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盤算著,月隴西亦盤算著今夜的布局,兩人各懷心思,傍晚時分才將俗事拋之腦后,只想好好過個節。
卿如是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臨近傍晚時分便特意換了裳,著意梳妝打扮了番。為自己綰發點妝,上綴著銀鏈流蘇與兩顆玉珠的團花玉簪,拿近期流行的蜻蜓薄翅沾了胭脂作花鈿,選了好一會口脂,最后抹了胭脂紅,低眸又見自己手腕空空,便翻了翻妝奩,一手戴上葡萄藤紋樣的銀鐲,另一手戴了八寶臂釧。
月隴西從不知卿如是出趟門會這般繁瑣,他已經坐著等了許久。前世央求同行,好容易答應了,卻是連口脂都懶得抹一個。
他兀自想了會,頗欣,隨即起敲門詢問。
卿如是出來了。
月隴西懵了。
他打量著的首飾,目驚艷之后又狐疑地蹙起眉,不確定地問,“……你今晚有別的約?”
卿如是低頭瞧了眼自己的裝扮,“沒有,不過許久不曾過這些兒節了,便好生打扮了番。”穿的是淡青的,抬眸發現月隴西穿得也正好是青。
月隴西垂眸低低一笑,掩飾了眸中的欣然與悸,“那,走罷。”
他們騎馬出行。一匹馬,月隴西帶著,讓坐在前邊,倒是真沖著走馬觀花來的,他便坐在后邊觀就好了。
萬華節是祈福的節日,多為子為親戚好友或是如意郎君祈福,每逢萬華節,扈沽城無數寺廟便會同時舉辦廟會,沿街點滿華燈,映得整座城如同繁星布的銀漢般,不外地人會專程來扈沽過節,徹夜通明的歡鬧。
不乏商人用河燈點滿河道,并向來往的客人出租畫舫。其實往來租客太多,畫舫漂在河面上本劃不起來,且往往最后都是畫舫著畫舫,想上岸的人靠不了岸,多半要漂一晚上。
坐畫舫的人都明白這道理,只是想圖個渡畫舫的樂子,瞧那燈火與月相映水,水與明月共賞燈,風雅罷了。
卿如是已經做好了要在畫舫上漂一晚的準備,然則,他們來挑選畫舫時卻見河面并沒有別的畫舫漂在上頭。
卿如是好奇問道,“我們是第一個來坐畫舫的嗎?”
月隴西笑,“興許是罷。那豈不正好?想選哪個就選哪個,選你喜歡的,坐一會就走,還可以去城樓看煙火。”
他們將馬給出租畫舫的人看管,卿如是偏選了最花里胡哨的一只畫舫,說與月隴西十分相稱。
月隴西手扶上船,第一腳沒踩穩,顛了顛,被月隴西抱著腰扶穩了。
這一幕恰被不遠許多與月隴西相看過的閨秀瞧見,三兩結伴,指著他們這邊低聲議論起來。
“瞧得請那是哪家的小姐嗎?竟正好撞上萬華節與世子相看?真教人艷羨。”
“不像是在相看罷,若是相看,世子怎會這般逾越?這都、都抱上了!”
“看那子的模樣,約有些像如是?”
“啊?真的?我瞧瞧我瞧瞧……真有些像,不會罷?如是這是與世子相看了嗎?我聽我娘說不曾去與世子相看過啊。”
“我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我、我正好想去坐畫舫的,咱們看到世子,豈有不去見禮的道理,你們說呢?”
“好啊好啊……”
在們后方捧著一盞河燈走神的喬蕪回過神來,順著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當即擰著臉委屈哭了,語氣酸溜溜地,“都別看了!你們都死了這條心罷!還不明白嗎?咱今兒個怎麼被船家告知坐不這畫舫,偏生世子就能帶著如是坐?人家世子可寶貝著呢,帶出來玩還租走了整條河的畫舫,上去自討什麼沒趣,有你們什麼事兒?!哼。”
經一點,閨秀們紛紛明白過來,偶遇世子的欣喜然無存,登時與喬蕪心碎蔫酸的神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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