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里，男人頎長拔的軀裹在長大中，寒風凜凜，他立在車旁，垂下眼瞼，黑發沾了幾片雪花。

等了一會兒，喻橙沒見這人上車，降下副駕那邊的車窗，探出頭，凍得哆哆嗦嗦地開口：“你還不上車嗎？”

他在想什麼呢，站在那里一不像座冰雕。

周暮昀微抬眼睫與四目相對。

好不容易平復的心跳又瘋了一樣加快。

有一些事好像不能忍了。

溫水煮青蛙從來就不是他周總的行事風格，也就是面對，他才會顧慮頗多，怕這個怕那個。

他現在有點急。

他等不到水慢慢煮開，現在就想撈起青蛙。

周暮昀抿了抿，作稍顯遲鈍地從車前方繞過去。

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周暮昀彎坐了進去。

他升上了喻橙那邊的車窗，又將車載空調的溫度調高了幾度，側著眸看：“你等多久了？”

喻橙還沒緩過勁兒來，冰涼涼的陡然遇到熱空氣，止不住打哆嗦，牙齒上下闔，著聲說：“等了三十多分鐘。”

小姑娘劉海淋淋，眄過去一眼，苦哈哈地說：“我出門沒帶腦子，忘了在手機上車。”

周暮昀：“……”

第一次聽人罵自己蠢。

喻橙著脖子，開玩笑：“要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就準備原路返家了。”頓了頓，“誒”了聲：“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邊。”

周暮昀拉過來安全帶給自己扣上，啟車子。

“你忘了？你自己告訴我的。”他手搭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角倏地上揚：“那天早上，我問你的，如果以后你再喝醉酒被我撞見怎麼辦，你就報了自己的家庭地址。”

喻橙頭刷地別過去看窗外。

在外面的耳子紅，耳垂像一塊圓潤的紅瑪瑙。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喻橙就想起自己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不知道孩子都是容易害的生嗎？

干嘛要提這件事！

你信不信我一會兒在餃子餡兒里放芥末……

喻橙腦補出一堆懲治周暮昀的小點子，不自覺地鼓起了臉頰，眼神都冒著兇，頭慢慢地扭過來，大著膽子瞪他。

“喻橙。”周暮昀分出神看一眼：“你現在像河豚。”

喻橙：“……”

河豚呼出口氣，鼓著的臉頰癟了下去。

我看你是不想吃餃子了。

想到包餃子，喻橙就想起來他那個只剩一桶泡面的家。

泡面還是那種差三天過期的。

不懷疑：“你家有食材嗎？”

周暮昀回憶了一下塞了一整個冰箱的食材，頓時又記起自己臨走前把食材都挪出來鎖進柜子里，目的就是營造出“我家里什麼吃的都沒有”的凄慘現狀。

“什麼都沒有。”他面不改地說。

喻橙：“那我們還得去一趟超市。”

周暮昀握住方向盤的手指蜷了下，沒來由地開心。

“好。”他說。

車子開到距離周暮昀公寓很近的一家超市。

地下停車場，常年不見的地方，森森的著一能鉆進骨子里的涼氣。

車都還沒熄火，周暮昀就聽見邊上的小姑娘建議道：“要不然你坐在車上吧，我去超市買食材，很快就能回來。”

一看這位十手指瓷白得跟玉雕似的，就是沒干過家務活也沒做過飯，肯定也不會認識食材。

還不如一個人去，速戰速決。

手指住車鑰匙沒有猶豫地拔掉，男人轉過，手撐在副駕駛的椅背上，傾近，聲線低低地說：“我幫你提東西。”

喻橙心跳慢了一拍。

說話就說話，你突然靠我這麼近干什麼。

周暮昀挑一笑：“下車。”

超市里放著震耳聾的“恭喜發大財”音樂廣播，即使是除夕當天的下午，逛超市的人也還是很多。

見周暮昀在口推了輛購車，喻橙樂的雙手兜里當指揮員。

周暮昀縱著購車擋在前面攔住去路。

喻橙眨眨眼，仰頭，拋出疑的眼神。

“你要不要坐上來？”

男人高高大大的一只，穿著韓劇男主角標配的高齡駝長大，一手在口袋里，一手搭在購車扶手上，狹長的眼垂下來看著你，溫地問出這句話。

“咻！”的一聲。

喻橙覺心臟被一枝玫瑰花中了。

饒了的老命吧真的對這一款的男神沒什麼抵抗力啊，平時在韓劇里看到這款男主都會抱著電腦在床上跳起來嗷嗷。

喻橙四下瞄了一眼。

發現也不是一個人這麼花癡。

邊上幾個穿羽絨服戴線帽的小姐姐眨著星星眼朝著周暮昀的方向頻頻放電。

喻橙咳嗽了一聲：“我都這麼大只了，坐在上面會被罵沒素質的。”

“人太多，我是擔心你被沒了。”周暮昀抓起孩白白一只小手，搭在他的手旁邊，兩人共同推著車：“這樣好了。”

小姑娘的手剛才一直放口袋里，熱乎乎的。

與相，他也被傳染了熱度，指尖發熱。

周暮昀在看不見的地方笑了一下，推著車向前走。

男人走的很慢，喻橙跟著他的步伐。

“嗯，要買什麼？”周暮昀掃了一眼蔬菜區花花綠綠的蔬菜，一個頭兩個大。

喻橙仰起頭，從的角度，能看到他線條深邃的側臉，微微凹陷的眼窩，高的鼻梁，薄，冷的下頜，凸起的結。

沒聽到回應，周暮昀垂下眼來看：“嗯？”

“啊？什麼？你說什麼來著？”

周公子頓了一下。

心想著剛才是不是沉迷于我的來著？

周公子很開心地笑起來：“我說，我們要買什麼，我沒包過餃子，不太清楚。”

“你喜歡吃什麼餡兒的。”喻橙心虛得說話語速都加快了。

雖然迷妹屬明顯，但也沒膽子大到當著正主的面兒就明目張膽的出本。

果然是跟人混了。

警惕都下降了。

“香菇豬。”周暮昀說。

“那就去買香菇和豬，還有蔥姜蒜，調料以及面。”喻橙冷靜地發號施令，帶著他暢游在各種食材里。

喻橙挑了一塊瘦合適的豬，稱完重，拿給超市工作人員去理，攪拌餡兒。

一轉頭，邊的男人不見了。

喻橙拎著一袋子餡兒扔進購車，等在原地。

隔了不大會兒。

遠遠地，看見周暮昀走過來，手里著一串糖葫蘆，一顆顆山楂又大又圓，紅艷艷的，外面裹著層脆脆的糖稀，最外面還有一層明的皮兒。

他舉得高高的在眼前晃了一下：“給你的獎勵。”

喻橙：“……”

以前沒發現，這位周公子這麼有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