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 諸位王爺都要攜家小進宮給帝后妃嬪拜年。
壽王府的馬車停在宮門外,趙恒先下車, 抱了昭昭、祐哥兒下去, 再親手扶宋嘉寧。看著站在馬車前的高大男人,宋嘉寧心中慨萬千。王爺很寵, 但被郭驍劫持到蜀地之前,王爺鮮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對的寵, 譬如進宮, 他都是讓丫鬟們扶上下車, 從蜀地回來,王爺對就更好了, 好得再無顧忌。
“娘,四叔來了!”宋嘉寧剛挪到車門前,昭昭突然指著巷口道, 宋嘉寧探頭看去, 果然瞧見了恭王府的馬車。
“等等四殿下?”宋嘉寧輕聲與趙恒商量, 上次見木蘭姐姐, 還是重節呢。
趙恒知道與李木蘭親近, 點點頭, 于是趙恒抱著裹得只出一雙大眼睛的祐哥兒, 宋嘉寧牽著昭昭, 一家四口并肩站在宮門外,等著與恭王夫妻一塊兒進宮。遠,跟車太監及時提醒里面的主子們, 恭王聞言,立即探出車門,笑著朝三哥一家招手。
“四叔,我好想你啊!”
恭王府的馬車還沒停,昭昭就甜甜地朝恭王撒了,當然也是因為恭王平時就對特別好。
“四叔也想昭昭啊!”恭王跳下馬車,喊完三哥三嫂,走過來就把昭昭抱起來了。他是武將,魁梧,即便只剩一條手臂,照樣抱得輕松無比。
昭昭笑著抱住四叔腦袋,使勁兒親了四叔一口。
恭王突然想起什麼,一邊放下昭昭一邊倉促解釋道:“四叔先去扶四嬸,一會兒再抱昭昭。”
昭昭滿臉懵懂,宋嘉寧卻震驚地盯著出形的李木蘭,面對李木蘭明顯鼓起來的小腹,宋嘉寧半晌都沒說出話。怎麼可能,九月里見面李木蘭的肚子還扁扁的,本沒聽說有孕,現在怎麼好像都懷了五六個月了?
看到宋嘉寧的呆樣,李木蘭臉上飛快掠過一尷尬,然后很快就遷怒到了恭王上,低聲嫌棄道:“讓開。”自打懷孕,恭王就把當瓷瓶似的照顧,這讓人男兒心的李木蘭十分不了。
“什麼時候了,還逞強。”恭王不讓,非要扶,他只比三哥晚親半年,結果呢,三哥都生倆孩子了,他的種才剛剛發芽,恭王能不張嗎?
男人死皮賴臉的,李木蘭還想訓斥,卻瞥見那邊壽王抱著祐哥兒側轉了過去,仿佛被他們夫妻倆辣了眼睛似的。李木蘭莫名臉熱,狠狠瞪恭王一眼,這才不不愿地把手給恭王,然后一站穩,就把恭王甩開了,徑去找宋嘉寧。
“姐姐幾個月了?”宋嘉寧扶住胳膊,輕聲問。
李木蘭比劃了一只手,重節時已經懷了倆月了,只是李木蘭覺得這事不值得聲張,故對誰都沒提。
“也不早點說,不然我多去看看你了。”宋嘉寧嗔怪地道。
李木蘭笑了笑。
“四嬸也有弟弟了。”昭昭瞅著嬸母的大肚子,開心地道。
宋嘉寧笑,李木蘭昭昭腦袋,爽朗道:“興許是妹妹呢。”
昭昭喜歡弟弟,也喜歡妹妹,想了想,小手輕輕著嬸母的肚皮道:“妹妹出來了,我給妹妹梳頭。”
那乖巧可人的小模樣,看得一直嫌懷孕麻煩礙事的李木蘭,都突然期待生個寶貝兒了。恭王則拍拍兄長肩膀,低聲揶揄道:“還是三嫂會教孩子,不然昭昭長三哥的脾氣,就不可了。”
他是在損趙恒,趙恒卻覺得順耳無比,含驕傲地看著自己的小郡主。
兩府人暢談一路,到了崇政殿,發現睿王夫妻已經到了,睿王在陪宣德帝說話,睿王妃帶著孩子們去了中宮,至于陳繡這個側妃,并不夠格進宮拜年,除非育有皇家脈。
早上進宮,中午用完宴席,諸位王爺各自回府,晚上還要進宮赴宴。
壽王府,趙恒一下車,就收到了侍衛宗擇遞給他的眼。那一刻,趙恒想到了郭驍,當初懸崖下沒有找到郭驍的尸,趙恒便命暗衛盯著郭驍可能出現的地方,先假定郭驍活著,免得再給郭驍行兇機會。
然而趙恒到了書房,宗擇卻向他稟報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
正月十四,睿王嫡長子禮哥兒要慶周歲,全府上下都早早忙了起來。
陳繡也沒閑著,天未亮就起床打扮了,畫好妝容,換上華服,陳繡使喚丫鬟們去外面等著,又坐回了梳妝臺前。鏡子里出現一張明艷人的臉,陳繡神癡迷地著鏡子,腦海里卻是睿王妃抱著禮哥兒炫耀時的丑陋臉龐。
陳繡恨睿王妃,恨不得殺了,可陳繡很清楚,本沒有機會謀害睿王妃,一無法在不驚睿王妃的況下近睿王妃的手加害,二無法在睿王妃邊安眼線。唯一能對付的,就是禮哥兒。這就是以還吧,睿王妃害了苦命的孩兒,理該報應在睿王妃的兒子上!要將過的喪子之痛,讓睿王妃也徹徹底底的會一遍!
呼吸變重,陳繡死死盯著鏡子,好半晌,才閉上眼睛,過了片刻,陳繡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再將瓷瓶中的藥倒進茶碗中,慢慢攪拌。看著清澈茶水漸變渾濁,陳繡角翹了起來,今日禮哥兒抓周,王府賓客盈門,不定有多人會抱禮哥兒,等禮哥兒出事,值得懷疑的也不僅僅一個,壽王的嫌棄不就比大?
睿王妃或許會首先猜忌,但那時證據都銷毀了,有外祖父當宰相,睿王會偏信,睿王妃就拿無可奈何,極有可能轉去懷疑壽王。壽王……陳繡又記起了北苑圍場中的形,壽王見死不救,現在給當擋箭牌,也是報應。
這些人,全都活該!
陳繡狠地想,毒水調配好了,陳繡將右手食指進茶碗,沒兩個指節,然后出手指,耐心地等手指上毒水干涸。準備妥當,陳繡藏好瓷瓶,萬一這次毒害不,下次再找機會。茶碗的水倒進恭桶,陳繡單手清洗幾遍,徹底洗掉毒水殘留。
就在陳繡最后一次倒掉茶水時,門外突然傳來睿王的聲音:“怎麼都在外面守著?”
陳繡大駭,隨即躡悄悄閃出凈房,剛剛放好茶碗,睿王推門而。
“王爺?”陳繡佯裝剛喝完茶站起來,驚訝地看著門口的男人。今日王妃正院辦喜事,陳繡真沒料到睿王會過來看。
睿王原本也沒想來,昨晚他歇在王妃那邊,早上準備去前院看看,鬼使神差就想到了他的第一個兒子。那是陳繡生的,他曾激地抱在懷里,奈何父子緣分淺,孩子連兩刻鐘都沒活上,就走了。思及亡子,睿王心沉重,著陳繡的院子,突然憐惜起來,禮哥兒抓周,這樣的日子,陳繡肯定更痛苦吧?
于是睿王就來了,想在賓客登門前,安陳繡一番。
如今見陳繡臉蒼白,睿王越發篤定了自己的猜測,大步走到陳繡邊,將人摟到懷里道:“我知道你難,繡繡別急,你還小,我多疼疼你,很快就會再懷的。”
睿王真的很滿意陳繡。扳倒楚王,有陳繡告的功勞,趙溥愿意在父皇面前為他言,肯定也是因為陳繡的緣故,這樣一個貌又對他多有助益的側妃,睿王當然要多花點心思哄。
“我還以為王爺有了王妃,就不稀罕我了。”陳繡仰頭,眸水盈盈地著睿王。曾恨過睿王,但睿王能在這時候過來,這份意,還是暖到了陳繡的心。
“又說酸話。”睿王握住小手親了親,特意含著陳繡食指咬了咬,才輕佻地調道:“天生的狐子,最會勾人,本王忘了誰,也忘不了你。”
睿王生的風流倜儻,說起甜言語,那雙眼睛幾乎能勾走任何人的魂,陳繡就被睿王這副多模樣迷住了,直到不舍地送睿王離開,直到獨坐閨房默默回味剛剛的甜,直到看向被睿王含過的食指,陳繡才猛地全發冷,如墜冰窟。
王爺,王爺含的是抹過毒的手指啊!
眼前突然一片天旋地轉,陳繡及時扶住床架,才沒有昏厥過去,手腳冰冷,只有心咚咚地越跳越厲害,嚇得,怕得。王爺誤服了毒,該怎麼辦?提醒王爺勸王爺趁早請太醫解毒?不行不行,說了就等于自投羅網,王爺或許能解毒,下毒謀害必死無疑。
陳繡立即否定了這個念頭,既然不能提醒,那麼……
陳繡目呆滯。王爺,會死嗎?手指上沾的毒應該不多,王爺強壯,或許沒事呢?
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陳繡努力安自己,不知念了多遍,陳繡看看手指,突地沖到銅盆前仔仔細細地手,洗了又洗,再也沒有心思去毒害禮哥兒了。接下來的宴席上,陳繡盡量表現的自然,心思其實都在前院,萬幸的是,直到天黑,王爺也沒傳出什麼噩耗。
陳繡放了一半心,大概還是手指沾的毒不多吧?
忐忑不安,陳繡幾乎一晚沒睡。
睿王睡得沉的,只是第二天醒來,睿王覺不太舒服,腦袋昏昏沉沉,口也悶,但上元佳節,睿王沒有請太醫,反而覺得是昨晚酒喝多了,每次宿醉都這樣。忍著不適,睿王繼續帶著妻兒進宮赴宴,未料才走到崇政殿前,睿王眼前一黑,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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