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音未落, 鄭才人也愣住了,手中拿的兩支綠牡丹,掉到了地上。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鄭才人回過神來, 張口訓斥道:“你這般胡言語, 被人聽了去我可保不了你!”
紅梅有點委屈,忙道:“是真的, 主子。奴婢聽那人親口所說,見到琢玉宮的海棠抱著熙昭儀的裳去清洗, 里面發現了跡。您想想, 等閑宮怎麼會把弄在昭儀的裳上?”
鄭才人冷靜下來, 倒覺得有兩分可信。
熙昭儀就是因為懷著皇嗣才晉位從二品, 若說耍些手段,也是極有可能的。
前朝就有宮妃爭寵, 弄出過假孕的丑聞來。只要想辦,總能瞞天過海。
“主子,若您將這件事告訴貴妃娘娘, 也算是功勞一件了。”紅梅是務司分來的宮,眼見自家主子被鄭貴妃不待見, 替出謀劃策道:“只要貴妃娘娘除去熙昭儀, 娘娘心一好, 您的日子也會更好過。”
紅梅前一句話還讓鄭才人有些心, 聽到后面的話, 心中一沉。
自己之所以被送宮中, 就是因為熙昭儀太得寵, 已經威脅到了貴妃娘娘。
若沒了熙昭儀這個威脅,自己的用途不也就沒了?
鄭才人讓將綠牡丹撿起來,主仆二人直接回了進宮。
在進去前, 鄭才人神鄭重的叮囑道:“先不許聲張,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
紅梅應了下來。
***
皇后壽辰,后宮中有品階的宮妃均要到場,阿妧也提前選了當日要穿的裳。
塌上,針工局前些日子送來的宮裝被一字排開。
“娘娘您看這件櫻的廣袖宮裝如何?”茉香在一旁替阿妧參謀道:“您的白皙,這樣的最襯您。”
“上回娘娘穿那條湖藍的子,皇上還夸過娘娘呢。”青蘭則更看好旁邊湖藍繡葡萄紋樣的羅,參謀道:“配上水滴紅寶石的流蘇,更顯得娘娘花容雪,格外艷呢。”
阿妧含笑點點頭,卻都沒有挑中。
另外還有芙蓉、海棠紅、寶藍的可供選擇,阿妧以此看過后,挑了件芙蓉繡石榴紋廣袖寬上,下配了挑梨花白的羅。
這搭配看起來很是清爽俏,只是不夠華麗。
“今兒是皇后娘娘的壽辰,底下的宮妃們爭奇斗艷,豈不是讓皇后娘娘心中堵得慌?”阿妧順便挑了首飾,從一整套赤金南珠的頭面中挑了兩支釵,別的一概沒要。
看起來氣度溫婉又不失莊重,這樣最好。
選好了這些,阿妧抬手輕搭在小腹上,靠著大迎枕閉目養神。
直到宮人通傳說是皇上來了,阿妧才扶著腰起,迎了出去。
除去那日去了景和宮,趙峋這些日子都歇在琢玉宮中,哪怕懷著孕并不能服侍,趙峋似乎也變得清心寡起來,并不介意。
“今日子可一切都好?”趙峋來時,照例問起了阿妧狀況。
阿妧含笑點點頭,杏眸中滿是甜。“妾和孩子都好,害喜的癥狀也好了許多。”
見從開始的不敢置信,有些不接,到如今滿心期待的迎接這個孩子,趙峋邊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兩人用過晚膳,趙峋看書,阿妧做繡活,倒有了幾分尋常人家的平淡溫馨。
“夜里做些,仔細傷了眼睛。”趙峋放下書時,見阿妧還在用心繡著什麼,踱到了邊。
阿妧淺笑著應了一聲,拿起炕桌上的小鞋子遞給趙峋。“皇上,妾做的這雙虎頭鞋,您看如何?”
趙峋將鞋子托在掌中看,一雙小鞋子也才占據他大半個掌心。前面的虎頭面相沒有百之王的威猛,反而有幾分憨態可掬。
“好看。”他心中驀的一,想到他們的孩子自小能得到父皇和母妃的與呵護,定然會是這世上最快活幸福的孩子。
阿妧笑彎了眼睛,又歡歡喜喜的展示一件新做的小肚兜。
“你還沒過頭三個月,別再累到自己。”趙峋憐惜的著,溫聲道:“改日朕讓針工局的人來,你喜歡什麼樣的,只管吩咐下去就是。”
阿妧含笑點點頭,又道:“可這是妾對孩子的一份心意呀。”
墻角的宮燈散發出和的芒,落在阿妧面上,映著甜的笑容,愈發顯得眉眼人。
“阿妧會是個很好的母妃。”趙峋,將人帶到自己懷中。
阿妧的躲在他的懷中,的角微微下撇,垂下眸子掩去了緒。
顧及著阿妧的子,兩人歇下的時候不算晚。
躺在趙峋懷中,將他寬大溫暖的手掌放到自己小腹上。
“皇上,算日子孩子已經兩個月了。”的聲音在帳中響起,“聽說,再過一多月,就能覺到孩子在肚子里的靜了。”
趙峋怕到的肚子,只是輕輕的覆住。
“只怕你就要更辛苦了。”趙峋心中變得,低頭吻了吻小巧的耳垂。
阿妧淺淺笑道:“只有您陪著妾,妾就不覺得辛苦。”
“那朕就陪著你,一起迎接孩子出生。”趙峋沒什麼遲疑道。
他自認為不是寡之人,后宮中該有的人也不。
這幾日專心陪著阿妧,倒過出了幾分煙火氣的生活滋味,這覺倒也不錯。
阿妧很快閉上眼睡著,趙峋仔細替蓋好被子,才也閉上了眼。
聽到皇上的呼吸變得悠長平緩,阿妧才睜開了眼。
只怕就是明日了。
那個本就不存在的孩子,要徹底離開。
***
翌日。
張皇后的壽辰在即,趙峋因還有早朝,早早的起離開。
往常他臨幸后宮的時候常與早朝分開,但這些日子連日宿在琢玉宮,他也不覺得來回折騰煩。
阿妧今日起梳洗比往常早了些,要先去坤儀宮給張皇后祝壽,送上禮。之后再去繪芳殿,欣賞歌舞,正式開始午宴。
坤儀宮。
如今張皇后皇后的中宮之位坐得穩,雖是皇上沒有多寵皇后,起碼的敬重是有的。
宮妃們平日中心思各異,今日來給皇后祝壽看著格外真實意。
自鄭貴妃開始,一眾宮妃都送了不薄的賀禮。
等阿妧起拜壽時,張皇后笑容滿面的讓大宮碧璽扶住了,說是以皇嗣為先,不必行禮。
底下的宮妃紛紛稱贊皇后賢良。
已經許久沒有出過宮門的賢妃,今日也到場了,看起來與平時無異。
只是阿妧留心看時發現,眼神細看有些呆板木然,還要邊的宮提點上一二句。
聽說貴太妃說,治療失心瘋的某些藥,會有這樣的反應。
阿妧心中微,賢妃莫不是讓什麼人控制了?
高品階的宮妃送出手的皆是珍奇古玩,名家字畫,到了低品階的宮妃諸如楊人、曹選侍之流的,都是些親手做的繡活,雖是不夠貴重卻有誠意。
等到位份最低的張采送完,皇上送得賀禮也到了。
照舊是每年慣例的金玉數件,還有些珍珠寶石、綾羅綢緞、珍奇古玩,比起鄭貴妃的壽辰要厚上許多。
來送賀禮的人是崔海青,張皇后面上的笑容始終沒變,皇上到底還是尊重的。
慧妃見狀笑道:“皇上年年對皇后娘娘的壽辰都格外上心。”
“皇上與皇后娘娘真是恩。”何修儀不甘示弱的恭維道:“娘娘在宮中的頭一份尊貴是誰都比不上的。”
鄭貴妃倒沒擺臉,只是笑得不那麼真誠。
等到坤儀宮的儀程結束后,眾人便往繪芳殿去了。
因路程不遠,慧妃提議大家從花園直接走過去,順便一道欣賞景致。
“熙昭儀懷著孕,能得住麼?”溫昭媛在一旁提醒道。
自從賢妃病了后,仿佛就取代了賢妃的作用,幫著皇后料理宮中這些小事。
張皇后聞言,詢問的目向阿妧。
“妾沒關系,平日里太醫也讓妾適當走。”阿妧忙笑著應了。
大家一行人這才出了坤儀宮大門。
因人多,蘇容華又離得遠,寧昭容低頭對大公主說了句什麼,大公主便揮舞著小手,聲氣的:“熙昭儀,熙昭儀——”
阿妧有些驚訝的抬頭,寧昭容笑笑,帶著大公主順理章的走到了阿妧邊,陪著一起走。
“熙昭儀,你好久沒去看珠珠了。”大公主在娘懷中,張開小手想讓阿妧抱。
寧昭容忙阻攔道:“珠珠,母妃不是說了,熙昭儀懷著寶寶,沒辦法抱你。”
“本宮讓夏青給公主做了兩件好玩的玩,等過兩日公主來琢玉宮玩好不好?”見大公主有些失的模樣,阿妧笑瞇瞇的道:“他正在上,過兩日就晾干了。”
大公主這才高興的點點頭。
人多眼雜,寧昭容擔心有人會對阿妧腹中胎兒不利,這才帶著人圍在邊,為了能護著些們母子。
阿妧心中激,寧昭容幫了許多。
等到大家到了繪芳殿前時,阿妧到了疲憊。
繪芳殿的位置高,十數級的臺階有些吃力。阿妧撐著腰,朱蕊在一旁扶著走了上去。此時座位已經在殿外擺好,先有一場祝壽的歌舞在外面,之后才會進去。
當何修儀落座時,只聽一聲悶響后,著便是噼里啪啦瓷打碎的聲音。
只見何修儀摔到了地上,所坐得椅子竟然散了,著腰不住“哎呦、哎呦”的喚。
宮人們忙扶起,連張皇后都離席去看。
雖說被降了位份,可邊關有捷報傳來,何云蔚立下戰功,怕是何修儀離復位不遠了。
場面一時有些混,朱蕊在前面擋著,阿妧護著小腹,小心的避開這些人。方才去逗大公主,并沒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這下想要回去時,已是有些糟糟的了。
正當阿妧就快過去時,正撞上趕著去看何修儀的楊人,楊人一個踉蹌沒站穩,竟撲到了阿妧上。
阿妧自是不起這一撞,驚呼一聲,竟從臺階上摔了下去。
“娘娘——”朱蕊想拉住阿妧已經來不及,只見阿妧從臺階最高滾了下來,失去平衡的還有楊人。
張皇后心中咯噔一聲。
“快去救熙昭儀!”
沒人關心一同摔下去的楊人,是死是活都不那麼重要。
此時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了阿妧上。
熙昭儀肚子里還懷著皇嗣,從這麼高的臺階上摔下去,必定小產無疑!
正當此時,趙峋散了人帶著崔海青來參加皇后的壽宴,他才到時只見阿妧已經從臺階上滾落了一半,可本沒停住,還在繼續往下摔。
趙峋目睹了令他睚眥俱裂的一幕。
阿妧摔到了臺階下面,穿了梨花白的羅,已經被下的鮮染紅,格外目驚心。
后宮眾人目睹了皇上失態的狂奔到了熙昭儀邊,將抱了起來。
“阿妧,阿妧——”他看著阿妧煞白的小臉兒,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慌。
阿妧費力的睜開了眼,雙手捂著肚子,淚珠大顆大顆的從腮邊滾落。
“皇上,我,我肚子好疼啊!”神痛苦極了,眼中充滿了驚恐:“孩子,咱們的孩子會不會有事!”
熙昭儀自己看不見,可后宮眾人卻看得清楚,出了那麼多,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阿妧,別害怕,孩子一定會沒事的。”趙峋抱起了阿妧,就要往回走。
他厲聲道:“崔海青,立刻讓劉太醫、胡太醫去琢玉宮候著!”
阿妧無助的靠在趙峋懷中,蒼白的瓣都在抖。“皇上,皇上一定要保住妾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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