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堯的態度很強，海忍不住慌解釋：“不，我不是想干涉什麼，只是過來看看罷了。你知道，一直以來你邊一直沒什麼人，我很擔心，所以……”

海的確不知道要怎麼跟自己這個兒子相，將紀堯送到紀家之前，他們還像是世界上每一對母子一樣，甚至更為親近。因為丈夫去世，原本完滿的家庭里只剩下他們兩人相依為命。

后來發生了很多事，讓海狠下了心，將紀堯送走，自己一個人到國外去打拼事業。

放棄了作為母親的一切，也丟棄了原本的名字，像開啟新的人生一樣將過往的一切都埋藏。

曾經，海走的決絕又堅定，以為自己從來不會后悔，但卻低估了人作為母親的天。狠心了近二十年，最終卻又兜兜轉轉回到了最初。

但是二十年前那個雖然天冷淡，卻依舊會乖乖媽媽的小男孩，因為被送進名為紀家的地獄，已經變了現在這樣無堅不摧、拋棄了所有的男人。

“不需要你的擔心。”紀堯淡淡的說道。

他的語氣里沒有賭氣的分，甚至沒有任何緒，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這樣平淡的語氣，不讓海渾發冷。

看著坐在對面的兒子，海心里驟然升起一難言的諷刺。離開之前，想變一個強大的人，想要拋棄生命里任何一個能讓變得弱分。

失敗了，可的兒子，卻因為的選擇，變了海想象中自己的樣子。但是看著這樣冷漠、孤獨，仿佛與世間所有幸福絕緣的紀堯，海心里卻只覺得后悔和悲哀。

這頓飯，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發生了什麼事，阿姨怎麼先走了？”葉祈遠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海已經離開了。

“沒什麼。”看到他，紀堯的表化了些許，他結了賬，又對葉祈遠道，“這頓飯不和你的口味，去別家再吃點。”

仔細觀察了下男人的神，葉祈遠微微嘆了口氣，搖頭道：“不，先回去吧。”

回了家，把門關上，紀堯把外套掛在玄關，走進洗手間把手套扔進垃圾桶，然后在洗手池邊仔仔細細洗了半個小時的手。紀堯洗手時，葉祈遠也顧不上禮不禮貌，靠在洗手間門邊有些擔憂的看著。

男人的雙手在冷水的沖刷下，經過半個小時的清洗皮變得通紅。看著這一幕，葉祈遠直到現在，才異常清楚的認識到，這個在外強大的仿佛無堅不摧的男人，其實只是個病人。

“好了。”最終是葉祈遠看不下去去的走上前，關上了水龍頭，然后一連了好幾張紙巾，將紀堯一雙冰冷刺骨的大手裹住。

“可以了堯哥，別這樣……”

葉祈遠突然有些后悔勸紀堯去和海吃飯了。隔著紙巾，他努力的握住紀堯的雙手，想給他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暖。

紀堯低下頭，靜靜的看著包裹住自己手掌的細白手指。他的掌骨要比葉祈遠寬大許多，因此青年有些纖瘦的雙手并不能將他的冷冰冰的雙手完全覆蓋住，為此青年只能努力的張開手指。

紀堯本不喜歡和別人有任何親的肢接。但現在，僅僅隔著幾層薄薄的紙巾，葉祈遠掌心和又溫暖的溫度，卻比任何方式都有效的驅散了他心里的不適。

像是溫和又潔凈的水流，又像是撲面的春風，給予他無微不至的。

紀堯突然很激，在現在這個時刻，有葉祈遠待在他邊。

思及青年明早就要離開，紀堯很快便強制自己從無用的緒里。他拿了一雙新的手套帶上，然后拉著葉祈遠走到客廳。

客廳的地板上還放著剛剛沒來得及收走的游戲手柄，他問道：“還玩嗎？”

葉祈遠搖搖頭，看著紀堯言又止。

“哦。”男人干的回應一句，似乎不知道接下來如何是好。剛剛自己難得脆弱的一面被葉祈遠看到，回過神來，這莫名的讓及紀堯有些窘然。

葉祈遠坐在了沙發上，單手托腮看著紀堯“忙忙碌碌”的收拾東西。他將墻上的屏幕關上，把手柄收好，甚至把架子上原本就排列整齊的盒子又重新歸納了一遍。

紀總來來回回的在房間打轉，左看看右看看，就是和葉祈遠沒有眼神接。葉祈遠突然腦海里燈泡一亮，這個男人現在……不會是在不好意思吧？

這個發現讓葉祈遠的角忍不住調皮的勾了一下，他眼中閃過一狡黠的笑意，故意朝著不搭理他的男人道：“堯哥！”

男人背對著他，聲音悶悶的傳來：“什麼事？”

“你過來呀！”葉祈遠還拍了拍沙發，示意紀堯坐過來。看到男人還杵在哪里沒，葉祈遠不依不饒的道：“你快過來，我有事要跟你談。”

紀堯背對著他，眼中閃過一無奈，最終還是拗不過他，慢吞吞的移到了沙發上，很是克制的和青年隔了一段距離。

葉祈遠看著他，越發的覺得自己來的是個冷著臉又拽又可的小男孩。紀堯比他年長，所以跟紀堯相的時候，葉祈遠一直都是被作為孩子和晚輩督促的一方。但現在這個形，卻讓葉祈遠支棱了起來。

他率先給紀堯打了個預防針：“我要跟你談點事，或許會讓你不開心，但你不許像剛才那樣去洗手。”

葉祈遠虎著臉的樣子，讓紀堯有些想笑，故意沒有吱聲。看他沒有回應，葉祈遠蹭的一下坐了過來，抬手拍在他上：“喂，快答應我。”

青年的掌心隔著薄薄的布料上來，讓紀堯上的不自覺的了兩下。這下換他不自在了，怕葉祈遠再做出什麼“輕薄”的舉，紀堯忙輕咳了一聲，道：“好。”

葉祈遠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是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接著一本正經的問道：“為什麼要跟自己過不去？”

紀堯知道他是在說海的事，抿了抿答道：“沒有。”

“騙人！”葉祈遠眉一挑，又拍了他一下，“不許撒謊，如果你真的對阿姨一點都沒有，為什麼要戴著送你的那套配飾？”

這下男人抿著角不說話了。

紀堯靠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眼神里有不滿，有笑意，也有無奈。葉祈遠甚表現出現在這種氣呼呼任的樣子，看得他很想手呼嚕一下青年的腦袋。

但是現在在這段兩人為數不多的空閑時間，葉祈遠卻以這樣一種可的態度，提起讓他不怎麼愉快的話題，這樣的形還真讓紀堯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雖然裝出了這樣教訓人的態度，但葉祈遠還是做不到咄咄人，給了他十足的沉默和思考的時間。在這樣的寂靜中，紀堯卻出乎意料的覺得很放松。

緩緩地，他開口道：“那是……送我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禮。”

葉祈遠一怔，難以想象紀堯還有這樣讓人心疼的一面。因為是多年未見的母親送來的唯一一件禮，所以每天都珍而又重的戴在上嗎？

“阿姨……當初為什麼離開？”葉祈遠忍不住放了語氣。

紀堯復雜的輕笑了一聲，道：“為了事業吧，沒有什麼復雜的原因。”曾經紀堯也反復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最終才發現，比起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答案才是最可怕的。

沒有任何原因，但給你帶來傷害的事，就這樣順水推舟的發生了，讓你連申訴的理由都沒有。

聞言葉祈遠也沉默了一會兒。他大致也能猜測到海當年的想法，作為一個單親母親的生活是困難的，特別對一個事業心極強的人來說，也許在那個時候所有的一切對海來說都是累贅。

所以海不僅離開了華國，更舍棄了自己從前的名字，下定決心拋棄了一切。

葉祈遠并不贊同海的做法，但也知道，在海這個選擇下，沒有任何一方是輕松和幸福的。再開口時，他沒有再提海的事，只是朝著紀堯問道：“堯哥，可以和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嗎？無論是在紀家的時候，還是來到紀家之前。”

沒想到葉祈遠會這樣問，紀堯搖了搖頭：“都已經過去了。”

“但凡是現在記著的，都不算過去的事。”葉祈遠道。

紀堯聽到青年繼續催促道：“堯哥，給我講講吧，我想知道。”

也許是葉祈遠的態度太過可，也許是太久太久沒和別人提起這些，紀堯突然想，如果是葉祈遠的話，他想告訴他。

但是男人還是轉過頭，凝視著青年的眼睛問道：“你確定嗎？”

葉祈遠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問，但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男人勾起角，帶上了些許計得逞的味道。知道了他的過去，參與了他的現在，那麼在未來便不要再想從他的邊逃開。

無論葉祈遠的態度怎麼樣，自此之后，他絕對絕對不會放手。

第二天一早，紀堯把葉祈遠送到了機場。

葉祈遠要先回到劇組拍戲，本來的安排里紀堯也要跟他一起回去，但是現在星耀臨時有點要的工作，紀堯只能留下。

“好了，就送到這吧。”葉祈遠神有點蔫噠噠的，似乎昨晚沒睡好。看得紀堯非常不滿，斥道：“知道今天要趕航班，昨晚還不好好睡？”

“飛機上還可以睡……”葉祈遠嘟囔了一句，昨晚他一直在想紀堯的事。

在離開之前，葉祈遠給了紀堯一個擁抱。

他似乎在紀堯耳邊說了什麼，這個擁抱的時間很久，以至于嚴岱先看不下去了：“行了你們，過幾天就要見面了，搞什麼生離死別？”

嚴岱一臉酸倒牙的模樣，把葉祈遠揪起來扔進了登機口。

出乎意料的是，分開后，紀堯的臉上并沒有不舍和氣憤，而是一臉沉思。看著葉祈遠離開后，紀堯便直接開車回了公司。

這一次，紀堯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進直達頂層辦公室的電梯，他破天荒的一個人走進星耀大樓的觀覽電梯。

觀覽電梯的閉合門設在側邊，其余都是明的鋼化玻璃。站在這里，可以將星耀大樓外的場景一覽無余，也能完整的觀看星耀部每一層的構造。

電梯的速度很慢，靠在欄桿上，紀堯忍不住想起之前在飯桌上葉祈遠說的話。

他一手立了星耀，世家里的老頭子夸他有出息的人不，外界阿諛奉承的話更是撲面而來。但這一切紀堯帶來任何影響，在他看來，立星耀是他的工作，他一向對自己的生活有著詳細的規劃，然后便是按部就班的填格子罷了。

即使星耀的影響力再大，紀堯也并不認為這是一件多讓人自豪的事。

可是偏偏葉祈遠三言兩語便改變了他的態度，讓他想要以另外一種目，再次巡視自己打下的天地。

電梯一層層上行，紀堯卻在星耀的樓層里見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是海。紀堯皺了皺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本應該昨晚就回A國的，不知道現在為什麼來了星耀。

紀堯依舊沒有作，他靜靜的站在那里，觀察著在樓層里緩緩獨行的海。

海邊沒有跟著任何人，所以來到這里應該不是為了工作。走得很緩慢，在樓層里每一個部門，每一個獨立設計的標志前都駐足很久。像是在觀察什麼，又像是在捕捉時留下的痕跡。

在這棟樓里走著，過整棟建筑，和建筑里的人與工作，嘗試追憶紀堯一路的辛苦。

紀堯同樣看了很久，然后他考慮了一下，手按下了暫停鍵走出了電梯。通過樓梯下了幾層，紀堯來到海所在的樓層，朝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