪阿姨之前給你做了那麼多介紹，你都不說去看一看，沒想到你最后倒是找了你們科的，怎麼樣，是跟你一批的，還是新進來的？”

禹明翻過來一盒剪紙：“就我師妹。”

戚曼微笑將那盒皮影戲放到桌面上。

汪教授又追問了幾句，最后禹明只說太晚怕夜市關門，從汪教授房里出來。

戚曼著禹明的背影，有些憾的樣子，汪教授倒茶時瞟見，回想這兩天這學生的表現，心里微微一：“戚曼，你認識禹明的朋友嗎。”

戚曼收起那盒皮影戲：“認識，我們一屆的，很優秀的一個孩。”

汪教授是個通人，喝了口水，委婉地說：“禹明確實招孩喜歡，可這種事有時候也講緣分。”

戚曼若有所思地擺弄著桌面的東西，旋即抬頭一笑：“您剛才不是說您洗面用完了嗎，我去房里給您拿。”

禹明去找羅主任，羅主任正在衛生間洗臉。

禹明站在門邊：“夜市您去不去。”

羅主任站在鏡子前，抬手用熱巾著后頸：“每次我選的東西我兒都不喜歡，你剛才不是去汪教授那搜羅了一圈麼，順便幫我也買一份算了。”

禹明挑眉：“那我就照我的意思買了，就算不滿意您也不能退了。”

羅主任想想不放心：“一起去吧，我吃了東西正有點不消化，路上你再跟我好好說說今天白天的工作心得。”

***

禮拜二手太多，舒秦忙完都快八點了，唯恐耽誤收樣本，訪視完病人就往疼痛病房趕。

坐下汗，才想起忘記去禹明家吃晚飯了，一來白天太忙，連吃飯都恨不得到十分鐘，二來潛意識里還沒有形這個習慣。

都這麼晚了，沒有禹明家阿姨的電話，就算給對方打電話，飯也早都做完了，只得作罷。

好在星期三手相對較，所在的手間不到六點鐘就做完了擇期手，最后那臺食道癌患者送到外icu，去訪視第二天的病人。

回到科里不到七點，時間非常充裕，換了服去禹明家。

第一次去他家，多有些不習慣，到門口都拿出鑰匙了，還有種拘謹的覺。

屋子里似乎有靜，轉鑰匙開門。

阿姨本來在廚房收拾，聽到開門聲出來：“是舒醫生吧。”

舒秦笑：“劉阿姨好。”

劉阿姨四十多歲，胖乎乎的，腰上系著圍，因為干活的緣故，熱得臉都漲紅了。

打量著舒秦，目里有些好奇，一開口很熱：“禹明只說了要給你做清淡的菜，我也不知道你吃什麼，自作主張做了兩菜一湯，你看看味道還行麼，有意見盡可以提，千萬別跟劉阿姨客氣。”

舒秦走到桌邊，一看都是清爽的家常菜，坐下時笑著對劉阿姨說：“您費心了。”

劉阿姨拿著抹布又進了廚房，笑起來很爽朗：“我在顧教授家里都干了十幾年了，今年顧教授兩口子退休了，說要鍛煉，不肯再請人做家務，正好禹明家里的阿姨回老家了，顧飛宇就把我介紹到這來了。”

難怪禹明平時提到這位家政阿姨時，語氣還尊重的。

等舒秦吃完飯，劉阿姨便開始打掃餐廳衛生，舒秦見書房門開著，就進去找書看。

上次只略轉了轉，這次站到書柜前，才發現藏書真不，為了防塵，柜門都鑲了玻璃，外面幾排看過去，都是禹明的書。

從《麻醉解剖圖譜》到《流力學》，各類本專業教材都有，尤其是關于難治癌痛的專業書籍和期刊，基本填滿了半個書柜。隨手拿起一本，發現第一頁到最后一頁都做了麻麻的筆記，他把這些書都吃了。

關上柜門，再看里面，才發現除了麻醉和疼痛相關的專業書，還有分泌專業的教材。

舒秦取下來其中一本，是《威廉姆斯分泌學》，十幾年前的版本了，因為保存得很好，扉頁上并沒有泛黃的痕跡。

翻開第一頁，右下角娟秀的一行字，“盧媛。濟仁臨床xx屆。”

輕輕過那行字，心里突然變得空落落的，以前也聽到過幾回禹明母親的名字，但總覺得離自己很遙遠，直到這一刻捧著禹明母親翻閱過的書，才會到那種難以言說的悵惘。

小心翼翼地將書放回書柜。

周四手還是很多，晚上差點趕不上到這邊吃飯，火速完飯，就跟劉阿姨商量，禹明晚上出差回來，冰箱里最好給留點新鮮蔬菜，萬一禹明飛機上吃得不好，晚上回來可以自己下個面什麼的。

劉阿姨答應了。

趕到疼痛病房，顧飛宇給來電話了：“舒小妹，剛才給禹明打電話，怎麼聯系不上啊。”

舒秦打開病例：“他這兩天在外地開會，今天晚上回來，這會應該還在飛機上。”

顧飛宇笑了：“我就說他一白班總住院怎麼玩起失蹤來了，那我一會再給他打電話。”

舒秦繼續看書，左邊耳朵里塞著耳機聽英語教材，右邊耳朵留意著來送樣本的同學的腳步聲。

眼看到九點多了，他還是沒來電話，記得那晚他跟說飛機八點多落地，這時候怎麼也該到了，給他打過去，然而他手機還是于關機狀態。

收好樣本下班，到了樓下，他打過來了：“下班了嗎。”

又驚又喜：“對，你剛下飛機？”

“我到家樓下了，手機沒電了，我找人借了充電寶才充上電。”

邊走邊擺弄背包的帶子：“我正要回宿舍，剛才給你打了幾個電話都沒通，還以為你飛機晚點了，吃過飯沒，劉阿姨冰箱里給你留了菜，你到家記得熱著吃。”

“你來我家一趟好不好。”

“？”

他聲音微低：“我沒鑰匙，進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是“行業文”，關于這一點文案上已標明，作者沒有在開玩笑，這是實打實的行業文。

里面的專業容不是百度不是查資料，更不是在湊字數，是作者【本專業】的容，謝謝。

我看過幾部扯淡的醫療劇、也看過幾篇扯淡的醫療言文，我發現很多人對這個行業有誤解，所以我早就想寫這樣一篇行業文，我想塑造這樣兩個可的主角，或者說想塑造這樣一群人，讓對這個行業興趣的讀者了解真實的醫院日常。

本作者一向都很任，如果只想看言文，已經提示避雷，何必勉強自己。

再就是關于男主的線，看過我前面幾篇文的讀者都知道，本作者筆下的cp一向都是“認定就不搖”，“吵架也不過夜”，這文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