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白云觀中的狼藉, 趙峋從幸免于難的護衛口中問到了事經過。

阿妧被趙嶼帶走，他們的人已經離開，瑞王也追了過去。

“皇上, 瑞王和昭妃娘娘應該就被帶到半山上那木屋——”紀云益攤開地圖, 圈出了半山上的一。“端王的人有布防，解決還需要些時候, 臣去救娘娘下來。”

趙峋看著地圖，搖頭道：“沈鐸跟著朕, 那些暗的布防你帶人去解決。”

“皇上, 不若讓臣上去？”沈鐸也不贊趙峋親犯險, 低聲勸道：“請您放心, 臣就算拼了這條命不要，也會保護娘娘的安全。”

趙峋淡淡的道：“趙嶼想要朕的命, 不過困之斗罷了。他擄走昭妃和大公主，朕是天子，亦是人夫和人父, 若連自己的親人都護不住，更逞論這天下？”

他沒有像先帝一般縱容無能的兄弟惹是生非的兄弟, 趙嶼便生出了許多不滿。趙嶼一直覺得是馮太后最后的站隊, 才讓自己與皇位失之臂。

趙嶼的蠢蠢, 趙峋看在眼中, 本來只想約束他, 讓他做個閑散王爺, 他卻并不甘心。

如今看來, 他們的兄弟誼，也不必再顧忌。

皇上說得有理有據，似乎很是令人信服和振。

跟隨他最久的紀云益心中卻想著, 若被帶走的人不是昭妃，皇上還肯以犯險麼？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紀云益和沈鐸還想再勸，卻見趙峋態度果決的道：“不必再勸，朕心意已決。”

兩人只得應下。

紀云益叮囑了沈鐸要保護好皇上，很快消失在夜中。

趙峋翻上馬，墨的眸子映著火，他沉聲道：“出發！”

***

阿妧再次有意識時，發現自己在一間更加簡陋的木屋里，桌上點著一盞油燈。

這次沒再被捆住手腳、蒙住眼睛，掙扎著坐起了子，一時猜不到趙嶼將帶來了何。

只記得趙嶼帶的人數倍多過趙崢的人，趙嶼又可恥的放了迷霧，趙崢都中了招。

忽然，門被推開，映出了趙嶼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昭妃娘娘，醒了？”趙嶼早也不復先前的俊逸風流，整個人形容狼狽，眸中的眼神扭曲中又著些偏執。

阿妧垂下了眸子，不準備頂撞他。

“怎麼，覺得趙峋要來救你，所以連本王都視而不見？”趙嶼冷笑一聲，抬起了阿妧的臉，強迫跟自己對視。“你以為趙峋會舍命救你？”

阿妧目平靜的著他。

淡然的反應讓趙嶼被激怒了，他眉眼間閃過一抹狠戾，抬高了聲音道：“是你開始就想著攀高枝爬趙峋的龍床，才不肯跟著本王，是不是！說話！”

見趙嶼已經有些失控，阿妧指了指自己的嚨，擺了擺手。

趙嶼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煩躁暴戾，手就要掐上阿妧的脖子。

阿妧正要反抗時，忽然趙嶼停下了手，又出那種古怪的笑。

“就讓本王看看，本王的皇兄有多在乎他的寵妃和孩子——”趙嶼松開了手，了人進來。“給昭妃娘娘拿解藥和安胎藥來，若傷著金貴的皇嗣，那就不妙了。”

趙嶼的狀態不對，他仿佛有些瘋癲了。

阿妧不敢刺激他，順從的接過藥服下。相信趙嶼暫時還沒想要的命，否則不必大費周章，殺了逃命就是。

“阿妧，別怕。”趙嶼的聲音詭異得溫起來，他在阿妧耳邊聲道：“皇兄死了也不怕，等本王登基，就封你做貴妃好不好？這個孩子，本王也會視若己出——”

聽到這兒，阿妧似乎明白了，趙嶼想用做餌引皇上來。

趙嶼是瘋了麼，想憑借一己之力謀權篡位？

然而這已是下下策，如若不，趙嶼也難逃一死。

這其中的關竅一時想不明白，可趙嶼的舉卻很可能傷害到和孩子。

明知道這里有危險，皇上真的會來麼？

阿妧知道他是個冷靜理智的天子，慣于擺弄人心運籌帷幄，明知這是險境，他派沈鐸或是紀云益等人來足以。

“王爺，有人上山了——”青石的聲音響起，趙嶼猛地起，快步走了出去。

此時已是近子時，有烏云遮住了天邊的彎月，只有幾顆疏朗的星子散落在天邊。

趙嶼居高臨下的看去，只見一排忽明忽暗的燈火正蜿蜒著靠近，應該是馬燈發出來的亮。

“將昭妃帶來！”趙嶼忽然變得興起來，他拿著西洋鏡往下看，費了不力氣，才找到那張悉的面孔。

趙峋竟然真的來了！

“弓箭手準備！”他吩咐下去。“等本王發了信號，殺趙峋！”

等趙峋一行人到了半山腰時，趙嶼生怕他們看不到一般，點燃了更多的火把。

“皇兄，別來無恙？”趙嶼將邊的阿妧拽的踉踉蹌蹌，推到自己前。“皇兄夤夜前來，只怕是為了昭妃娘娘罷？”

趙峋踏上最后一級臺階，看到眼前的景，心中刺痛。

夜深重，山里更是比外面冷些，而阿妧只穿著簡陋的布，那張艷的芙蓉面上著憔悴，清澈嫵的杏眸也黯然了不，還被布團塞住了口，又被人推著險些站不穩。

他克制著自己，沒讓趙嶼看出來他緒的起伏。

“端王心策劃了這麼場好戲，朕自然要親自來看終場。”趙峋溫和的笑著，可整個人卻著一令人膽寒的殺氣。

趙嶼見他這傲據的神，如同看猴戲似的表，被激怒了。

“天下人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能護得住這江山，不知能不能保護自己的人和孩子？”趙嶼冷笑一聲，抬起手中的匕首，抵住阿妧的脖頸。

“趙峋，若想要昭妃活命，就你自己孤過來，誰都不許帶——”

說著，他抬手松開了阿妧口中的布團，在耳邊惻惻的道：“昭妃娘娘，你活命的機會來了……只要你哭著向皇上求饒，哀求他救你，興許皇上就真的了心呢……”

在見到趙峋的一瞬間，阿妧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不敢置信，黯淡杏眸被點亮，煥發出彩。

他們已有幾日沒見，映著火，發現皇上的眼神銳利中藏著疼惜。

心中一暖，卻很快轉過了頭。阿妧打定主意，咬牙關不肯開口。

無論出于何種緣故，皇上肯來，就該滿足了。更可況趙峋帶上來的護衛不，眾目睽睽之下，哪里有皇上向逆賊低頭的道理？

“趙嶼，你就這點本事？”趙峋冷笑一聲，命護著他的羽林衛散開，自己往前走了一步。“放了昭妃。”

阿妧是趙嶼手中最后的保命符，他自然不肯放。他怪氣道：“皇上若再不來，昭妃和皇嗣可就危險了……”

說著，他的匕首又往前送了一分，若再進一分，怕是有噴濺而出。

“住手！”趙峋眸子又冷了幾分，似是對他妥協，果真自己一人上前。

“皇上，您不要過來——”阿妧見狀，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聲音嘶啞得厲害，卻被趙嶼立刻堵住了。

這本就是個圈套。

趙峋聞言，抬眸向，神中著幾分溫。“阿妧，別怕。”

阿妧紅著眼眶，發不出聲音，就拼命的搖頭。

趙峋穿著玄的斗篷，夜風翻起猩紅的里。他大步流星的走來時，看著那張面龐英俊、拔高大的量，他出現在面前，如同天神降臨。

當他就要走到阿妧面前時，暗突然出現了一排弓箭手，齊齊對準了趙峋，已是箭在弦上的姿勢。

“皇上——”沈鐸見狀，心中猛地一跳。他想上去護駕，已經來不及。

只見趙嶼獰笑起來，將阿妧推了過去，兩人全都在弓箭手的包圍圈中。

“沒想到皇兄也有為昏了頭腦的時候——”趙嶼自以為十拿九穩，他沒想到竟如此容易。

趙峋穩穩的接住了阿妧，看臉還算正常，稍稍放下了心。他下了自己的斗篷替阿妧披上，安的看了一眼，牽住了的手。

他的手掌溫暖而干燥，握住的手時，奇異的讓平靜下來，不再害怕。

“你自小就不肯用功，念書平常，不擅排兵布陣，武藝也平平。”趙峋很快轉過頭，淡然的著趙嶼，似是惋惜的嘆道：“如今竟還是如此。”

趙嶼立刻豎起眉，趙峋的舊事重提讓他惱火極了。

“死到臨頭還，給我箭死他們——”趙嶼氣急敗壞下，拔劍發出信號。

趙峋挑了挑眉，看著趙嶼，如同看著一個笑話：“朕看誰敢？”

遠的火次第亮起，趙嶼愕然的發現，他未曾布置的地方，竟然亮了起來。

不僅如此，沈鐸做了個手勢，圍住趙峋和阿妧的那一圈弓箭手后，竟出現了數倍的人，正瞄準他們。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閃過，趙嶼被人用長劍抵住了脖子。

“皇上說得沒錯，八弟還是這般不長進。”來人冷笑一聲，他輕蔑的道：“小時候他就只會用些上不得臺面的伎倆，現在還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這個聲音很是悉，很快火映亮了他的臉。

來人竟是趙崢。

“放下手中的箭，朕念在你們是人蠱，會留你們一條命。”趙峋驟然抬眸，不怒自威的向周圍的人。“若執迷不悟，殺無赦！”

皇上帶來了不羽林衛，聽說還調了駐軍來，他們本就心存遲疑。如今見瑞王已經制住了端王，端王已經自難保——

有一個人遲疑的放下了手中的箭。

趙嶼被激怒，厲聲道：“你們都不聽本王的話了嗎！本王命令你們開弓！”

趙崢手腕反轉，長劍往深送了兩分，很快一抹殷紅的自趙嶼脖頸間蜿蜒而下。

“皇上有令，爾等迷途知返，便能從輕發落！”趙崢高聲道。“若有一死，男兒也在沙場上馬革裹尸，而不是窩窩囊囊的死在端王的私中！”

趙崢在戰場無數次立下過赫赫戰功，是令人敬佩的戰神、大英雄。被他的話心弦，很快有更多的人，扔下了手中的箭。

趙嶼雙目赤紅，卻發不出聲音來。

沈鐸帶著羽林衛跟著喊話，在山中回起雄渾的聲音，令人而生畏。

阿妧毫不意外的看著原本追隨端王的親兵，竟都放下了手中的箭。

正如趙崢所說，沒有人愿意窩囊平白送死——

所以端王的貪心不足，注定是要以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