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我。”

輕描淡寫地兩個字。

那一瞬，閻天邢還以為聽錯了。

盯著墨上筠看了幾眼，將那抹試探看在眼底，閻天邢頓了頓，繼而揚眉問：“背了你，你會芳心暗許？”

微微瞇起眼，墨上筠特真誠地回答：“不會。”

“……”

閻天邢轉就走。

只是，沒走出兩米，閻天邢就站住了。

回過，挑眉看向墨上筠。

似是料準了一般，依舊站在原地。

清晨線朦朧，一縷一縷的，逆著，后籠了層淡淡暈，形廓愈發的明顯，高挑的材，腰桿筆直，一手放到兜里，一手提著95式自步槍，右腳微微向前。

像個占山為王的土匪，偏偏渾的氣，骨子里卻融著軍人的習。

分外矛盾。

瞇著眼，神慵懶，從容不迫地看著他。

閻天邢又朝走過去。

“就一次。”

淡淡說著，閻天邢背過，示意趕的。

“哈。”

墨上筠玩味的出聲。

但也沒有得了便宜還賣乖，手搭在閻天邢的肩膀上，墨上筠手掌用力一撐，直接躍上他的背。

閻天邢也適時地接住。

還輕的。

按理來說，常年鍛煉，看著雖瘦，實際應當有點分量才對，到這兒，好像跟營養不良似的，負重行軍都比背吃力。

墨上筠一手環著他的脖子，一手將步槍放到肩膀上，然后找了個舒適的位置。

腦袋一偏，著他的背，慢慢閉著眼，睡了。

閻天邢能聽到輕淺的呼吸，氣息和發蹭到他的脖頸，的，本想說幾句，但想想也就罷了。

兩天兩夜，睡了幾個小時，真正行后，實打實的沒閉過眼，再強悍的也需要休息。

21歲，大學畢業，剛下連隊，跟一般的人，斷然做不到這種程度。

就當讓一下。

然，走到半路，閻天邢就后悔了。

“邢哥，沒背過人吧？”

墨上筠不知何時醒了，懶洋洋的聲線里，帶著明顯的睡意。

“怎麼？”閻天邢眉頭一皺。

“不穩。”墨上筠嘆息，似是失的。

“……”

閻天邢猶豫了下，最終制住了把丟出去的沖。

又過了會兒。

“算了，”墨上筠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氣道，“我走路吧。”

不僅不夠穩，還沒速度，倒不如自己走。

閻天邢簡直被氣笑了，沒好氣地問：“你想下來就下來？”

“所以？”墨上筠有幾分漫不經心。

“老實呆著。”閻天邢有些不耐煩，近乎命令地吩咐。

頓了頓，墨上筠聳肩，“隨你。”

夜千筱和阮硯將越野車找了出來，跟他們倆約好了地點之后，便在一條人開出來的馬路上等他們。

在走近他們視野前，墨上筠就從閻天邢背上下來了。

兩人是一路走過去的。

睡了半路，神還算不錯——事實上，睡歸睡，但一直表現的很有神。

也不知卸下偽裝時，會是如何模樣。

越野車上。

阮硯負責開車，坐在駕駛位置上。

夜千筱坐在后座，正在閉目養神，聽到車門被拉開的聲響后，掀了掀眼瞼，朝右側看了一眼。

很快，墨上筠坐了進來，把包和槍一放，迅速扣好安全帶。

“約在哪里見？”

往后一靠，墨上筠偏過頭，朝前面的阮硯和閻天邢問了一句。

按照程序，應該跟墨上霜個面，代一下考核中發生的事，可以的話，要對接到的學員做個簡單評價。

“下午，他們基地。”阮硯回答地簡單明了。

本來計劃七天才能結束的考核，眼下三天不到就順利結束了。

消息傳過去的時候，阮硯聽到不的罵聲。

顯然，他們四個的行為，功打了他們的計劃，在過年的這幾天里，給他們增添了一定的麻煩——理學員的去留、安排留下學員的訓練、考慮新的訓練方案或是將訓練提前等等。

阮硯……也著實懟了他們一把。

他說的時間和地點，給了他們一個上午的時間，讓他們有空將學員置好。

他覺得，提議請臨時教員的人，怕是腸子都悔青了。

“哦。”墨上筠淡淡應聲。

既然是下午，那更有理由半路離開了。

短考核訓練，給墨上霜帶來的麻煩，定然不小。短時間，還是不要見到他為好。

“你，”眉頭微，墨上筠忽的看向夜千筱，問，“回去過年？”

“嗯。”

“來得及？”

“就在京城，”夜千筱回答，頓了頓，看了一眼后，又補充道，“上午過去。”

阮硯后面幾乎跟同行，這邊發生的事，阮硯只曉得一清二楚。

由阮硯轉告便可。

只是，在開車途中，通過們對話才這點的阮硯，強忍著沒有說話。

墨上筠了然地挑眉。

行。

現在有伴了。

墨上筠和夜千筱又聊了幾句，最后換了一下聯系方式——口述電話號碼，至于對方是否能記住，完全不在們的擔憂范圍之。

不算熱絡，也并非話嘮，沒聊多久，隨后，就都安靜下來，選擇抓時間休息。

閻天邢一路都沒有說話。

通過視鏡，他看到坐在后面的兩人，兩疊，雙手環臂，閉目養神，兩把槍往座位下豎著一放，擋在兩人中間，以槍為分界線，兩人就同各自的鏡子一般，出奇的對稱。

看了幾眼，閻天邢懶懶地收回視線。

墨上筠和夜千筱睡了足有兩個小時。

上午十點左右，阮硯將越野車開進市里。

阮硯將車停在一個加油站。

車一停，墨上筠第一時間睜開眼，下意識將周圍環境觀察了一遍，本以為阮硯是來加油的，不曾想，卻見到閻天邢和夜千筱都默契地將門給推開。

“走了。”

夜千筱什麼都沒拿，走下車，臨關門前朝墨上筠說了一聲。

聽語氣，多也是有些敷衍的。

但，就墨上筠所認識的狙擊手而言，這種態度還算好的。

“再見。”

墨上筠點了下頭。

隨后，車門被關上。

夜千筱轉過，朝不遠停的一輛越野車走去。

墨上筠注意了一下，并非軍用越野，看車牌，應該是私人的，而那車……價值不菲。

見到夜千筱上了副駕駛，車很快就開走了。

不不慢地收回視線。

這時，一側的車窗被敲了敲。

墨上筠抬眼去看，只見有抹影站在車門外，人太高，看不到臉，憑借悉的形、叢林迷彩，還有從車窗上收回的修長手指，墨上筠也猜到是誰。

了下車窗按鈕，車窗了下來。

“下車。”

窗外，傳來閻天邢低沉的聲音。

墨上筠將車門推開，從善如流地下了車。

“怎麼？”

站直子，墨上筠抬眼，朝閻天邢問道。

閻天邢打量著。

上車前，還被油彩涂了個花臉，在車上，不知何時把油彩都給了，出白皙的皮，干干凈凈的，致五更為突出。縱然沒休息夠，那雙狹長眼依舊黝黑明亮，耀若星辰。

片刻后，他才道：“明天送你回去，今晚住我那兒。”

墨上筠微微凝眉，“我哥說的？”

“嗯。”

閻天邢應聲。

張了張口，墨上筠剛要否決，就聽得閻天邢慢條斯理道：“住我那兒，或者，被你營長請去喝茶。”

這能算是實打實的威脅了。

自己在這邊的行，破壞了他們的訓練計劃，若是被營長知曉了……怕是不止被營長請去喝茶，還得被指導員念叨幾天。

“沒說讓我回去？”墨上筠稍作思量，問他。

“沒提。”

閻天邢答了一聲。

繼而轉過，朝停在路邊的一輛轎車走去。

墨上筠想了想，跟上了閻天邢。

識時務者為俊杰。

除夕了，眼下回去，車票機票等怕是買不到了，而且是義務來這里當教員，真若自己回了，面上也說不過去。

也不是不能聯系墨上霜，弄一架直升機來送一程。

但，墨上霜既然都跟閻天邢待了，短時間給調直升機，也很為難。

跟著閻天邢將就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越野車上，阮硯看著他們倆離開，角了。

真是……跟他不存在似的。

轎車旁站著一名負責開車的司機。

見到墨上筠和閻天邢過來，一一給兩人拉開了門。

一聲不吭的。

閻天邢和墨上筠坐上了后座。

“把外套了。”

剛打算扣上安全帶，便聽到閻天邢淡淡地吩咐。

墨上筠作一頓。

聽到有什麼丟過來，墨上筠一抬頭，見到毯的一腳，立即抬手將其抓住，手一掃，毯順勢落到上，避免被砸到臉的后果。

“你這……”墨上筠拖長了聲音。

說著，深深地看了一側的閻天邢一眼，搖頭道，“嘖，不溫。”

閻天邢斜眼看。

有故意找茬的嫌疑，挑眉輕笑，眉梢染著戲謔，小緒不算明顯，但出現在臉上，卻算是極其生了。

于是，閻天邢特溫地朝笑了一下，“正好，跟你合得來。”

“……”

見到他眉目的溫，墨上筠冷不丁地打了個寒。

覺，有點冷。

把手從毯里出來，墨上筠將編織腰帶松開，然后將外套的扣子解開。

在叢林里，連雨都沒有，下了多久的雨，他們就淋了多久，其實服都被雨水淋得，但素質不錯，一直沒有冒發燒的癥狀，時刻從服傳遞過來的冷意，都已習慣了。

坐了幾個小時的車，眼下，外套干得差不多了，但里面的汗衫還是的。

倒是沒覺得什麼，車里本就有暖氣，熬一段時間也沒關系。

但是，毯都送到跟前了，也沒有不要的理。

將外套丟一邊，又把頭盔給取了，墨上筠把毯往上一蓋，打算繼續睡會兒。

然，剛閉上眼，就聽到閻天邢的聲音，“過來。”

墨上筠掀起眼瞼，一偏頭，正好跟閻天邢的視線撞上，沒有詳細說明，但意思不言而喻。

想了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墨上筠朝他靠近些，毯往后一掀，從頭到腳，將全包裹住，只出半張臉，往旁邊一倒，就這麼靠在了閻天邢的肩膀上。

閻天邢垂下眼簾，只見到半張側臉，短發還未全干，幾縷發從毯下頑皮地出來，落在潔的額頭上。

生的是真好看，從眉眼到鼻尖，再到薄、下，流暢而和的廓，似是一氣呵勾勒出來的。閉著眼，睫濃，細長，偶爾一下，如展翅的羽翼。

睡覺時，倒是規矩的很。

恬靜淡雅，如畫。

天生的人坯子，以至于下連隊時才被認作“花瓶”，但接過后，出乎意料的行為作風，又能輕易將值給人的驚艷抹除，最深的印象反倒是這個人了。

神奇的人。

路程一個小時。

司機開著車，進了一個高檔小區。

車在馬路和小區行駛的覺是不同的，墨上筠直覺敏銳，近乎在進小區的瞬間就醒了。

睜開眼，困意未消，眼皮很重，遂瞇著眼，觀察著附近的況。

視線轉了一圈，才抬起眼，去看被占著肩膀的閻天邢。

他微微低著頭，正打量著，饒有興致的模樣。

眉眼挑笑，角輕勾，分外人。

墨上筠眼睛倏地睜開，繼而想從他肩上移開，可閻天邢的手不知何時落在腰上，稍稍一手力，就限制了起的力道。

墨上筠眉頭微，看著被包裹粽子的自己，意識到——

失策了。

面對閻天邢這種人，時刻都不能放松，不然瞬間能被扭轉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