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站的風尤其大。

于好一點頭, 頭發就被風吹得遮了整張臉, 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像極了從電視里爬出來的貞子, 把頭發撥到后面, 又聽他攏著自己的外套領子，給裹，笑著問:“找我有事兒？”

“沒事兒不能找你麼？”于好反問。

陸懷征挑眉，一撇點頭慨：“可以, 你難得主找我，有點寵若驚。”

于好認真反思，直白地問：“我以前對你很差麼？”

陸懷征居高臨下地低頭睨著：“說實話麼？”

于好再次鄭重一點頭。

陸懷征笑開了，微微偏著頭看, 倒也如實說:“還記得以前一起出去打牌麼？家冕說你跟機似的, 輸贏都一個表。”

于好也想起來, “可你當時說這是干大事兒的表，喜怒不形于。”

“對，好的。”陸懷征點頭說, “你現在不就在干大事兒麼？”

說完, 陸懷征領著往回走。

等于好回了心理咨詢室, 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剛才那個話題居然被他不聲的繞開了，繞了一圈，本就沒回答，想來自己以前對他是不怎麼好。

可該怎麼對一個人好呢？

下午午休結束，于好拉了個群, 并且在群里發了一個命題。

“請說說你們對一個人好的方式，以實例說明。”

群里囊括了貧瘠的朋友圈，沈希元，趙黛琳，葉飛，還有以前帶的關系還不錯的兩個研究生，連韓教授都被拉進去了，包括自己，統共七個人。

沒有宋小桃和元靜。

于好這人憎分明的，喜歡就喜歡，不喜歡的人也直接的，反正們背著也拉了不小群。

趙黛琳回得最快，連發幾個表包，蹦出一串字。

“哪門子瘋？”

葉飛：“小師妹良心發現，吾心甚，不用客氣，請我和趙師姐吃頓飯就行。”

趙黛琳：“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吃？”

研究生柴蘭：“這是什麼群？哎，我是在群里看到隔壁院的沈教授了麼？！嗚嗚……星星眼，小沈教授！”

研究生王佳：“你咋知道那個是小沈教授？！”

研究生柴蘭：“我們系有人加過小沈教授的微信，就是這個頭像，而且微信名字似乎是沈教授的英文名。”

趙黛琳：“福爾蘭啊。”

只有沈希元在認真答題：“給打錢。”

眾人：“……”

韓教授：“于好，你這是又研究新課題了？”

葉飛：“這哪是研究課題，改研究人了吧，小師妹是不是談了？！”

一語點醒群中人，那消息跟炸了似的瘋狂刷屏。

趙黛琳索改私信，連發了幾十條微信，全部都是，“靠，是不是陸懷征？！你倆好上了？！”

連彈了幾十條之后。

“裝死沒用啊，不說我就周二上班直接去問他咯。”

于好這才回：“你別來。”

趙黛琳：“哼。”

發完這條，趙黛琳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口水。

手機又叮噔響起來，悠閑地拿起來，半口水含在里仰著頭掃了眼，結果，定睛一看，下一秒，全數噴了出來——

于好回：“我如果現在跟他提結婚，他會不會以為我是個神經病？”

趙黛琳忙了幾張紙干凈，給回：“等會兒——我先收拾一下。”

等趙黛琳收拾干凈，直接走到實驗室外頭給撥了個電話過去，等那邊接通，鄭重其事的對著手機發問：“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師姐你問。”

“他對你表達了意？”

“沒有。”

趙黛琳又在電話那頭發問，“那麼，你倆睡了？活好到讓你想跟他睡一輩子了？”

“……”于好耳紅了，“沒有。”

“那你發什麼瘋？！十二年，你倆十二年沒見了，你知道他怎麼想的？結婚這種事讓人開口，他也真好意思！”

結果說到這的時候，有人輕輕敲了敲門。

于好握著電話回頭，陸懷征換了常服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手指節還搭在門板上。

于好把話筒捂到邊，匆匆一聲：“不跟你說了，我有事。”

掛了電話跟個燙手山芋似的甩到一邊，佯裝鎮定地靠坐在椅子上等他進去。

陸懷征直起，走進去，靠著的桌旁，胳膊抱在前，彎腰低頭去看，發現耳泛著紅，目下意識去掃剛才甩開的手機，已經黑屏了，又轉回頭，“跟誰打電話？臉這麼紅？”

于好側開眼，自覺避開他咄咄的視線，“跟我師姐，你認識的，趙黛琳。”

“師姐說什麼了，”他放下胳膊，雙手撐在桌沿，仍是低著頭看，“害？”

“沒什麼，瞎扯。”

陸懷征笑起來，咳了聲，故作嚴肅，扣扣桌板：“給你師姐打電話。”

于好呆呆地抬頭看他，一字一句跟打字機似的一愣一愣的：“打電話做什麼。”

陸懷征雙手還撐在桌板旁，隨手撈過丟在一旁的手機，晃了晃，一派正經：“我在委瑞拉留學的時候，學過一種偵察，可以通過這通電話反偵察出你們上一通的通話容。這在國外很普遍，沒見過？”

于好懵懵懂懂搖頭。

陸懷征把手機遞過去，點了下：“來，打過去看看，讓你見識一下。”

于好想到剛才的對話，大腦瑟地，“不打。”

見這張樣兒，陸懷征決定不逗了，低著頭把手機放下，這才笑起來，那黢黑的眼神頗深意，“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信？啊？不是學測謊的嗎？”

“為什麼你說謊……”

“說得跟真的似的？”他笑得不以為意。

人在說謊時，會有些下意識的作這是初級的測謊，在案犯審訊中面對初級的說謊者于好的判斷綽綽有余，但面對有些心理素質高的，就需要配合心率還有一些特殊的模式才能判定，憑一次談話很難看出對方是否撒謊。

“我在委瑞拉沒學過什麼通話監聽的反偵察，但我跟fbi的報員學過怎麼功躲避測謊儀，所以你不用沮喪。”

“為什麼要學這個？”

他聳肩，沒答。

于好卻反應過來了，大概是怕以后落恐怖或者其他組織的手里，泄軍機？

又想到在場站陸懷征跟那新兵說的話。

這就是一份普通的工作，沒什麼特殊標簽。

轉學之后，曾不止一次幻想過，年的陸懷征該是什麼樣兒？有沒有變壞，會不會為紳士，亦或者是事業有的商界英。甚至有想過，他那麼不學習，以后會不會賺不到錢，養不活自己，在大橋底下要飯，如果見了，要不要給錢呢？

唯獨沒想過他會去當兵。

后來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其實他這樣的人在哪兒都應該混得不錯，他以前就沒什麼戾氣，負能量都自己消化，不跟人碎，對邊朋友的缺點也從來不苛責。

早該想到的。

他雖然沒個正經，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從不妥協，就比如軍訓那次，這麼熱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變壞。

“你平時都不走軍人特殊通道麼？”于好問。

陸懷征一愣，反應過來，沒什麼緒地說：“沒怎麼出去過，公干出差開會也都是跟領導車，也不太喜歡被人當特殊人群對待，有種關智障的覺。”

聽到這，于好忍俊不，撲哧笑了出來，淺淺的梨渦漾在邊。

陸懷征靠在桌上，雙手抄在兜里，歪著腦袋看笑了會兒，眼神煌煌如流星墜過，像在看什麼稀罕件，然后自己也低頭笑著轉開頭。

兩人都勾著角，掩不住。

窗外的蔓藤靜悄悄融進籬笆里，似在墻角開了一朵不知名的花，艷站立，氣氛融洽。

靜了一瞬，陸懷征再次敲了敲的桌子。

“給你師姐打個電話。”

于好收住笑，“啊？還打啊？”

“三點有個會，領導讓過來，你倆一起。”

“所以你剛才是真的找有事。”

“不然？”

……

還是上回的會議室，不過這次韓教授不在，邊換了趙黛琳，于好坐在位置上，差點兒被趙黛琳扭斷手。

陸懷征穿著軍裝坐在對面，認真聽領導布置任務。

趙黛琳下了重手，狠狠在于好手上掐了一把，直接掐紅了，于好疼得直吸氣，作有點大，引得對面男人往這邊淡瞥了眼，面冷峻，神嚴肅，示意于好認真點。

于好咬著牙轉頭瞪了眼趙黛琳。

趙黛琳悻悻收回手，語表示，等會兒再收拾你。

栗鴻文倒沒注意，轉頭沖陸懷征說，“你跟孫凱帶隊，為期一個月的邊境集訓，讓于好跟趙醫生跟著一起去。”

于好剛要說話。

栗鴻文：“韓教授那邊我打過招呼了，你們現在得以這邊的工作為主，等小劉回來，再放你們回去。”

于好其實是想問，去哪兒集訓。

陸懷征看了一眼，對栗鴻文說：“一個月而已，倆不用跟吧。”

“你給我閉，就你隊里那新兵的事兒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以前你們出任務哪次小劉沒跟著走？”

“我可以跟。”于好立馬說。

趙黛琳懶懶舉手，“我也可以。”

“那條件可沒那麼舒服，隨時都有況發生，你倆當去旅游呢？”陸懷征定定看著于好說。

趙黛琳笑，“陸隊長，那你可能就不太了解我們這行了，我們也不是整天舒舒服服坐在辦公室看看文獻寫寫論文，去年我跟于好為了研究一課題，去一貧困山區呆了倆月，沒水，連洗澡都要走好幾里地，還差點……”

被于好了下手，才反應過來，這事兒說出來不合適，下意識收了，話鋒一轉，“……摔……下去……反正沒什麼苦我們不了的。”

栗鴻文聽完，欣點頭，一拍板：“明天出發！”

……

抵達邊境的時候，于好趙黛琳們跟軍醫邵峰的飛機最后降落，陸懷征他們已經列隊齊整地在寬闊的草坪上等了。

下了飛機，邵峰拎著箱子跟在于好邊說：“剛才聽指導員說，陸隊這次又是標準的零米踩點。”

趙黛琳問：“什麼是零米踩點？”

邵峰給們解釋：“標準的零米踩點呢就是指傘兵跳傘時，從空中跳落，將整個地面看作一個靶，每個傘兵跳傘前會有一個固定落腳點，那個點就靶心，傘兵開降落傘后著地的距離如果剛好能夠踩中那個靶心，就零米踩點。”

“很厲害？”趙黛琳挑眉。

“厲害啊，一般都會有誤差，差的十幾米幾百米都有，好的就幾米，踩點那麼準的我目前見過不多，陸隊算一個。”說完，邵峰看著于好，笑瞇瞇地跟搭話，“小于醫生，聽說你以前跟我們陸隊認識？”

于好剛要回答，就見隊列前面的男人單臂夾著軍帽，在刺眼的線中瞇著眼朝們這邊不耐煩地瞥過來一眼。

嚇得邵峰瞬間閉，趕扯著于好沖隊列中。

扯到一半，又發現那男人的表似乎更不耐煩了，忽然反應過來，又立馬松了手，默默站到隊列最末，并且非常禮貌地跟于好保持十公分的“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