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征把人送到，看懶洋洋地解了安全帶下車，一雙眼微帶了幾分亮意，等站到車外，雙手疊杵在打開的車窗上，隔了半個車廂的距離，朝他眨眼睛：“傅長，好夢。”

臨走一下，完也不管車里的男人是何心，松手就走。

這東西，解乏。

傅征看著進了電梯，又退出小半步，朝他揮揮手，另一只手按著手機似在打字。

等的影消失在電梯間，傅征的手機震了震，進來一條短信。

燕綏：“還沒和你待夠。”

手機又一震。

“臨別吻也沒有，我都給你機會了。”

傅征抬眼，看了眼依舊黑的二十七層。

還在電梯里。

——

燕綏要是有心給他出招，皮子上的功夫他未必能贏。別看這幾回鋒，他都占了便宜，不過是不敢正面和他杠。

傅征行力強，燕綏故意撥，還想全而退？沒門。

所以有些話，不保持個安全距離，還真沒膽當面說。

邊噙著抹笑，笑瞇瞇的從電梯里邁出來，解鎖開門進屋。邊下外套邊補上最后一句：“上來坐坐？給你泡杯巫山茶。”

傅征看著亮了燈的二十七層，銜了煙，沒點，回撥了個電話。

燕綏正往浴缸放水，素白纖細的手指試了試水溫，接起電話先問：“我剪短發好不好看？”

傅征不太能想象短發的樣子，不過通常人問這個問題，不用真的考慮是否好看，要聽的只有一句：“你什麼樣不好看？”

燕綏想了想，覺得也對：“那我明天去剪個短發，那些電視劇里黑化、復仇都要變個裝。清一短發，濃眼線，烈焰紅。”

故意把話題扯遠，傅征不上當，他抬腕看了眼時間，似笑非笑問：“剛不是還要請我上樓坐坐，泡茶給我喝？”

燕綏還沒說話，傅征已經又接上了一句：“你要是覺得憾，現在下來還來得及，我還沒走。”

水注了小半缸，溫熱的水流漫過燕綏的腳踝，從旁邊的置柜上取了油，手腕輕抖，滴了幾滴：“謝謝你啊。”

沒頭沒尾的一句道謝，傅征握著手機不語。

——

燕綏覺得傅征真的了解的，那種了解不像郎其琛那樣用浮于表面的餐桌文化表達，他的細膩潤細無聲，是從眼神到行都讓覺得心放松。

骨子里其實有毀滅的，相比較尋常孩約會喜歡去的電影院，游樂場，更喜歡擊館——解，破壞，聚會神。

他知道積攢著力，知道的不易，別說對沒任何要求，甚至從在一起到現在，步步都在讓適應節奏。

太知道他們兩個完全天壤之別的職業要在一起有多困難，忙碌，重，擔負著千上萬口人的生計。他則隨時應召祖國的召喚，奉獻萬寸山河。

也只有兩個肩上擔子都這麼沉的人才知道，一天一天。

忽然就有種撥開迷霧的通，那些庸擾多日的，或不安或郁的負面緒在漸漸擴散至空氣里的油香氣里逐漸瓦解。

“客氣了。”傅征咬著煙，笑起來：“小燕總，這些前期投資以后是要你還的。”

燕綏還是頭一次聽他自己“小燕總”，他故意咬著音，那低沉的語氣繞耳，像是在暗示什麼一般。

踢了踢浴缸里的洗澡水，言笑晏晏：“我還怕還嗎？”

——

燕綏勉強算是樂觀派，事想開了，在這就沒什麼大不了。好好睡了一覺，隔天神飽滿地去公司上班。

相比的神抖擻，辛芽顯得要憔悴些，拿著平板，先按慣例向燕綏匯報今日行程。話落，指了指相鄰不遠的副總辦公室：“大燕總一大早來了。”

燕綏比淡定多了：“正好，等會常會他先過來聽，上手工作這事不急。”

本就存了趁機讓燕戩來看看公司發展，做個簡易匯報的念頭。他這會代替燕沉上任公司副總，還幫省了特意做一份報表的功夫。

“還有就是有關孫副總的事。”辛芽指了指的手機：“錄音我剛發給你。”

燕綏茫然：“什麼錄音？”

辛芽覺得還是自己口頭敘述一遍更好，撓了撓發尾，說：“我昨天下班后問孫副總要了住址殺上門去了。”

還是知道事輕重緩急的，這事有關的清白自然不能拖太久。

燕綏沒怎麼跟孫副總打過道，只知道燕戩在任時對倚重，這才在有替換燕沉念頭時讓辛芽去聯絡聯絡，先搭上線這回事。

不過，原本給辛芽的時間是一星期……區區一天，就搞定了？

辛芽顯然也看出了燕綏的懷疑，了鼻尖，微微臉紅：“我一哭二鬧三上吊來著。”

雖然燕綏平時都傻白甜，但真需要用腦子的時候，不會拎不清。

“也不是我一個人去的，我讓我媽陪我去的。”想找人要代，帶個長輩再好不過了。

“我就半真半假的把事給說了一遍，說你然大怒要解雇我，不止解雇還要起訴，讓我承擔公司損失。”這事辛芽的確是委屈，昨天上門后都不用怎麼演，真流哭得眼睛都腫了：“孫副總和燕副總一直有往來，先生開了一家小公司，初期燕副總沒幫忙。所以我剛聯系，就嗅著味告訴燕副總了。”

“也是我不好，太貿貿然了，我應該先跟同行了解下的。”南辰的商圈也就這麼點大，這些年也積攢了不人脈資源，但凡謹慎點，投石問路。

孫副總這事雖然和沒有直接關系，間接總是有的，也不敢完全撇清自己，這會就跟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等訓。

燕綏沒作聲。

一方面理智告訴，把這事給辛芽辦是的一個疏忽，自己該背主要責任。一方面的確是辛芽不夠謹慎，犯了錯。但和當初推測的背叛罪名相比，這個錯小得完全可以不計較。

不說話，辛芽更忐忑了，忍著肝疼，說：“年終獎已經扣了……不然你扣我整年工資？”

燕綏瞥了一眼：“全年工資扣完，你喝西北風？”

辛芽扭著：“我媽擰著我耳朵罵我事不足敗事有余，你扣我工資也完全是我活該。”

燕綏看紅著眼睛一副又要哭的樣子，兇：“還有臉哭！”

辛芽吸了吸鼻子，立刻憋住。

燕綏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到了郎其琛。他年時還熊，大院里一起長大的小孩都過他的欺負，唯獨在燕綏這個姑姑面前，他不敢。

可最初時候，郎其琛也沒這麼聽話。燕綏的記憶中有過一段和現在差不多的場景，辛芽就像年時期的郎其琛，被一兇，眼淚鼻涕全部吸回去，呆萌萌得看著。

燕綏揚了揚下頜：“先去做事。”

暫時不想追究，辛芽一直著的那口氣雖然沒松，也沒再繃得那麼。頷首，抱著平板，輕聲退出去。

——

燕綏今天很忙，忙到腳不沾地，連午飯都是邊和燕戩開會邊解決的。

早上的周會遷就燕戩，燕綏負解說之職，幫助燕戩盡快悉公司目前的運營況。隔了兩年，燕戩對工作有些生疏，一邊欣燕綏長速度之快一邊暗暗慚愧自己未老先丟寶刀，實在太不思進取了。

晚上要接待從北星市來的一家廣匯集團的張總，這家上市公司在國的影響力非常可觀，雖還未和燕氏集團合作，但始終保持著良好健康的聯系。

唯一棘手的是廣匯集團與燕氏集團有關利比亞海外建設項目的對接人是燕沉。

以防出意外，燕綏親自領著辛芽去接機。

見面前，辛芽已和對方助理通過公司況，張總在出口見到燕綏時也并沒有太意外，客客氣氣地和握手：“久聞難得一見。”

燕綏微笑，落落大方回應：“張總，幸會。”

去酒店的路上，張總自然而然問起燕沉：“這趟行程是一星期前就定好的，燕沉雖是我小輩，和我卻相已久，我很是欣賞他。來之前也約好要一同暢飲，怎麼說休假就休假了？”

燕綏怎麼會聽不出他話里的不滿，只是實際況是怎麼也不能如實相告的，權當沒聽出他的畫外音，打著太極揭了過去。

把張總送至酒店，燕綏給人留了修整時間，約好晚飯，暫時離開。

從機場到酒店的距離不長，談的時間也短暫。燕綏看不出對方對到底持什麼態度，但據以往經驗……凡是先和燕沉打過道的，再面對，多多會帶上幾分不信任。

燕綏年輕，還貌。也不怪別人戴有眼鏡，的外貌太突出，一顰一笑一舉一，實力看不出來，花瓶的潛質倒是能窺見一二。

尤其最近，在社平臺頻繁臉，在商圈恐怕早已是各位大佬口中的談資。

燕綏覺得……別人貌如花有如神助，到這，值就是累贅。

——

到約好的晚飯點，燕綏提前赴宴。

來得算早了，結果進了酒店包間見到坐在張總旁顯然是聊了一會的燕沉，臉的笑意頓時就淡了。

從燕綏出現，到進門時短暫的停頓，燕沉都看在眼里。他起，如往常那般替燕綏拉開座位。

“張總約我見面，”他輕聲解釋：“說今晚不談公事，只閑聊敘，難以推辭，所以才來的。”

他的聲音輕，的確沒有讓張總聽見的意思。

燕綏落座，低聲道謝。

張總這種活了幾十年的老狐貍，肯定不會被燕綏隨便找的借口忽悠過去。這會見過燕沉，心中微定，笑著打哈哈：“今晚是私宴，借燕總地主東風，我還請了幾位在南辰市的朋友，燕總不介意吧？”

雖是先斬后奏，但燕綏也沒意見，一個五旬老頭，一個年輕總裁，他們兩坐一塊，聊不了幾句就要凍死在代上吧？

“哪里哪里。”燕綏微笑，起給他斟酒：“是我考慮不周。”

到燕沉時，他抬手接過酒瓶，指尖就著的手指輕輕一握，也不是刻意，恰巧上：“我自己來。”

燕綏還沒松開手，門被守在門口的服務員推開。

三人皆側目看向門口。

傅征伴著一個差不多年齡的年輕男人一前一后走，他的目恰好，落在兩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