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計劃被一夕打。
星期五,基地臨時接到了支援任務。有新一批的炸被挖掘出,量大,又是經年累月被地下侵蝕過,十分危險,都被集中送去了一個偏僻的工廠里。
急需大量專家,集中作業,報廢掉這一批危險品。
基地這里,路炎晨是頭號被點名要過去的人。
第二個是這里資歷最深的老專家,干瘦,不高,也就165的個子,背脊倒是拔的。
兩人平時在基地并沒有集,倒是走前在辦公室和基地老大開了個會,大意是,這次因為量大,難度大,危險也大,提前做一下“員”。十分鐘過去,老大看兩個人都表現出一副不太需要員的表:“老沈啊,知道你家里沒人,回去收拾收拾就行。小路,你不是要結婚嗎?這一走就是三四個月,婚禮要不要延期?”
“不用,”路炎晨頓了頓,“走前給我一天假,讓我把結婚證領了就行。我老婆要辦準生證,來不及等我回來再領了。”老大一口答應下來,順便讓書去催人事。答復是關系還沒過來,恐怕只能中途一天飛回來辦結婚證了。
此時,歸曉人已經在鎮上了。
掂量著路炎晨平時也沒空,反正自己工作時間自由,一是按不住想要和好友分的心,二是想都先安排起來,于是今天就開車過去了。
孟小杉也是個做事利索的,拿了菜單,就和歸曉挑揀開了……
棕紅的皮沙發里,歸曉臉在沙發靠背上,聞著皮子淡淡的膻香氣:“你把賬戶給我,我錢打給你。”
“開什麼玩笑?”孟小杉笑了,“錢又不是你借的。”
歸曉郁郁瞅:“可我過意不去。”
孟小杉輕嘆口氣:“這和路晨、和你都不太有關系。這筆錢是海東問我開得口,用得也是他和我的,這是我和海東的事。我給你講,你也別去還錢給海東。初中時候他跟著一幫大流氓出去鬧事,是被路晨拽回來的,要不是路晨他早廢了。男人之間你也不要摻和,他要是想讓你手,他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路晨。”
其實孟小杉說的道理都懂,路晨的工資條和存折也都給看過……照他的話說就是,待遇比預估的還要好。還有一年多這工資卡就沒用了,直接給。
孟小杉的脾氣懂,這事不能再提了,再提絕對會犯脾氣。又去舉著一張紙,上頭都是孟小杉給挑細選配出來的菜單,孟小杉也就著去看,沒瞄幾眼又是慨萬千,視線落回到歸曉上,了的臉:“真好。”
并非還有在,只是,人到一定年紀總會有的緒。
年時的人,誰不想珍惜?
可并不是人人都值得。
哪怕值得,也不是誰都有這個機會。
晚上回家,歸曉沒來得及給路炎晨看定好的酒席單,見著簡單的行李箱,心了下。瞄了眼里頭的服,差不多都在這里了。
路炎晨服不多,哪怕是便裝也都是基地發的,平時一拉開柜差不多全一個樣。歸曉見他將拎著幾本書出來,更懂了,這是一個漫長的出差安排。統共就這麼五本書,全拿走了……哎,要是能把我裝走就好了。
“你要出差啊?”歸曉一溜煙趿拉著拖鞋過去,抱他的腰,“帶我走吧,帶我走吧,還有你的娃,還有秦小楠,一起行嗎?”
路炎晨反手去的小耳朵,低聲說:“不行。”
“我知道,”也就是發發嗲……聽他語氣這麼嚴肅還不好意思的,探頭探腦看他的表,“逗你玩的。你去哪兒啊?什麼時候回來?很久嗎?”
“久的。”
路炎晨想待什麼,可在腦子里過了一圈,什麼信息都不能說。只好又例行公事地和上回在基地關閉一樣,強調他手機會被用特殊的東西裝起來,防竊聽,當然也防信號追蹤,又是與世隔絕的一段日子。
“那有點兒麻煩,不能等領完結婚證再去嗎?我急著去開準生證呢。”
“我提前打了報告了,等那邊一有空閑就飛回來領證。”
歸曉被這話弄窘了,還好現在不是小姑娘了,要不然還以為剛懷孕就要被人甩了的架勢……“記得我還要產檢呢,怎麼也要在三個月之前回來一次。去這麼久……要是肚子太明顯也不好辦酒席,太難看了……在鎮上辦,肯定要有好多老同學來,丟臉死了。要不等生完再辦酒吧?”
路炎晨應了,也沒別的辦法。
他今天一直在想怎麼和說要推遲婚禮,沒想到歸曉自己先提出來了。
如果是別的孩,估計到這種況難免起疑心病了,會想著,是不是懷孕了就掉價了,什麼都省著來,趕著來,恨不得不辦婚禮就湊合結婚完事了。幸虧歸曉的子他還是了解的,沒這麼多彎彎繞繞的東西,要真這麼想,就能真直接問你。
估計歸曉難得做過三次彎彎繞繞的重大事件都和他有關:一是,開始就喜歡上他,偽裝不在乎;
二是,兩年前在加油站見到還喜歡,假裝是生疏了;三是,去二連浩特再見到,佯裝著已經忘了。
半夜四點的專車,直接去機場。
就這樣,他已經是最后一批出發的人了。
三點多路炎晨翻想下床,歸曉倒是沒醒,就是著他的胳膊,自發自覺地在睡夢里到找他。路炎晨將睡得糟糟的頭發捋到枕頭上,借著微弱的窗外月,仔細看了會兒的眉眼,將的下輕掐住,將上的。
睡得發干的,還有綿綿的舌尖都被他吮弄了半天,歸曉沒醒,倒是回吻了。
應該還在夢里。小春夢。
要留什麼話嗎?還是算了,別嚇到。
雖然這是傳統。
人出了房門,一直聽這邊聲音的秦小楠也溜出來,悄悄聲地問:“走啦?”路炎晨點點頭,他的腦袋,再去瞥臥室門:“多照顧點兒。”小孩比歸曉見識這種場面可多了去了,還是五歲時他爹就早將“后事”待好了,他倒背如流都沒問題,特認真點點頭,目送路炎晨下樓,拿了箱子悄無聲息走了。
下樓時,專車等在小區外頭,普通一輛黑保姆車。
沈老很有心,考慮到路炎晨是有小家庭的人,特地讓保姆車先繞到去接自己,再來接他,讓小未婚夫妻兩個多睡一會兒。上車了,路炎晨和沈老對視一眼,相互笑了笑。
車窗開著,進來清涼的晨風。
路炎晨將手臂搭在車窗邊沿,一眼那幢樓,找到歸曉臥房的窗口,還在短暫回憶著剛剛和短暫的深吻。當初還沒試過和人親熱時,他更在意得是未來要采取的方式和方法,可當對象確定為歸曉以后,所有都變得不同了。
那是一種覺,從沒這麼和人親近,也沒有這麼考慮過一個人的。
和對妹妹的袒護不同。對歸曉,是更親近的,不可言說的保護和占有,哪怕在和做|的時候也在用各種方式,觀察、會,或是直接去問。在蒙有一次表現的格外投,他也就延長了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最后離開時,枕頭上都被歸曉臉上的汗和眼淚弄了,在下氣若游地小聲,啞聲問:“你今天怎麼這麼久啊……我都快昏過去了……”他也是難得盡興了,扳過來的下,去一親的,臉頰,下。
……
“小路,當初怎麼想去當兵的?”沈老擰開水杯蓋,就著滾燙的熱茶,吹了口氣。
白霧被吹散開來,水仍是燙的。
路炎晨默了一會兒,想起曾影響自己的各種原因:“說不好。”
98年洪水看新聞,那些在洪流里連著的人,全是普通家庭里最普通的兒子們,年們,一聲令下前赴后繼用人墻抗洪。還有小時候看過幾本書,描述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反應堆發生炸的時候,當時近五萬士兵還有消防隊員做了敢死隊,不顧輻去砌墻封閉輻,數年全都死亡……還有很多這樣的事。
不同的國度卻有著相同的一類人,不論貧窮還是富有,以祖國為信仰,以忠誠為骨。
最初就是想做這樣的人,后來,更簡單了:
他有這個能力,他也該這麼做。
五點時鬧鐘響了,歸曉再去找人,早就只剩下了自己。將枕頭拽過來,還有路炎晨留下來的味道。又將枕頭胡在懷里睡了。
原定周末要去他家,這下沒事兒干了,一覺就睡到快十一點,還是秦小楠給醒的。歸曉去廚房,見到專門用來喝的玻璃杯洗干凈了,倒扣在吸水的白布上,盯著,瞅了好久。
一個男人,不管他要去哪里,在離開家門前還不忘洗干凈一只普通的玻璃杯。
是想想他走前在這個廚房里洗杯子的背影,在水池左邊,斜靠在那兒,再叼煙……不對,懷孕后他就不在家里煙了。歸曉知道他工作力大,也沒覺得戒煙是必須的,從小也早就習慣了……于是,腦子里又重新構圖,繼續想象上回他沒有含著煙,仔細洗著玻璃杯,用手指過杯子口邊沿。
再一甩,關水,晾去臺子上——
“下次喝別咬杯子口,這杯子太薄。”
“哦。”
“干什麼買這麼薄的杯子?”
“好看。”
那時候,那男人不甚客氣地斜過來一眼的時候,太有覺了。
百看不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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