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往維持了近一個月。
兩人都很有默契不再提未來的事, 似乎那對他們來說是個很遙遠的事, 陸懷征不敢提, 是怕于好傷心, 而于好不提,是知他不會輕易答應,便也不想再為難他。
臨近五月底,天氣徹底熱起來, 離陸懷征歸隊還剩下半個月。
于好不再折騰了,不去餐廳,不去“相親”,每天按時坐陸懷征的車上下班, 大多時候不說話, 靜靜看著窗外發呆, 看著穿行的車流,總想起高中那幾年。
覺得遙遠,不可及, 記憶中的男孩, 是修長, 干凈, 又爽朗的。
一轉頭,看見旁開車的男人,仍是過去鋒利張揚的模樣,可恍惚間,總覺得, 他跟,隔著一層厚厚的紗,看得朦朦朧朧的,無論怎麼,怎麼捅,怎麼想要手抓住他,像是無形的,手一,就抓空了。
如此,渾噩又度過兩天,見狀態每況愈下,韓教授給放了三天假,讓陸懷征帶出去散散心。
于好猶豫,三天,能把狄燕妮這邊的資料都整理出來了,還有手邊的論文快完了。
一旁的趙黛琳若觀火,看這倆天天這麼耗著,要死不死的,心里也著急,一拍腦袋把于好的活都攬下來:“你的工作給我,你出去跟陸隊長放松放松吧,我看你最近的神狀態不太好,還有一周陸懷征就初篩了,你倆出去玩玩吧。”
“可是……”
趙黛琳當機立斷,“別可是了,韓教授還得幫你跟院長審批,他都不嫌麻煩,你再唧唧歪歪,那就別休了。”
從云南回來后,于好就沒回過軍區了,那邊的坐診一直是趙黛琳在頂替,實在不忍心再把手邊的工作都給,人單也不能活該幫加班,于是,于好真誠地說:“趙師姐,要不回頭,我請你跟葉師兄吃飯吧?”
趙黛琳猛地在腦門上撣了下,沒收住力道,兇道:“得虧喜歡你的是陸懷征,就你丫這商,能活活把人氣死!”
撣完,趙黛琳抱著資料,把高跟鞋踩得震天響,憤憤離開韓教授的辦公室。
弄得于好一頭霧水地愣在原地。
傍晚,陸懷征照例來接下班,姑娘一上車,腦門上印著指甲蓋大小的紅紅一塊,皮白,顯眼,這會兒還散了些,下午的時候更明顯。
陸懷征一愣,靠在座椅上,下朝額上一點,“怎麼弄的?”
于好對了眼后視鏡,回過味來,小聲說:“趙師姐撣的。”
陸懷征隨手開了中控的燈,微微傾過,控著的后腦勺把腦袋掰過來,仔細檢查過才松開手,“干嘛打你?瘋了”
于好以為陸懷征誤會了,忙說:“不是不是趙師姐其實沒使多大力,我當時還沒覺得疼呢,結果下午照鏡子的時候紅了,我從小皮就敏,隨便一掐就是淤青。”
“胡說,隨便一掐就淤青那是小板有問題。”陸懷征捋了捋的頭發,靠回去手扶著方向盤,淡聲說。
“我小板沒問題,每年都檢的。”于好說,“我就是比較敏。”
窗外暮四合,車燈濯濯,更顯男人眉目英俊倜儻,他聽到這,低頭笑了下,似乎對敏兩字很認可。
“你得罪你師姐了?”他問。
于好到現在還是一臉懵,便把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說給陸懷征聽,連趙黛琳最后那句意味深長地話,也都說了。
陸懷征一邊聽,一邊從煙盒里取了支煙在手里、把玩。
最后,聽于好說完。
他把煙斷,丟進扶手箱里,嘆了口氣,手在頭頂上了,無奈道:“下次如果還撣你,你就跟說,孫凱不喜歡魯的人。”
于好先是,哦。
然后,哦?
最后,哦!!!!!!
“關孫隊長什麼事?!”
陸懷征啟車子,看著后視鏡,單手控著方向盤,慢慢將車倒出去,一邊耐心地跟解釋:“你趙師姐喜歡的人是孫凱,你這榆木腦袋。”
于好驚訝地側頭看著他,震驚、又不可思議。
“什麼時候開始的?”
陸懷征把車窗關上,車子駛上主干道,他停在右轉彎路口,打了轉向燈,視線隨意往窗外瞥了眼,回頭看,說:“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從北京回來,你趙師姐就怪怪的,對孫凱總是怪氣的,一個人開始對一個男人怪氣的,你說,能是什麼原因?”
于好不解,“可是,孫凱,不是快結婚了?”
那趙師姐心里得多苦啊。
陸懷征嗯了聲,松開剎車,車子慢慢往前,就聽他說:“孫凱最近跟方言鬧掰了,不過,這事兒你先別告訴你趙師姐,他倆況不一樣,咱們撮合不合適,而且,孫凱心里還是有方言的,我怕你趙師姐吃虧。”
孫凱跟方言鬧掰那天,孫凱來找他喝酒,方言也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頭,大約是怕孫凱做傻事,直到看著他上了自己的車才肯走,孫凱當時很不屑,看著后視鏡說:
“人的愧疚最要不得,你看現在這模樣,當是心疼誰呢,左右不過是怕我心里不舒服,跟那小子過不了安生日子,相了沒一年也半載了吧,當我孫凱還真是那種會為了人要死要活的男人?”
結果那天晚上,孫凱喝得稀爛醉,吐了他一車不說,里方言方言的念叨不停,這會兒陸懷征才知道,這是真了,早前問他的時候,孫凱說覺得政委介紹合適,也到了年紀了,湊合過吧。
相這麼些日子,早也能出來了。
那幾天,于好還在醫院,陸懷征自己上也還一堆事,第二天是授銜儀式,他得回隊里,晚上也沒耽擱多久,把喝得稀爛醉的男人抗回他的單公寓。是他剛從周斯越那邊搬出來時買的,不大,夠放得下一張床,一些雜,就堆滿了。
孫凱是典型的酒品不好,一米八的大高個把他床占了不說,喝醉了話也特別多,在他床上蹦蹦跳跳跟個小姑娘似的,一米八幾的大漢啊,差點兒沒把他的床給震碎,然后還醉醺醺地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跟他取經:“你失怎麼捱過來的?”
陸懷征當時正背著他換服,赤著上,線流暢,背明顯,正往上套t恤衫的時候,聽他這話,愣了半晌,然后才把頭從領子里出來,淡聲說:“睡覺,打球。”
于好走之后。
他最開始幾天不是睡覺就是打球,在別人面前什麼都不提,那陣大家伙都怕他,平日里溫和的男生在球場上脾氣莫名暴躁,一言不合就跟人推搡起來。家冕幾個都說他那時候就是一大爺,難伺候的很。
這是第一年。
第二年,他把籃球戒了,備戰高考,也就高三那一年認真讀過書,他早前初中基礎好,語數英都還行,歷史又是強項,選了文科后,優勢就明顯了,中下游的績一下子躍到了中上游,有時候發揮好還能進百名大榜。
孫凱零零碎碎又問了一堆問題,陸懷征換好服,畢竟是拿他當真兄弟,也就一言不發地陪著,聽他抱怨,最后等他沉沉睡著,他才起拿上車鑰匙去了醫院。
對陸懷征來說,趙黛琳在上足夠的人,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不比于好,未經人事,遲鈍木訥,旁人不敲打幾句,或許現在頭上還蒙著個大鼓暈暈乎乎的。
這樣的人如果旁人再去提點,只怕是要弄巧拙。
于好半天不說話,陸懷征看過去,開著車,手在腦袋上捋了下,“別擔心,你趙師姐會理好的。”
于好點點頭,說:“韓教授給我放了三天假……”
不等說完,陸懷征接過話茬:“有地方想去麼?”
“你怎麼……”
于好一愣。
陸懷征打著方向,笑:“韓教授來過電話了。”
于好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以前聽他說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地方倒是很想去,可三天時間本夠不了一個來回,仔細算算,沒主意。
陸懷征剛好把車停在家門口,熄了火,看著前方問:“想不想嘗試下跳傘?”
……
北京十三陵那邊有個飛行俱樂部,坐落在群山之間,樹木青翠,空谷幽幽。四九城里玩這個項目的人本就不多,基本上都是客,陸懷征帶于好過去的時候,一眼就認出,那人笑著過來勾陸懷征脖子,“什麼風把你給吹過來了?”
陸懷征笑笑,任由他搡著,四下掃了眼,“家冕不在?”
那人戴著鴨舌帽,尖猴腮的,五倒是勻稱,小拳頭狠狠在陸懷征前砸了下,“剛來電話了,說等會過來,東西都給你安排好了,什麼時候開始?”
陸懷征看了眼于好,“等會吧,我先帶轉轉,適應適應環境。”
那人終于把目轉到于好上,咦了聲,“我怎麼瞅著這這麼眼呢?”
陸懷征手里正拿著個飛行在左右翻看,又轉從架子上拿了頂遮帽,給于好試了試大小,才說:“于好,你們認識的,以前五班的。”
那男生瞬間回過神來。
驚人的眼神在兩人上來回打量,震撼的小眼神瞬間鎖定在于好上,揮舞著手,“我,你是于好?!我還記得我麼,我是八班的,他們都我胖輝!”
胖輝原名林一輝,于好完全沒認出來,聽他這麼一說,才慢慢將臉和名字重合起來,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廓倒還是以前那個廓,只是這型……
“我記得你以前……”
“胖是吧,我大學減了八十斤,現在一百四。”林一輝一頓,目曖昧地看著于好,又看看陸懷征,像是要將兩人之間個出來,“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們陸校草等了這麼多年,還是把你給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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