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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門之下》第八十四章

想到北地時,便及時打斷了,怕收不住。

過了一會兒,新來了:“家主,外面有人求見。”

棲遲正好岔開頭緒,看過去:“何人?”

“說來只怕要家主覺得好笑。”或許是有意讓棲遲心好些,還真笑了一下:“當初皋蘭州里的那個箜篌罷了,竟還有臉登門拜訪。”

一怔,起說:“請過來。”

……

庭院里,天設席,來人很快被帶到。

棲遲斂端坐席間,看著被帶到面前的子:“竟然真是你。”

杜心奴一襲綠緞衫,帶著笑向盈盈見禮:“賤妾也沒料到還有機會與夫人再見。”

棲遲手抬一下,請免禮:“你為何會在州?”

杜心奴臉上的笑多了赧,眉眼都是彎的:“實不相瞞,自古葉城一別后,賤妾可再不敢往外走,便在中原各繼續研習技藝,如今得遇良人,正準備隨其返回長安,擇日嫁做人婦,臨行前無意間在路上得見夫人邊侍,認了出來,憶起夫人高貴份,方想起正有個王府的娘家在此,便想著莫不是夫人也來了,于是貿然前來拜訪,原來竟賤妾猜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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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遲聞言笑了一下,誰能想到在這形下還能再見,還能聽到上有這麼個好消息:“那我該道賀了,難為你還能特地來告訴我這件喜事。”

這世間總算還是有好事發生的不是。

杜心奴笑了笑:“賤妾螻蟻之人,一些瑣事何敢驚夫人知曉,不過是他日于邊境離去前,妾曾留過話,待他日譜了新曲要來請夫人品鑒的,這才來了。”

但似乎,來的不是時候。

看了看左右,早已注意到王府上到都是守著的護衛,只是有眼力見,只當沒看見,但也尋思著是否不該再繼續打擾。

剛想著就此開口告辭好了,卻聽棲遲說:“再好不過,我也很想聽一聽,畢竟機會難得。”

杜心奴不一愣,看坐在那里容一如往常的人,要說有何不同,大約也就是眉宇間有些郁郁,卻不知為何說的話卻有種恐無他日之

不過也只是心中胡揣測罷了,當即又堆了笑出來稱是。

安排,著人將那架致的首箜篌搬了過來。

杜心奴斂在對面跪坐,朝棲遲略一低頭施禮,而后抬手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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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樂音流淌,恍若回到了當初的皋蘭州中。

棲遲不知這恬淡時還剩多,只這一刻,也是好的。

樂聲是演奏人的心聲,聽著那空靈的樂音,起手紛紛揚揚如水滴落溪,如人點滴緒,如人悄然回眸;中途流暢回旋,如緒奔濃,如酒,如相思在心頭;婉轉時如低訴,高昂時如爭鳴;平緩時甜,急促時揪心……

似認真聽了,思緒卻完全偏離了。

連日來終日忙碌,刻意不去想,此時當這些緒涌出來時,腦中所想就只剩下了那一人。

他用劍挑起的下;冷地不肯接的錢,也毫不猶豫地為出頭賽過馬;在湖邊狠狠地親過,也曾斷然拒絕過;將扛回去時說過要讓將瀚海府當自己的家;古葉城外為中過箭,也在戰時為過八方令……

最后這些一幕幕都淡去了,只剩下那晚他質問的臉,月里拖著的一道長影——

你不是想要這兒嗎?我伏廷一鐵骨,唯有這顆心不值一提,你想要,來拿啊!

你我到底誰才是石頭?這麼久了,我都還沒有將你焐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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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連占兒都有了,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

箜篌音停了,杜心奴收手,垂眉低笑道:“夫人乃賤妾知音,想必也聽出來了,此曲是為心之人所作,不知夫人聽后有何?”

說著抬起頭,卻是一愣:“夫人這是怎麼了?”

棲遲坐在那里一,恍若了神一般,眼神定在了一

怔怔地抬起手,過眼下,指尖微

“我這是怎麼了?”

當初在皋蘭州里為了他打發了眼前的杜心奴,還恍在昨日,還曾揚言要在他上收回回報。

不就是奔著倚靠他去的嗎?不就是希能在最壞的時候靠他庇護,靠他支撐的嗎?

為何真到了這時候,卻反而將他推開了?

將他當什麼?

不是本心未改,一直未變嗎?

如今已經徹徹底底得到他心了不是嗎?又是在干什麼?

僵坐著,盯著指尖,低聲喃喃:“這已違背我的初衷了不是麼……”

“夫人?”杜心奴沒聽清,小心翼翼地又喚一聲,錯愕地看著,若非怕冒犯,已然要開口詢問了。

棲遲回了神,收斂神,緩緩站起來:“請在此坐片刻。”

杜心奴看著離席而去,不明就里,只能坐在原

棲遲走開不遠,在園中淺池邊站定,從袖中取出那只錦囊,出了那份文書。

展開看了一眼,已記不清寫下時是何種心

一步步走到今日,以為自己一直是清醒徹的,原來被他那般質問過后不是故意不去想,是不敢細想。

棲遲看著池面上自己微白的臉,忽而手,一頁一頁撕了文書,扔水中。

游魚一涌而上,又隨著紙屑紛揚潛水底。

轉頭,又回了庭院中。

杜心奴立即起相迎:“夫人。”

棲遲問:“你方才說,你就要去長安了是嗎?”

“正是。”

輕輕點頭:“正好,我想請你替我帶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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