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車程,白筱到黎醫院時,老人家已經推出了手室。睍莼璩站在重癥監護室外面,著躺在里面戴著氧氣罩的外婆,白筱不顧一切地就想沖進去。
“你冷靜點。”葉和歡牢牢地抱住白筱,“先問問醫生況。”
白筱眼睛里全是,有些發抖的手攥著葉和歡的袖子“上回手明明很順利,梁醫生說過只要堅持定期檢查跟吃藥就不會病發,前幾天外婆跟我打電話時還好好的……”
病房的門打開,主治醫生跟護士魚貫而出腙。
白筱立刻放開葉和歡,急切地問醫生“梁醫生,我外婆為什麼會突然發病?”
“你外婆前年做了搭橋手,這兩年都相安無事,本來依照這些年我就醫的經驗,雖然存在病發的危險,但幾率極低,但這次你外婆顯然是了刺激,導致升高,從而引起了心梗塞。”
了刺激吒?
白筱有些難以置信,在被送去裴家后,沒多久白秋華一家也鬧騰著搬去了城,老家只有外婆一個人。而且外婆為人一向寬厚,和鄰里關系和睦,怎麼會忽然到刺激?
“病人這次的況不是很樂觀,一直顯示不穩,想來老人家有很重的心思。我能醫上的病痛,卻治不好的心病,要是病繼續惡化下去,你們只能轉到大醫院去治。”
醫生離開后,白筱站在大大的玻璃前,著手,有害怕,也有茫然。
葉和歡著目黯淡的白筱,扶住單薄的。
“和歡,如果連外婆都要離開我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我留?”
“如果黎這邊治不好,我們就把外婆接到城去治,城是全國數一數二的省會城市,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優秀的心臟外科醫生嗎?”
白筱把頭靠在葉和歡肩上,聲音暗啞得有些哽“和歡,我害怕,真的害怕。”
“外婆到底了什麼刺激?”葉和歡想起醫生說的話來。
白筱著病房里睡得安詳的老人,心電儀上的波浪線讓忐忑的心稍稍緩和。
“我也不知道,外婆沒跟我提起過。”白筱搖頭,眉眼間著倦意和憔悴。
“筱筱?”一聲不確定的喚在旁邊響起。
白筱轉,看到一個打扮淳樸的中年人,只消一眼,就認出是住在外婆隔壁的徐嫂。
也是徐嫂第一個發現老人家暈倒在家,并撥打120救護車的。
“還真是筱筱?”徐嫂又驚又喜,瞧見白筱邊長相艷麗、打扮時尚的葉和歡,有些赧地笑了笑,隨后又往白筱后看了看,“筱筱,你老公呢?”
白筱沒想到徐嫂就會提裴祁佑,這些年,裴祁佑從未再來過黎。
徐嬸一臉歆羨地說“你外婆跟我們坐在一塊兒聊天時,三句不離的外孫婿,說那孩子重義,把你嫁給他,就算這麼去了也能瞑目。”
白筱的眼圈發,冰涼的手忽然被一溫暖包裹,葉和歡了凍僵的手。
“我把你外婆送來醫院時,昏昏沉沉地還在喊著你老公祈佑的名字。”
和徐嫂又聊了一會兒,但基本都是在說,白筱怔怔地聽著,思緒飄得幽遠。
白筱的腦海里自浮現出的是外婆坐在家門口那棵榕樹下,一邊剝著豆子一邊跟鄰里說著關于這個外孫的事兒,照得那張布滿褶子的笑臉暖暖的。
……
“了吧?我去買點快餐回來。”
徐嬸走了后,葉和歡發現兩人急匆匆從城趕來,午飯還沒吃就到晚飯時間了。
白筱過玻璃看了眼外婆,握住葉和歡的手,“和歡,讓你累了。”
“傻瓜,咱倆什麼關系?你先在這守著,我去一下就回來。”
等葉和歡風風火火的影消失在視線里,白筱仰頭靠著墻壁,眼睛干地發疼。
過了良久,站起來走去護士站“能讓我打個電話嗎?”
“可以,自便。”護士友好地把電話往白筱面前推了推。
白筱拿起電話,手指練地撥了一串數字,卻久久沒有按下最后一個“6”。
“到底打不打?不打的話就讓開,別妨礙到其他人。”排在后面的大老嚷道。
白筱往旁邊一站,剛要去擱下電話,不遠傳來護士的喊聲。
“周華的家屬,周華的家屬人呢?”
就像是從夢中驚醒,白筱驀地轉頭看向病房位置,電話手吊著線摔在臺子上,白筱推開后的大老,不顧他的罵罵咧咧,跌跌撞撞地奔向重癥監護病房。
剛到病房門口,就看到幾個護士跟醫生推著一張病床疾步走去走廊盡頭的手室。
“外婆!”白筱追過去,卻被護士隔開“請在外面等著!”
老人家戴著氧氣罩,臉蒼白暗淡,眉間染了一青,況不妙。
白筱抓住梁醫生的手,“梁醫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外婆……一定要救救!”
梁醫生看著滿眼驚恐的白筱,迅速地掃了眼走廊,“怎麼就你一個人?出了這麼大的事,其他家人呢?”
“我舅舅一家在城,可能不知道外婆出事了。”
“那你丈夫呢?我聽你外婆說你已經結婚了,這種事沒個男人撐著怎麼行?”
“他……”白筱不知該怎麼說,杵在那里有些手足無措。
梁醫生一邊戴口罩一邊進手室“我先做手。”
手室的門重重地在白筱跟前關閉。
手進行了十幾個小時,白筱一直在手室外守著,不吃不喝也不睡。
等梁醫生出來告知老人家暫時離了危險,白筱大腦里繃的那弦瞬間松懈,像被干了最后一力氣,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很久都站不起來。
“以病人目前的況,我勸你們最好馬上轉院到大城市的醫院,那里的醫療水平比咱們小城市先進,許多心臟外科的權威專家也經常去大醫院坐診,運氣好或許還能上。”
梁醫生說著面為難之“不過那費用也是一般人沒法承的。”
“這個不是問題,只要他們能把外婆治好,花多錢都可以!”葉和歡道。
“那就好。”梁醫生看向白筱“我馬上幫你們辦相關手續。”
……
轉院手續辦得很迅速,加上葉和歡用的關系,老人家連夜被送往城最大的醫院。
站在病房外,著里面進進出出幫外婆看診的醫生,白筱一顆心總算安穩下來。
“過來,吃點東西吧!”葉和歡把盒飯塞到白筱手里,“不然哪有力氣照顧外婆?”
白筱捧著還熱乎乎的飯菜,心中容,“和歡,謝謝你。”
“又說傻話了!”葉和歡故意白筱的頭發,“咱們誰跟誰?”
對于葉和歡回避說起的世家境,白筱從沒主問過,誰都有不是嗎?
而現在能做的就是把葉和歡的這份恩記在心底。
“沒想到老家伙居然來城了,這也好,省得我下次還要浪費車費去找!”
吳秀梅咋咋呼呼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走廊,刺得人耳陣陣難。
白筱剛辦好住院手續就給白秋華打了電話,白秋華平淡的口吻顯然早就知道外婆病發,但他們卻沒第一時間趕去黎,現在倒是來的夠快。
不同于上回見時的窮酸樣,吳秀梅穿著一件紫紅的貂,但是把那份貴氣穿出了土大款的味道,脖子上的金項鏈晃得人睜不開眼,臉上還能看到沒抹勻的底。
白秋華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套高檔西裝被他撐得實實地,可能因為出來得太急,領帶打歪了,有些禿頂的腦門上滲了一層細汗,看得白筱皺了眉頭。
“我看老太婆就是怕死才整天往醫院跑,”吳秀梅瞟了眼圍了一病床的醫生護士,撇了撇角,“不過活了個八十歲,我看也差不多可以了……”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白筱冷聲呵斥了吳秀梅。
吳秀梅囁喏了下,橫了眼旁邊的丈夫,示意他說話。
白秋華清了清嗓眼,直背脊,雙手背在后,“筱筱啊,舅舅有話跟你說。”
“什麼話?”白筱轉頭看病房里“有事等外婆度過危險再說。”
吳秀梅不樂意了,捅了捅白秋華的胳肢窩,臉上流出迫不及待的神。
白秋華瞅了眼病房,想到自家病發的老娘,忽然有些難以啟齒,但吳秀梅在后面用力地掐了他一把,疼得他哎喲一聲,吞吞吐吐地開口“小筱……你……你跟……裴裴……”
“你舅舅是想問你什麼時候跟裴祁佑離婚?”吳秀梅接過話茬,氣勢凌人地斜視白筱,“難道你打算一直讓你表妹名不正言不順地跟著裴祁佑?”
“表妹?”白筱冷笑,諷刺地看著這對夫婦“原來你們還知道白沁莉是我表妹。”
白秋華悻悻然,吳秀梅卻囂張地抬高下“今天來這里,我們就是要跟你攤牌。”
白筱不敢相信他們居然無恥到這個地步,拉著葉和歡就要走,“不送。”
“噯!我話還沒說完呢!”吳秀梅氣得直跳腳,轉而重重了白秋華一下“我就說嘛,怎麼那麼容易答應離婚?老家伙也真不中用,剛跟提了提,就裝死維護這只小破鞋,我看是越活越糊涂,都不知道誰才是他們白家的親孫了!”
吳秀梅喋喋不休的責罵聲讓白筱驀地止步。
“要繼續這麼偏心下去,等死了,牌位就別想咱們莉莉來捧!”
看到忽然回過來的白筱冷冷地盯著自己,吳秀梅咽了口口水,往白秋華背后藏了藏,強作鎮定地吆喝“瞪什麼瞪?難道我有說錯嗎?”
一怒火在白筱心頭燃燒,“你打電話給外婆了?”
“……難道我不能打嗎?孫都被人騎到頭上了,這個做的不該管管嗎?”
白筱怒極反笑,“你兒一個當三兒的,被人騎不正常嘛?”
“白筱,你這什麼話!”白秋華板起臉,“不管怎麼說,莉莉是你的表妹,年紀又比你小,讓你讓著點難道有錯嗎?怎麼連一點當姐姐的樣子都沒有!”
“讓?怎麼個讓法?等你兒有了富貴盈門的命格后再來跟我說。”
白筱懶得再理會他們,只是,剛要走,吳秀梅得意洋洋的聲音響起“我們莉莉呢,是沒有什勞子的命格,但肚子里有裴祁佑的孩子啊!”
葉和歡站在白筱邊,清晰地看到白筱瞬間失了的臉龐,連忙摟過白筱,后吳秀梅挑釁的聲音不斷“要不是前幾天手傷去醫院,還真不知道都懷孕了呢!”
“筱筱……”葉和歡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生怕接不了這個事實。
白筱卻輕輕地推開,抬眸向白秋華夫婦,蒼白的瓣勾起一道弧度“那又怎麼樣?只要我不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白沁莉就是第三者,的孩子同樣也是私生子!”
白筱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惡毒過,看到吳秀梅氣得兩眼翻白,心里是暢快的,在白秋華的罵聲里,頭也不回地推開病房門進去了。
醫生已經離開,病房里只有心電儀單調的嘀嘀聲。
白筱著床上的老人,拿起老人如枯木的手地握住,在自己的臉頰上。
老人家像是應到什麼,慢慢地睜開了眼,轉頭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白筱時,張了張,聲音很輕,白筱忙上前“外婆,你說什麼?”
“祈……祈……佑……人……人呢?”
老人家渾濁的眼睛里有著一縷希冀,白筱握著的手“他工作比較忙,等他空下來,我就讓他來看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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