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嫣都是無父無母的孩子, 生得比阿嫣弱，時常人欺負，宮后得了阿嫣很多照顧。

那日兩人被罰關閉, 在冷不見的小屋子中, 嚇哭了，阿嫣卻哄說話, 問起的世。

從那時起，阿嫣說以后們就是彼此的家人。

阿嫣是姐姐, 是妹妹, 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為了保護, 阿嫣一直讓藏住自己的貌, 為了不讓被人欺負，阿嫣就努力出頭。

可還是被太后的人發現了, 又被心思不正的端王盯上，是阿嫣放棄了自己一生，保全了。

當時約定過的承諾, 阿嫣一直都沒忘。

“昭儀娘娘，嫣侍妾有些意識不清。”見阿妧有些失態的坐在阿嫣床前, 端王妃忙勸道：“您去外面稍坐片刻, 這里的接生嬤嬤們都是極有經驗的。”

朱蕊在一旁也替阿妧遞上了帕子, 低聲安著。

阿妧干了眼淚, 淡淡的道：“不必了, 本宮就在這里看著。”

正巧婢從外面端來了參湯, 阿妧便主讓開了位置。看著阿嫣還能喝下去, 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在這里，也免得有人做手腳。

對別人來說，阿嫣不過是個份低微的侍妾, 肚子里的孩子才金貴。或許阿嫣死了才好，這個孩子就能名正言順的養在王妃名下——

想到這一層，阿妧愈發確定不能離開。

看著圍了一圈的接生嬤嬤，阿妧發現能信任的只有趙峋給的人。

“孫嬤嬤，嫣侍妾如今況如何？”最終還是對著孫嬤嬤開口了。

雖說也曾“有孕”一段時日，劉太醫和隗吏目都給講了許多關于婦人懷孕的事，可對生產還是一竅不通。

“回娘娘的話，嫣侍妾宮口開得慢是其一，其二是嫣侍妾腹中胎兒有些大，嫣侍妾又已經耗盡不力氣，怕是娩出需要些時候。”孫嬤嬤盡量說得緩和些，阿妧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兇險。

阿妧點點頭，沉聲道：“務必要保得嫣侍妾母子平安。”

聽出熙昭儀的重點在“母”字上，孫嬤嬤心中了然，恭聲應了下來。

里頭正著，忽然聽到靜。端王妃先見了，忙打起神來問好。“嬤嬤來了？”

阿妧聞聲轉過頭去，心中一驚，竟是張嬤嬤帶著素心進來。

“奴婢給昭儀娘娘請安。”如今阿妧居從二品，張嬤嬤即便是太后邊的心腹，自然要恭敬的給阿妧請安行禮。

阿妧并未泄半分緒，淡淡的道：“平罷。”

“奴婢奉太后之命，來看嫣侍妾。”張嬤嬤解釋自己的來意。

阿嫣是永壽宮出來的人，馮太后派人來看也在理之中。

可偏生是自己先來到，張嬤嬤才跟著來了，阿妧不得不多心。

“嫣侍妾只怕還要些時候才能生下孩子，王妃照顧得力，又有本宮在，張嬤嬤盡可以回去向太后娘娘稟告。”不聲的道：“太后娘娘邊短不了嬤嬤服侍，驚太后娘娘，想來嫣侍妾心中亦是過意不去。”

張嬤嬤聞言，恭聲道：“娘娘，奴婢奉太后旨意，等著嫣侍妾生產后才能回去復命。”

阿妧愈發懷疑太后想做什麼，也愈發不敢離開。

“茉香，你去跟崔總管說一聲，本宮今晚回不去了。”阿妧來了茉香，低聲吩咐道：“讓崔總管先回去服侍罷。”

雖是為宮妃留宿在外有些不妥，可既是趙峋放出來，想來不會計較這些。

馮太后讓阿嫣保住這個孩子，才不信馮太后只是純粹關心端王子嗣問題。若這麼喜歡端王，就不會讓劉太妃養端王。

只怕馮太后要用這孩子做些什麼。

想到這里，阿妧驀的想起趙峋主提出讓給阿嫣送人。

難道皇上猜出了太后心中所想，才在阿嫣邊安了眼線？

霎時間，阿妧心中有些復雜。

耳邊傳來接生嬤嬤們讓阿嫣用力的聲音，阿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為了打擊太后，皇上定然愿意讓阿嫣活著，避免孩子名正言順的落太后手中。

只要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娘娘，嫣侍妾醒過來了！”朱蕊一直留意著產床上的靜，忙阿妧。

阿妧快步走了過去。

“熙昭儀？您怎麼來了？”許是參湯有了作用，阿嫣有了些力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妾，妾無事，您早些回去罷！”

正在生死關頭，阿嫣惦記的卻還是。

阿妧握著的手，心中酸極了。“嫣侍妾，本宮就在這兒等著，直到你安然產下孩子。”

“妾會的。”阿嫣咬牙關，用力的點點頭。

還來不及再多說些什麼，下一波疼痛襲來，阿嫣低低泄出一聲-。

“娘娘，您還是請外面候著罷，產房中污。”這次勸阿妧離開的是張嬤嬤，恭恭敬敬的道：“有您在，想來嫣侍妾顧忌著面子，也不好喊出來。”

阿妧挑了挑眉，不不慢的從容道：“張嬤嬤是在故意考本宮麼？大喊大只會讓產婦沒力氣，倒不如留著些力氣生孩子。”

話音未落，張嬤嬤面上不由有些訕訕的。

沒想到熙昭儀竟也懂這些，卻只顧著讓熙昭儀快些離開。

看來，熙昭儀今日也不肯罷休。

張嬤嬤環顧這房中的人，接生嬤嬤邊有孫嬤嬤盯著，這倒也罷了，偏生熙昭儀在這里坐鎮。

來王府時，聽說了崔海青和沈鐸護送熙昭儀過來，若這里有毫風吹草，他們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反應。

如今只能寄希于阿嫣腹中胎兒過大，最后沒了力氣，只能破腹取子。

哪怕是熙昭儀，也手不到王府的事務上——且阿嫣生不下來，也是一死，還不如留下孩子。

阿妧和張嬤嬤誰都沒有離開，都等在產房中。

這可苦了端王妃，本來清閑自在的等消息就好，卻因熙昭儀在這兒，不得不陪著，還要張羅晚飯。

阿妧自是沒什麼胃口，不過想起些事要問隗秋平，讓茉香和孫嬤嬤在此盯著，扶著朱蕊的手走了出去。

“若嫣侍妾腹中胎兒過大，生不下來該如何？”阿妧此時能相信的只有隗秋平，了他過來，低聲問道。

隗秋平不算通婦科，只得道：“微臣聽說，可以側切幫助胎兒出來。”

阿妧微微頷首，讓他來胡太醫。

“胡太醫，上次本宮有孕便是您診出來的。是最終沒保住，本宮對您的照顧仍是滿意的。”阿妧神自若，優雅如昔的笑笑：“如今本宮正想找人調理子，想來胡太醫是合適的。”

滿宮上下誰不知道熙昭儀寵，皇上的心腹劉太醫，也是隨意就能傳喚的。

如今熙昭儀的話，是威脅又是提點。

“得昭儀娘娘看重，臣自當盡心竭力。”胡太醫小心翼翼的道：“請昭儀放心，嫣侍妾必能順利生產。”

阿妧微微地笑著，對胡太醫的識趣很滿意。

今日在這里的太醫還有方太醫，此人大抵是太后的人，有隗秋平和胡太醫看著，想來他不敢來。

“怎麼不見方太醫？”阿妧問道。

“回娘娘的話，方太醫更去了。”隗秋平輕聲道：“微臣見著他去了幾次，想來是有些鬧肚子。”

得到消息先來的人自是方太醫，后來胡太醫和隗秋平來后，隗秋平揣度著阿妧的意思，便暗中在方太醫的茶水中下了瀉藥。

阿妧目贊許之，終于放心了些。

重新回去守著阿嫣，見阿嫣被人按住子，那些接生嬤嬤們用力的推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阿妧驀的想起被按在粘板上的魚，只能任人宰割。

伴隨著阿嫣一聲聲悶哼，阿妧也一次次攥手中的帕子。

在擔心阿嫣之余，著實目驚心。

若真的懷孕，哪怕能足月生產，會不會也經歷這樣一遭？

看起來太痛，也太危險了。

“娘娘，胡太醫請您出去一趟。”茉香走到阿妧邊，悄聲道。

阿妧忙起走出去。

“娘娘，再拖下去，嫣侍妾怕是母子都有危險。臣這里有一劑催產藥，能加速產程。”胡太醫低聲道：“只是這藥過于霸道，怕是用了之后，未來嫣侍妾難以生育。”

“您盡管用就是，有事本宮擔著。”阿妧當機立斷道。

在馮太后察覺到方太醫有問題再換人來之前，們要先下手為強。

比起未來，眼下活命更要。且阿嫣已經了不苦，阿妧也不愿意再給端王懷胎生子。

得了熙昭儀的保證，胡太醫更有底氣了。

終于在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產房中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

“恭喜娘娘，恭喜王妃，是個小郡王！”產婆們喜氣洋洋的道賀，阿妧的目卻落在已經力昏過去的阿嫣上。

阿嫣吃了太多苦，下-撕裂了不提，側切后出了不，娩出胎盤也花了好些力氣。

有經驗的嬤嬤心中了然，嫣侍妾怕是再難有孕。

渾沾滿的嬰孩哭起來倒是很有力氣，阿妧小心翼翼的抱著他，心中五味陳雜。

王妃也在一旁笑容滿面的看著，那笑意卻并未深到眼底。

已經有人去外面報信，阿妧也吩咐人回宮中報喜。

熬了一夜，阿妧終于能松了些繃的神，之后就是阿嫣好生調養，還有這個孩子要留在阿嫣邊——

幸而有羽林衛的人跟來，阿妧往宮中送消息也快。

正當猶豫著該怎麼辦時，趙峋的旨意已經先一步送了過來。

崔海青宣了旨意。

例行的賞賜自然不，最令人意外的是，圣旨中說明，準端王府奏請，嫣侍妾生下端王長子有功，冊封為側妃。

除了阿妧，當場的人都出愕然之。

端王妃驟然向端王，端王也是有些茫然，他何時奏請冊封阿嫣為側妃了！

原來如此，看來皇上早有安排！

阿妧也不知是該松口氣，還是該再次提起心。

“昭儀娘娘，您讓奴才帶來的人已經都到了。”崔海青看著端王神復雜的接了旨，他走到了阿妧面前。

想來是皇上覺得只有孫嬤嬤一人在不夠穩妥，又借著的名義派了人來。

“你們好好服侍側妃和小郡王，做得好了，本宮有賞。”阿妧盡心盡力的扮演著一個寵妃的角，明正大的手端王府的事務。

“娘娘，妾已經替小郡王選好了娘和丫鬟。”端王妃到自己作為主人的權威大大到了侵犯，熙昭儀再得寵，也沒道理手端王府的事。“不勞煩您費心了。”

阿妧眉梢挑了挑，有凌厲之氣。“王妃這是什麼話？本宮和側妃先前都是太后邊的人，同姐妹。如今不過是送些人來服侍，王妃覺得本宮是僭越了麼？”

端王妃雖是心中不滿，可阿妧提到馮太后，卻不好揪著不放。“妾不敢。”

“王妃主持王府中饋面面俱到，有王妃照顧側妃和世子，本宮是放心的。”阿妧又緩和了神，道：“既是王妃一片心意，就一起服侍罷。”

皇上的旨意來得這樣快，一定是熙昭儀早有準備。

端王妃再也不甘，也只得認了這啞虧。

“還有那兩個侍妾的事，勞王妃查清楚，到底險些害了端王長子和側妃。”阿妧提醒，道：“若有結論，還請王妃命人知會本宮一聲。”

阿妧雖然想等阿嫣醒來，眼看時候已經不早，阿妧依依不舍的著，叮囑了孫嬤嬤些話，這才萬般不放心的離開。

端王也已經從外院趕了回來，正好遇上阿妧離開。

“多謝昭儀娘娘全程陪著，阿嫣才能順利生產。”端王面上笑著，看向阿妧的目卻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