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

“……”

閻天邢好笑地看。

墨上筠的導師，著名軍事家、知名教授，海軍出，軍銜很高，就讀于國防科大的學生，對他可謂是恭恭敬敬的，不人破頭都想當他學生，就算在學校之外，他的名聲也是響當當的。

為他的徒，墨上筠倒好，還對這般人避之不及。

閻天邢抬手，將手機拋給。

直接沖著墨上筠的頭飛過去的，墨上筠也懶得躲，手一，就在半空中將手機撈住了。

低頭一看，發現屏幕亮著，不是導師的電話，而是墨上霜的。

剜了閻天邢一眼，墨上筠慢吞吞地拎起手機，將其遞到耳邊。

“怎麼？”墨上筠出聲。

“你導師讓你聯系他。”墨上霜極其簡單地回。

微微蹙眉，墨上筠不由得問，“什麼事？”

“沒說。”

“他原話是什麼？”

“今晚之前聯系他，不然等著后悔吧。”

“……”

墨上筠沉默了。

看樣子，事還不算大。

不聲不響地把電話給掛了，一挑眉，又將手機丟給了閻天邢。

“不回電話？”閻天邢接住手機，問。

“不著急。”墨上筠繼續吃著蘋果。

六月畢業，下連隊是十二月，中間五個月的時間，都被導師安排的滿滿的，有時候是帶全國各地的跑，有時候是讓去幫點小忙，不過，任何安排都是為了好便是。

只是——

可以說，下連隊的日子，是半年來，最輕松的時候。

眼下，大過年的還找，絕對是件麻煩事。

能拖則拖。

“我下午要出去，很晚才能回來。”閻天邢道。

言外之意，家里沒有座機，他出去的時間里，墨上筠也沒法打電話。

然而，墨上筠卻有點驚訝地抬眼，“你還回來？”

“……”

聞聲，閻天邢眸微沉，然后轉進了自己臥室。

墨上筠莫名地挑眉。

大過年的……怎麼著，也不該出來。

將蘋果吃完，核丟到垃圾桶里，墨上筠起，去了閻天邢給指的臥室。

柜放著干凈的換洗，還有兩套便服，準備的倒是很齊全。

墨上筠沒有挑，隨手就近的和浴袍，去了臥室里附帶的浴室。

舒服地泡了個熱水澡。

再出來時，著浴袍，巾搭在頭上，隨意了漉漉的發。先前發現吹風機放在柜，本想直接去拿的，可聽到門外有靜，轉念一想，又來到臥室門口，把門給拉開。

沒探頭去看，就見站在門口的閻天邢。

他還沒來得及敲門。

墨上筠打量著他。

顯然，他也洗了個澡，換下那叢林迷彩，穿上了便裝。

長款風，黑的，增添深沉之。

見過他穿軍裝和便服時的模樣，不同的服，在他上都能搭配出不同的氣質，眼下是疏離冷漠氣息，添了些高貴優雅。

墨上筠覺得，還是著軍裝的他，更“平易近人”些。

在打量閻天邢時，閻天邢也打量著。

短發漉漉的，巾隨意搭在頭發上，作為常年日曬雨淋的人，皮好的不可思議，剛洗過澡，臉頰微微泛紅。有水珠沿著發梢落下，沾了脖頸，一路往下，過漂亮的鎖骨，打了浴袍。

結微微一下。

閻天邢蹙眉，只覺得這模樣——

該死的人。

“有事？”墨上筠問他，微微抬眼，亮的眼睛里似是染了層水，無比耀眼。

收斂眸，閻天邢把手機遞給，“有事聯系。”

墨上筠垂眼一看。

正是閻天邢自己的手機。

“你呢？”

墨上筠沒接，只手放到睡袍的口袋里，閑閑地問他。

“有事打第一個號碼。”

淡淡說著，閻天邢將手機一拋，直接丟給。

墨上筠空著的手一抬，把手機穩穩地接住。

再抬眼，閻天邢已經轉過，走向玄關。

“哎。”墨上筠喊住他。

閻天邢腳步微頓，側過。

“謝了。”

晃了下手機，墨上筠幾分真誠幾分敷衍地道了聲謝，然后把門給關上了。

……

回了房，用吹風機將頭發吹干，墨上筠便去了床上睡覺。

上午斷斷續續睡了幾個小時，但不是在背上就是在車上，睡得實在不怎麼樣。

很有這麼困過，跟來過一次抗疲憊訓練似的，躺下前，以為能睡上一天一夜。

但，低估了自己多年練就的生鐘。

睡了不到六個小時，踩在夜幕降臨時，醒了。

睜開眼，第一眼看到落地窗，外面是朦朧夜，樓層太高，目之所及，只能見到對面的樓和小半邊夜空，收回視線，房間線昏暗，能辨認出品方位，但視野里籠著暗，看不清晰。

停頓了三秒。

然后，從床上翻坐起，開了燈，然后掀開被子下床。

站直，下意識彎下腰，想疊被子，剛抓住被子一角，意識到這里不是部隊，直接將被子一掀，將其整齊地攤開平鋪著。

去洗漱了一番，墨上筠又回了臥室，把擱在床柜上的手機給拿走。

一邊往客廳沙發走，一邊摁下牧齊軒的電話。

“你好。”

電話很快接通，牧齊軒溫雅謙遜的聲音傳來。

約約，能聽到那邊聲響有些嘈雜。

“學長。”墨上筠坐在沙發上，略帶笑意的出聲。

“小頭。”牧齊軒有點驚訝，頓了頓后，笑著問，“換號碼了？”

“沒有，朋友手機。”

“你先等等。”

牧齊軒說完后，便沒再吭聲。

慢慢的，聽到那邊嘈雜的聲音淡了。

沒多久，就再也聽不到聲響，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拜年還有些早，怎麼想起我來了？”牧齊軒聲音溫和，有些調笑的意思。

“探個口風。”墨上筠說明來意。

頓了頓，牧齊軒了然，問：“導師找你的事？”

果然知道。

“嗯。”墨上筠應聲。

牧齊軒笑了，“每次有事才找，你學長可是傷心的。”

墨上筠從善如流道：“抱歉，明天給你拜年。”

“算了，”牧齊軒無奈地笑著，過了會兒，才道，“導師找你說的事，也問過我，我覺得是件好事。”

“你說說。”

“這件事，他事先吩咐過，不能提前跟你說，”牧齊軒道，“老爺子也等你給他打個電話問聲好呢，快過年了，就當提前跟他拜個年。”

“所以……”墨上筠拖長了聲音。

牧齊軒很快接過話，“這個口風，你是探不到了。”

“……”

墨上筠啞言。

笑了笑，牧齊軒繼續道：“倒是有個事兒……”

“什麼？”

“昨天我跟你們二連的指導員打了個電話。”

“……”墨上筠沒吭聲。

“他對你評價不錯的，話語行間，應該……想你的。”牧齊軒說的意味深長。

墨上筠覺背脊發涼。

“二連怎麼了？”問。

才離開三天，就算二連再怎麼折騰，也難以到“指導員想”的地步。

“那倒沒說，”牧齊軒道，“你知道的，我畢竟是外人。”

這一點，墨上筠不可置否。

在偵察營，二連本就被得很慘，說出去也不是榮的事，指導員自然不可能跟牧齊軒“如實相告”。

“你那邊況怎麼樣？”牧齊軒問。

“結束了。”

淡淡的話，像是理所當然一樣。

“……”

牧齊軒有些汗。

導師前兩天想聯系墨上筠，一直沒有聯系到，就打電話去偵察營問了下況，這才知道墨上筠去當“特邀教員”了，這事也是導師跟他討論時，才跟他的。

據說，是一周。

眼下……

行吧，誰是墨上筠呢？

在牧齊軒這里沒有打聽到消息，墨上筠跟他聊了會兒，就掛了。

之后給朗衍辦公室打電話，連續打了幾個，一直沒有人接。

一看時間，差不多七點了。

據說在偵察營，每次過年的程序都是一樣的，白天訓練結束，下午五點開始就組織去炊事班包餃子，的吃上一頓后，就組織全戰士們一起看春晚。

墨上筠估著今年也差不多，猜測朗衍正在炊事班忙活，于是就放棄了浪費時間地繼續打電話。

掃了眼手機屏幕，墨上筠剛想退出撥號界面，可手指一，倏地一，把下面的通話記錄給了上來。

無意去看，然，視線一掃，注意到悉的字眼，于是頓了頓。

仔細一看，見到屬于的手機號碼。

備注：丫頭。

這是……閻天邢給的備注？

沒來由的，墨上筠微微一囧。

片刻后，將屏幕上，裝作沒看到，想了下，干脆又撥通了導師的電話。

等了二十來秒，電話才被接通。

“誰啊？”那邊傳來一陣不耐煩地聲音。

“老爺子，來給你拜年的。”墨上筠慢條斯理地開口。

那邊一頓，繼而怪氣道：“怎麼，總算想起有我這麼個老頭了？”

墨上筠面不改，“一直掛念著你呢。”

“……真的？”那明顯不信的質疑語氣，別扭的很。

墨上筠笑了，肯定道：“真的。”

明知的話是假的，但被哄得開心了，老爺子也沒有為難。

也不是個說廢話的老頭兒，問了下的近況，然后對三天結束這次考核這事，表示了下滿意。

隨著，就開始說正事了。

“四月，你們西蘭軍區打算組織一場集訓，挑選的都是各個兵種的尖子，為期三個月，分男隊和隊，我打算推薦你當隊的教。”

教？

聽到這兩個字，墨上筠登時一陣頭疼。

半響，委婉道：“這，不合適吧？”

“怎麼，去了連隊一個月，就學會妄自菲薄了？！”老爺子語氣嚴厲起來。

“我剛畢業，資歷淺。”墨上筠忒謙虛。

老爺子險些沒被氣笑了。

資歷淺？！

雖然不是對知知底的，但大概的經歷還是知曉一點的，比得上十年老兵的經驗，還敢說自己資歷淺？！

不過，這話也不直說，他頓了頓，沉著聲問：“丫頭，就算你被下戰書了，你也不想答應？”

呃。

這年頭，還有下戰書的？

墨上筠挑眉，“什麼戰書？”

“你學姐，季若楠，也是這次隊教之一。”老爺子沒好氣道，“知道你要去，已經在做準備了。”

“季若楠……”墨上筠抬起手指，挲著下，問，“我認識？”

“……”

老爺子覺得，倘若墨上筠真在他跟前，肯定會被他潑一桌子菜。

深吸一口氣，看在這大過年的份上，老爺子撐著沒跟發飆。

耐著子，跟簡單介紹了下季若楠。

季若楠，大兩屆的學姐，導師正好是老爺子不怎麼看對眼的人，導師都較勁了，下面的學生當然也在較勁。

一直以來，兩人的學生能力和績都不相上下，也沒什麼好炫耀的，但季若楠算是極其突出的，各科績遙遙領先，無論是文化績，還是軍事技能，都很優秀。

整整兩年，季若楠的導師都忒喜歡在老爺子面前顯擺。

幸運的是，兩年后，來了墨上筠這個變態。

一開始，墨上筠的表現并不突出，但時間久了——每個學科都踩在及格線上，而且一分不多、一分不，幸運的可能很小，故意的分居多。

老爺子發現端倪后，觀察過幾次，又托人打聽了下的背景，就愈發關注了。

那時候重點照顧，除了專業課經常找的茬，試的底，還有學校的各項活……那時能讓去的，基本都讓去了。

反正這丫頭吃不吃，以“為好”為前提，也狠不下心來拒絕。

那時候墨上筠也是隨心所，能應付的，勉強合格，興致來了，拿個第一，也是常有的事。

等發現端倪后，減自己的校活時——

已經名聲在外了。

當初跟季若楠一個社團，經常在社團活中碾季若楠，此外，還在幾次學校組織的活里，將季若楠得死死的。

老爺子因此在那位導師面前風得意過一把。

不過，季若楠這樣優秀的學生，本以為墨上筠好歹能有點印象……

沒想，連個名字都沒記住。

“老爺子，你……也稚的哈。”

墨上筠聽完后，抓住非重點評價了一句。

當年老爺子那般反常關注，猜到有“惜人才”的分，但也意識到有別的分，只是老爺子是真的對好，倒也沒有去追究。

沒想到，幕后藏的……竟然是這麼一件事。

快六十的人了，各種名譽都拿過，什麼都不缺，竟然在這種事上……稚的不像話，也是哭笑不得。

老爺子登時被給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老實說吧，這個集訓，你到底參不參加？！”老爺子氣得不行，憤憤然道。

“行啊，麻煩您老幫我轉告一下，”墨上筠不不慢道，“戰書用手寫，摁好指印，再寄去二連，收到戰書，我可以考慮。”

“要我親自給你送過來嗎？”老爺子聲音森森的。

“那不用，”墨上筠笑著瞇起眼，“太麻煩了。”

“……”

老爺子一時沒話，自顧自生著悶氣。

墨上筠聽得那邊有了別的靜。

似乎是有人在勸他吃年夜飯，他念叨的回了幾句，火氣還大的。

聽了會兒，墨上筠不由得笑道：“我會安排一下，如果那時候有空擋，就答應。”

“什麼時候能安排好？”老爺子瞬間不生氣了。

“兩三天吧。”墨上筠估著道。

還得問問閻天邢，三月份的考核需要多長時間。

不然，時間撞上了，到時候也麻煩。

這麼想著，墨上筠又勸了老爺子幾句，代他好好吃年夜飯，然后才掛了電話。

但——

那一瞬，腦海里忽然閃過“季若楠”這個名字。

好像，在哪兒見過？

微微凝眉，墨上筠仔細想了想，繼而低頭，漫不經心地了下屏幕。

手指倏地一頓。

在通話記錄里，看到三個字——

季若楠。

096、閻，新年快樂【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