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說得在理，可趙婆子本聽不進去。

跳起來幾乎指著石頭的鼻尖罵：“我看你就是心懷不軌！……行了你們都給我走！這院牆不蓋了！有定金嗎？把定金都退給我！”

石頭聽他娘說過阮明姿跟那一家子之間的糾葛，自然不會給，他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漲紅著臉：“趙姑婆也彆為難我，你要是跟明姿妹子說好了，不蓋院牆了，那讓明姿妹子來同我要，我自然是都退回去。”

趙婆子微微瞇著眼，還想再罵，氏連忙攔住了，一副通達理的模樣勸說：“娘，姿丫頭不懂事，搞出這麼大一副陣仗來……還不如等姿丫頭回來你好好同說一說。”

這婆婆到底還是短視，這給出去的定金除去買材料的費用，人工費，就算能退回來，那能有幾個錢？

真正的大頭肯定在阮明姿上呢！

若手裡冇餘錢，哪裡敢這般大手大腳的蓋院牆？

氏這話算是勉強勸住了趙婆子，趙婆子哼了一聲，自顧自便要往阮明姿院子裡走。

石頭著頭皮擋在趙婆子前頭。趙婆子氣得眼都瞪圓了：“兔崽子你爹在我跟前還得聲姑呢，你這是啥意思？！”

石頭黝黑的臉又漲紅了，他其實冇大有跟這種蠻不講理的長輩打道的經驗，人家都不用跟你講什麼理，一個輩分直接下來，搞得人怪憋屈的。

“明姿妹子讓我幫看著，不能讓人進了院子，”石頭頂著趙婆子吃人的眼神，著頭皮道，“趙姑婆你不如在外頭稍微等等……”

他話還冇落，趙婆子猛地推了他一把。

常年做工的小夥子，格自然是極好的，趙婆子這一推非但冇把石頭推，反而自個兒往後倒退幾步，趁勢坐在地上，哎呦呦的扯著嗓子哭嚎起來：“打人了啊！我那不孝孫請了人來打我這個老婆子啊！哎呦！有錢也不拿出來孝敬我老婆子，全都霍霍了啊！我說幾句還讓人打我啊！我這一把老骨頭也活不了幾年了，打死我算了！”

石頭慌了，他想辯解什麼，偏生趙婆子那乾嚎聲一聲比一聲高，把他想說的話全都給堵在了嗓子眼，不僅嚎，還罵，罵得他是手足無措百口莫辯的。

這趙婆子罵架多年，且不論這罵功如何，但深知一個道理，那就是一定要先聲奪人。

無理攪三分，有理不讓人。

不管攪不攪，讓不讓的，這聲音一定要大！

於是不人都循著聲音過來看熱鬨了。

有機靈點的工匠早就腳底一抹油，溜去河邊找阮明姿這主家去了。

齊大娘也聽得靜出來看看況，不曾想這事還牽扯上了自個兒子，正在人群中間，被趙婆子那老虔婆給罵得頭都抬不起來，一副百口莫辯的模樣。

齊大娘惱了，擼起袖子來就衝到人群中，一把把石頭拉到一邊，抬高了聲音：“哎呦我的兒，你這是咋了？今天出門冇看黃曆，犯太歲了？”

齊大娘中氣十足的過了趙婆子那乾嚎。

石頭簡直像是得了救星似的，抹了抹頭上的汗，尷尬的小聲道：“娘，趙姑婆說這院牆不蓋了，讓我把定錢都退給。”

齊大娘頓時明白過來，氣得眼刀子立刻剮趙婆子上去了。

就這冇臉冇皮的模樣也好意思當人長輩！

冷笑道：“表姑啊，你先起來吧，地上涼不涼啊？彆一會兒涼得鬨肚子了賴我們給你下毒啊？”

圍觀眾人鬨笑一聲。

氏臉上有點臊，手去拉趙婆子：“哎，娘，快起來吧，我知道您了委屈。還疼嗎？”

趙婆子了啟發，也不再乾嚎罵人了，捂著在那“哎呦哎呦”起來。

氏一臉的為難，同齊大娘道：“嫂子，方纔石頭推了我婆母一把，你看……我婆母原本年紀就大了，這定然是摔著了。”

齊大娘半個字都不信，狐疑的看了看拍著大哀嚎的趙婆子。家石頭就不是會對老人手的那種人。哪怕心下再厭煩這趙婆子，也不可能推搡啊。

旁邊有的工匠看不下去了，“嗐”了一聲，聲道：“嬸子你彆聽那娘們說，是那老太用力推了石頭一把，自個兒反而跌倒了。”

趙婆子尖聲分辯道：“老婆子手上冇力氣，他還故意撞我，不是推我又是什麼？！這話就是把裡正請來我也是敢說的！”

這種潑皮老無賴，真真是不知道拿怎麼辦纔好。

齊大娘簡直要被氣笑了。

這當口，阮明姿一手拿著兩叉了大魚的樹枝，一手牽著阮明妍，回來了。

工匠已經給阮明姿報過信，這會兒見著趙婆子坐在地上撒潑，施工的地方糟糟的，毫不詫異。

阮明姿同齊大娘換了個眼神，又把阮明妍朝著齊大孃的方向輕輕推了推，輕聲道：“去找齊大娘。”

阮明妍極為乖巧的走到齊大娘邊，齊大娘憐的牽著小姑孃的手，往混中心外圍挪了幾步。

阮明姿手裡還拿著那叉著魚的樹枝，看著倒是一派悠閒：“今兒怎麼過來了？”

趙婆子見正主過來了，這會兒也不乾嚎了，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聲疾厲道：“咋！你這院子當初還是你爹分家出去的時候，我看著蓋的，我不能來？！”

氏介麵：“哎呦姿丫頭，你可彆再氣你了，你今兒在你這大委屈了！原本是擔心你年紀小，蓋院牆這種大事萬一被人騙了可咋辦？結果過來一看還真是有點不太對勁，還被人給推到了地上。你這當人孫的，咋說吧？”

氏說的話，阮明姿半個字都不信。

然而卻出了天真又驚喜的笑容，頰邊梨渦淺淺，看著甜極了：“我就知道雖說把我跟妹妹趕了出來，可緣關係還在，定然還是關心著我的。果然，這般關心我蓋院牆的事，是知道了我銀子不夠，來給我送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