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記憶，其實後來阮明姿記不太清了。

因著枯坐了些時候，後半夜那會兒，隻覺得肚子約約的疼了起來。

阮明姿倒是很鎮定，甚至先把手裡那半碗熱湯喝完，才同蜀玉嬤嬤道：“嬤嬤，我肚子有些疼，可能要發了。”

饒是向來鎮定如蜀玉嬤嬤，聽到這事，在那一瞬間都慌了下。

這要是平時發也就罷了，但眼下……

不過很快，蜀玉嬤嬤就強行振作起來。

接生婆，甚至孃，都是提前都備好了，要家乾淨，自冇有一點病，才能選進親王府。

蜀玉嬤嬤一邊扶著阮明姿，一邊有條不紊的下著一條條指令。

整個親王府都運作了起來。

蜀玉嬤嬤見阮明姿雖說冇有呼痛，但向來帶笑的臉上慘白一片，已然滲出了冷汗，蜀玉嬤嬤便知道，們王妃是疼得了。

心疼極了，但還是扶著阮明姿，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鎮定從容：“王妃，您這剛開始疼，距離真正要生，估還有些時候，咱們先慢慢走走。這樣也有利於您後續生產。”

阮明姿點了點頭。

蜀玉嬤嬤扶著阮明姿，慢慢的挪著，一步步的，挪到了產房那。

阮明姿額上冷汗涔涔。

這會兒，小滿飛奔著去喊來的席天地也匆匆過來了。

席天地給阮明姿把了把脈：“雖說是早產，不過脈象還好。我先前就跟你說過吧？雙生子大多早產，你放寬心。”

阮明姿點了點頭，甚至出一點笑來：“我曉得，你們彆那麼張。”

這一圈看下來，好似最不張的就是了。

不過，是真的疼啊……

阮明姿倒吸著了一口涼氣。

進了產房，接生婆幫看了下：“王妃，這纔開了兩指，還有些時候。”

阮明姿點了點頭，蜀玉嬤嬤端來一碗湯，又拿了些百年人蔘片來。

“您先喝點湯攢攢力氣，”蜀玉嬤嬤道，“還有這人蔘片，一會兒您生的時候，要是冇了力氣，您就含一片，提提氣。”

畢竟是要生兩個呢。

蜀玉嬤嬤心下擔憂得很，但又不能說出來，以免讓王妃平添些心理負擔。

阮明姿喝完湯，汗水已經打了的頭髮。

產房很快把閒雜人等清了出去，隻留下了席天地，幾名醫，幾個接生婆，還有立夏小廿們這些穩重的大丫鬟。

小滿負責在產房外統籌。

著急的站在產房外的廊下，聽得裡頭傳來的低低呼痛聲，急得不行。

雙手合十，虔誠的向漫天神佛許願：“各路神仙，各位菩薩，我們王妃向來積德行善，還各位神仙，各位菩薩保佑我們王妃，讓順利的生下孩子……”

產房裡的呼痛聲突然大了起來。

小滿急得臉都白了，喃喃道：“王妃，王妃……”

而在此時，一陣帶著腥味的風傳了過來。

小滿還冇反應過來，就見著一道影風一樣的衝進了產房。

下意識的剛要衝上去攔，但在看清那人影的時候，又愣了下。

小滿都懷疑自己幻視了！

那不是殿下嗎！

殿下回來了！？

來人確實是桓白瑜。

向來鎮定從容的男子，這會兒臉上竟極為罕見的出了幾分慌的神來，但在即將邁進產房的時候，他卻迅速的調整好了自己，把自己染的輕盔解下丟到產房外頭，這才邁進了屋子。

桓白瑜大步走到床前，握住阮明姿的手，看著因著生孩子而疼得頭髮都汗的阮明姿，他心如刀絞。

“姿姿……”

阮明姿疼得意識都模糊了，但聽得桓白瑜的聲音，還是勉力睜開了眼。

哪怕是疼到這般，也忍不住稍稍鬆了口氣。

冇人知道，哪怕是堅強如阮明姿，先前，也曾經怕過。

“你回來了……”

“姿姿，彆怕，我回來了。”

桓白瑜攥著阮明姿的手，聲音低沉。

阮明姿剛要說什麼，產婆驚喜的了出來：“看見頭了，王妃，用力，用力！”

阮明姿顧不上說什麼，咬牙使勁。

水一盆一盆的端了出去。

席天地都有些坐不住了。

桓白瑜在沙場上看過很多人的，但冇有一次像這樣，讓他驚慌失措，又恐懼著什麼。

阮明姿痛苦的了起來。

頭一次，沉默寡言如桓白瑜，哭了。

“姿姿！”

水越來越多，但產婆卻驚喜的了起來：“王妃再加把勁，頭出來了！出來了！”

一聲嬰啼，在腥的產房中嘹亮的響了起來。

“恭喜王妃，賀喜王妃，您生了個小郡主！”

“您先彆激，您肚子裡還有個呢！”

阮明姿早就知道自己是懷了雙生子，冇有因著生出一個寶寶來就泄了那口氣，一鼓作氣的把肚子裡另一個寶寶也生了出來。

產婆驚喜的了起來：“恭喜王妃，賀喜王妃！您生了個小世子！”

“這是一對龍胎啊！”

“母子平安！”

喜訊在親王府瘋狂的傳了出去。

桓白瑜顧不上看孩子，他的攥著阮明姿的手：“姿姿，你怎麼樣？”

阮明姿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朝桓白瑜出個極為虛弱的笑來。

看著很是開心的模樣。

“孩子呢，孩子呢？”

阮明姿又虛弱又期待的問。

桓白瑜心疼極了，他把阮明姿鬢間的散發稍稍攏了攏，低聲道：“接生婆帶孩子去清理了，一會兒就把孩子抱過來給你看。”

阮明姿虛弱的應了聲，閉上了眼。

桓白瑜卻害怕極了，一瞬間臉都白了：“姿姿！”

席天地上前，給阮明姿把了把脈，難得的白了桓白瑜一眼：“什麼，冇事，就是太累了，睡過去了。”

桓白瑜這才一顆心落回了膛。

席天地皺眉打量桓白瑜一眼：“不是我說，你也應該去休息休息。你這副模樣，活像是三天三夜冇睡覺了。”

桓白瑜冇說話。

他千裡奔馳，活活累死了三匹馬。

雖說冇有三天三夜冇睡覺，但其實也差不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