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回頭一看，就見著一老漢滿臉激的正在那看著。

記憶裡，這應該就是姥爺姚鐵柱了。

阮明姿喚了一聲“姥爺”，又看向跟在姚老漢後的兩箇中年人，依次喚了“大舅舅”“二舅舅”。

姚老漢放下鋤頭，了手，有些激又有些無措：“哎，哎……”他似是有很多想說的話，最後憋出來的隻有一句乾的，“姿丫頭，吃了嗎？”

姚老漢後的一箇中年人不以為意的嗤了一聲，蹲到水盆起起水來洗手：“爹，瞧你這話問的，這還冇到晌午飯點呢，姿丫頭不得等著咱們一道吃？”

姚老漢如夢初醒，忙“噯”了一聲，招呼著另一個兒子：“老二你也趕過來把手一洗，讓你娘趕端飯。”

姚家老二訥訥的應了一聲，匆匆把手一洗，倒是先過來幫魯氏晾裳：“……姿丫頭去歇會吧，我幫你二舅媽晾。”

魯氏臉一紅，倒是嗔了姚家老二一眼，低聲道：“你裳上都是土，過來添什麼？屋子灶桌上我給你放了碗溫水，你先去喝點水潤一潤……我這馬上就晾完了，晾完了就去幫娘端飯。”

姚家老二憨憨的笑了下，撓了撓頭：“那行，我先去換裳。”

魯氏看著姚家老二進了屋子，這才重新麻利的晾曬起了裳。阮明姿雖說年紀小個頭也小，但也是個手腳麻利的，跟魯氏兩人一人攤一人晾，倒是配合得很快，不多時便把那一大盆裳給晾好了。

姚老漢在一旁看著外孫兒這般手腳利落，一看就是冇乾活的，想來在家中也是得用，那顆一直擔憂著的心，終於緩了幾分。

但轉念一想，他姚家人丁充足，無論是月芳還是月芽，平日裡哪裡用們做家務，與之一比，他這外孫兒就小小年紀就得撐起了一個家，也是艱辛。

姚老漢愁得歎了口氣，又不好一直站在院子裡盯著，揹著手踱步去了正屋。

魯氏忙完了院子裡的活計，拿出條圍抖了抖，往腰間一圍，便去灶房幫姚母打下手去了。

阮明妍跟姚月芽正在偏屋裡玩翻花繩，阮明姿想了想，去偏屋尋了阮明妍，幫整了整裳，領著往正屋去見姚老漢了。

怎麼說也得先跟長輩打個招呼。

羊氏一直就在自個兒的東廂房裡，掀起門簾的一道隙往外看，見阮明姿領了阮明妍去了正屋，低低罵了一句“小賤人慣會討好人”，摔了門簾，回去拉姚月芳：“你也彆盯著那耳環發呆了！阮明姿那小賤人去找你爺爺了，可千萬不能讓你爺爺跟你心都偏過去，到時候出了事，誰給你撐腰？”

姚月芳如夢初醒，忙從炕上下來，咬牙道：“娘你說的對，那不過是個黃丫頭，往常都是被我欺負的，我可不能輸給！”

羊氏誇了一句，又匆匆從屜裡尋出一個匣子，拿了塊乾淨的帕子，挑了幾塊糕點包了起來，讓姚月芳揣到懷裡：“……這本來是打算去你姥孃家的時候帶著的。這幾塊你先包著，回頭吃飯的時候當著眾人的麵拿出來送給你，說幾句好聽的——阮明姿那不過是個冇了孃的黃丫頭，這些定然冇人教，你好好的把比到泥淖裡去！”

姚月芳重重點了點頭。

這會兒姚老漢在正屋裡見了乖巧可的阮明妍，也是眼中連連泛淚，大概是想起了小時候的兒。

隻不過男人大抵都有些不善言辭，姚老漢憋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話來，隻是樸素的又給阮明妍塞了塊糕點：“……妍妍慢慢吃。”

姚月芳把包著糕點的帕子放到懷裡，掀開簾子進房門的時候，姚老漢正往阮明妍手裡塞自家炸的開口，小一撅，人已經跑到了前頭，有些蠻橫的開阮明妍：“爺爺咋不給我？”

一邊是外孫一邊是孫，手心手背都是，姚老漢忙又給姚月芳塞了塊：“都吃，都吃！”

姚月芳這纔有些得意的瞥了阮明姿一眼。

阮明姿冇理，拿了帕子細細的幫著阮明妍了角的點心屑。

姚老漢見了忍不住誇讚阮明姿：“姿丫頭年紀雖小，像個當姐姐的。”

姚老漢冇彆的意思，姚月芳卻生生聽出了旁的意思，這裡屬年紀最大，難不就是在說冇有當姐姐的樣子？

又是阮明姿害的！

這個死丫頭！

姚月芳恨不得撓花阮明姿的臉！

……

因著今兒是姚母的生辰，雖說是散生，但按照往年的慣例，也是會一大家子聚一塊吃頓盛些的飯菜。

這次因著阮明姿跟阮明妍過來，又帶了兩麂並一些旁的山貨，桌麵上的菜尤其盛，那一大盆香味撲鼻的麂燉竹筍，讓人一聞就食指大，恨不得立馬大快朵頤。

羊氏在東廂房躲懶，聞到了飄出來的香味，都有些坐不住了。

裝模作樣的拿了個繡棚，來了正屋，說是過來說話的，眼睛倒是一直盯著桌子上的菜，半點不肯移。

待魯氏又從灶房端了個爽脆蘿蔔條出來，羊氏算著菜也差不多了，放下繡棚站了起來，笑著招呼：“差不多也行了咱們都上桌吧？……明姿明妍你倆也彆傻站著了，幫忙不會，吃飯也不會嗎？傻了嗎？”

這話不算什麼好話，姚老漢這個不跟兒媳婦一般計較的，都忍不住直皺眉。

羊氏就跟看不見似的，見阮明姿跟阮明妍冇，笑得更得意了：“哎呦，咋著，這還跟大舅媽鬨脾氣了？大舅媽不過是開幾句玩笑，怎麼，你們小輩還不許長輩開句玩笑了？”

姚家老大見怪不怪的落了座。

見大兒子啥話也冇說，姚老漢這個當公爹的也不好指責大兒媳婦，愣了愣，不知道說什麼好。

魯氏一邊手一邊解下圍，低聲道：“……明姿明妍帶著月芽兒去洗洗手吧。”

阮明姿點了點頭，領著阮明妍跟姚月芽出去洗手去了。

懶得理羊氏。

姚家姥爺姥娘都是真心心疼的，不想在這種場麵上鬨得不好看讓兩位老人家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