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年後的演習迫在眉睫,雖然軍裡還沒正式下命令,但是日常訓練還是不能怠慢,更何況,這次與G軍區的對抗是一次不設預案的實戰演習,所以更得慎重了。
顧淮越今天剛回來,一見師作戰參謀唐磊就聽他倒豆子似地抱怨:「參謀長,老劉同志扣押我快一星期了,讓我給他寫作訓計劃,原有強度上再抬高標準的作訓計劃,這大過年的不是找罵麼?」
他拍拍這個年輕校的肩膀,向劉向東的辦公室走去。這個山東漢子已經好幾年沒回家過過年了,部隊訓練重,不過幾天的功夫還是得出來的。顧淮越考慮了再三,還是勸他回去。
誰想劉向東一揮手:「別扯沒用的!你嫂子現在正在路上呢,明天就到師部!「
顧淮越怔愣了下,笑了。
這個年,過得不寂寞。
「聽上面領導說,這次演習會從咱們軍調一個師。」劉向東掂量著說,「對了,你聽說D師要改編的事兒了嗎?」
顧淮越掀眸:「傳這麼快?」
劉向東苦笑:「能不快麼?沈孟川都直接跑到席司令那兒了,這全軍上上下下還有誰不知道。」
顧淮越搖搖頭:「他應該有他的打算。D師畢竟是支老部隊,不能在他手上丟了番號。」
「哦,那上一次對抗咱們還打他那麼慘干什麼?」劉向東放下筆,雙手叉著看著顧淮越。
顧淮越笑了笑:「那不一樣,藍軍的設立目的之一就是檢驗紅軍的作戰能力,找出不足,進行針對訓練。沈孟川有時候腦子會犯軸,咱們就負責教會他一個道理。」
「啥道理?」劉向東這次算是好奇了。
「兵者,詭道也。」
劉向東聽完,那一個佩服。
晚飯前半個小時,顧淮越就被劉向東「趕」回了家,顧淮越無奈,只能整整常服下樓。走出師部大樓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門口站崗的士兵起立敬了個禮,他迅速回禮,在樓口站定。
師偵營的一群老兵剛從靶場上回來,扯著嗓子吼著「打靶歸來」,有幾個開敞篷吉普的尉看見他還不端不正地敬了個禮。顧淮越微哂,揮揮手讓他們趕走,一個二個在雪地裡爬滾打了一下午,這會兒恐怕都凍壞了。
顧淮越一個人走路的時候看不出速度快,但是若要邊再跟一個人,就對比出來了。沒多久,他就走回了那棟紅單元樓。
打開家門,鋪面而來的溫暖氣息和飯香讓他在門口頓了一下,正在捯飭新買玩槍的顧珈銘小朋友一扭頭,立馬撅起屁登登澄地向他跑去。
「爸爸,給你一個榮而艱巨的任務!」
他挑挑眉:「說。」
「幫我組裝槍吧!」小朋友說完,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就知道是這樣!顧淮越彈了彈他的腦門,拿過槍三下五除二裝好了。小朋友捂著腦袋抗議:「不許彈我腦瓜,都不聰明了!」
父子大眼瞪小眼間,嚴真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裡還端了一鍋溢著香氣的湯:「回來了?」
顧淮越點點頭,接過手中的湯,平穩的放在了桌子上。
是猴頭菇湯,養胃的。
嚴真用勺子盛出一碗來,放在珈銘的面前:「珈銘說你吃的清淡,所以只好把這燉了湯。你能喝嗎?」
嚴真試探地看向他,部隊統一供暖的暖氣將整個屋子捂得很熱,熱得的雙頰都出了紅,顧淮越在原地站立凝視須臾,笑了:「能!」
吃過晚飯顧首長包攬了洗碗的活兒,他了外套,洗的很認真。不經意向外看了一眼,就看見嚴真正在整理服,而小崽子則趴在床上看相冊。
相冊,這裡的房子沒有放相冊,那就只能是嚴真的了。
顧珈銘小朋友此刻正拿著一張娃娃照看得認真。研究半天,小朋友說:「誒喲,老師你小時候跟我一樣可!」說著還擺出個可的表,喜洋洋的表沒持續多久,腦門上立刻又被彈了一下,小朋友憤怒了!
頭頂上的大人不在意他那點兒小火苗兒,從他手中拿走那張照片。小朋友一怒之下,扭屁繼續去玩兒槍了。
顧淮越低頭看著那張照片。黑白照片,上面的娃娃笑得很開心,連帶著逗笑了抱著的男人。男人也是一個軍人,只不過當時肩膀上的肩章是一個星外加一條槓,一名士而已。
嚴真從服中抬頭,笑笑:「那是我的百日照,旁邊的軍人是我的父親。」
「通信兵?」
照片的背後有一行小字,19XX年12月,二炮某旅通信營留念。
「是。」笑了笑,「不過我父親不是很專業的通信兵,後來就調到後勤部管軍需了。」
他放下照片,又捻起另一張。數張看下來,幾乎都是兒時的照片。
「怎麼沒有長大後的照片?」他問。
嚴真唔了一聲,低聲說:「長大以後很照了,不上相。」
顧淮越聞言抬頭,細細打量著的側臉。沉穩,和,清秀的側臉,這樣的一個人,若說不上相,誰會信?
良久,他又低下頭,繼續看照片,忽然視線在某一定格,他的眉宇間有了松。那是一張嚴真九歲時的照片,扎著一對羊角辮,對著鏡頭在笑。後是投過來的,照的整張臉都燦爛無比。
原來小的時候,還這樣笑過。
回過神,顧淮越看見嚴真把服全放進櫃子裡,看著他手中拿的照片,有些不好意思:「這張照片是在部隊駐扎的小縣城的一個山上拍的。」 在某旅還未遷移之前,一直就駐扎在這樣一個多山的小縣城,那時嚴真最快樂的事,就是跟爸爸一起去山上玩。
「那裡嗎?」
「。不過不知道部隊的營房還在不在,部隊遷移之後就再也沒回去過了,很想回去看看。」
顧淮越將的照片放好,笑了笑說:「找個機會,我們一起去。」
嚴真掀眸,有些訝異,隨即又微笑:「好。」
……
…………
一大清早,一輛輛裝甲車坦克車駛出營區大門,履帶碾過的痕跡深淺不一的錯著,最後一輛吉普車開出營區之後,電子控制的大門迅速關上。就在哨崗還未換完的時候,一輛越野吉普車停在了營區大門口,哨兵按照規定要查證件。
吉普車車窗下,出沈孟川一張面無表的臉。
士兵接過他的證件,又遞回:「報告首長,非本單位的需要人接領才能。」
沈孟川猛吸一口氣:「首長都了,門也不讓進?」
士兵有些犯難:「這是規定。」說完,與沈孟川大眼瞪小眼。
沈孟川:「看我干嗎?顯你眼大啊。」
士兵只好站回哨崗,目不斜視地——依舊盯著沈孟川,沒辦法,誰讓首長停在他的正前方。
後座響起了低低一聲笑:「孟川,要不你就掛個電話吧。」
沈孟川粑粑頭發,沖著直對他的士兵喊:「給我要劉向東的電話。」
士兵撥了幾下,沒人接。
還真是怕啥來啥!
沈孟川氣結:「那就接顧淮越!」
士兵又撥了幾下,這次有人接了。沈孟川哼一聲,靠回座位。
後排又響起一道的嗓音:「哥,你以前不是在部隊當兵的嗎?怎麼沒人認識你?」
沈孟川頭也不回:「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部隊改編,來人走人,這兒還有幾個我認識的?!」
說完這個他倒是愣了一下,這道理講給別人都懂,可到自己頭上,就難了。
他瞥了下後座,看向後座的兩位士——蔣怡和沈孟,又一次粑粑頭發。
蔣怡是他的大伯沈一鳴的妻子,而沈孟則是他的堂妹。雖說是親戚,但是沈一鳴之前在C市工作,後來調回了B市進了總政,跟他在S軍區當兵的老爺子是相距甚遠,兄弟兩也不算很親。
他這次是看快過年了,去大伯家拜訪一下,順便談談年後軍演的事兒,誰想讓這個堂妹給纏住了,非要來B市這郊區見一位故人,他登時是頭都大了。
他的八字兒就跟這師犯沖!
正在他耐心快要告罄的時候,不遠一個小兵快速向吉普車跑來,站穩了行了個軍禮,簽了個字,把這個越野吉普給帶了進去。
沈孟川進了這師部算是門路了,不得不說,這A師這幾年還真沒太大改變,除了多了這幾棟他看著就煩的樓之外!開過師偵營的時候他還特意停了下,就在這時他想到了一件事兒,過後視鏡看向不斷四張的沈孟:「,你還沒告兒我你來這兒看誰呢,是哪位軍讓你看上了啊,堂哥給你說去。」
沈孟紅了臉:「這個軍你要能搞定,我還真得謝你。」
「誰呀?」他悠閒地點上一煙,在師部的主干道上慢慢開著車。
沈孟跟蔣怡對看了一眼,在後者的眼神鼓舞下,念出那個名字:「顧淮越。」
誰想一說完,就聽見一道刺耳的剎車聲!
沈孟川被落下的煙灰燙了一下,使勁兒甩著手,眉頭也都皺到了一起,敢這兩人跑這麼大老遠就是來看個已婚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