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玙離開山的時候，仍是一臉懵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小齋會投生到這樣一個份，甚至還放飛自我、樂在其中的，順著這個份cos下去。

“莫非真是缺啥補啥麼？人上了年紀，終究是懷念一些家庭溫暖的……”

顧玙拿著順來的一只瓜果咬了一口，始終覺得很神奇，“也虧得是我問，別人諒也不會說，嘖，想不到，想不到！”

他搖著頭，又趁夜飛了回去。

至此，十六位神仙、十二位人仙的份全部揭曉。出乎意外的，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沒有選擇修行，或者學了一點點本事就混在凡塵中生活，會一段不同的人生。

他們在長生界的經歷，對于現世不過短短一瞬，但產生的影響卻是巨大的。

外界波瀾不驚，毫不知，這些大佬也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該閉關閉關，該玩樂玩樂，只是時常換一下信息，共同完善存想系。

顧玙現階段注重的也是這些，一邊梳理收獲，一邊改良功法。

采氣、凝神、出竅、神游、天人五境，門檻其實不低，上來就存想，缺乏普及的基礎概念。因為在長生界，修行昌盛，基礎就像語文數學一樣，稍微有點家底的人都會學習。

但拿到現世就不同，經眾人反復研究，決定前后各加一個層次，變了觀心、采氣、凝神、出竅、神游、天人、化虛。

長生界的存想法有千百種，現世沒那個條件和力，就一套標準版，有頭有尾，更系統。

于是東海的龍，南海的就遭了殃，生生被了好多，以推演新法。

研究這個，就過去了近兩年時間。

顧玙毫無察覺，從長生界歸來后，就愈發不注重時的流逝。而且他發現自己的心境變得很慢，什麼都不急不躁，仿佛睜一次眼，閉一次眼，人間便已滄海桑田。

大道三千，皆可長生。

當神仙領悟了一種規則，便能晉升地仙。他修幻化之法，領悟的自然是幻化之道，苦苦耕耘這麼多年，從土到長生界，再到天界，終于三界圓融，連通一。

憑空造出一方世界，其中的悟難以想象。

他的境界已無限接近圓滿，好似還差一百米就到終點的長跑，前無對手，后無追兵，保持此刻的狀態，便可水到渠。

…………

“吱吱！”

“吱吱！”

黃昏日暮，玉虛宮一片祥和，胖兄在林中跳來跳去，跟著一只母松鼠窮追不舍。

這貨已經活了四十多年，型沒變，沒變，屁本事沒有還能吃，誒，但就是不死！你說氣不氣？

那母松鼠很快被追上，彈不得，眼瞅著就要強行配，結果背后的力突然消失，那道碩的黑影嗖地飛出樹林，三跳兩跳的蹦上高臺。

天空剎時沉暗，烏云布，威重重，一磅礴的氣息過云層時時現。

嗖嗖嗖！

玉虛宮的大部分人都飛了出來，仰虛空，神興。

轟！

一聲雷音忽然在玉虛峰頂翻滾，紫大作，雷蛇狂舞，在虛空織了一張大網。

跟著云氣分開，一方古印從天而降，滴溜溜一轉又化一輛華麗無比的車輦。而那些紫雷也變九條神龍，拉著車輦緩緩下落。

里面坐著一個紫子，神冷漠，垂目一掃，“哼，螻蟻！本座翻天老……”

“小姨！”

“小姨！”

長生和九如率先迎了上去，一左一右直直沖向車輦，“你總算回來了，好想你哦！”

“滾滾滾，別我！”

小堇急慌慌轟人，“離遠點，離遠點！誰是你小姨！”

倆人一愣，卡在空中不敢，就見那九龍拉車繼續下沉，像片羽懸在一間靜室上方。盤旋了幾圈之后，又變一方古印，徐徐自屋頂沒。

哦！

長生和九如明白了，神魂回返，仍是一團虛影，是借翻天印才化和車輦，一就散了。

雖然這個沒有裝功，但場子已經熱起來了，大家聚集到院子里，等著正主兒現。

“吱呀！”

約莫半柱香后，木門被推開，久違了的小皂終于回歸。

似乎沒什麼變化，還是那個六十多歲的一米七四小姑娘，只是紅換了紫，瞧著更貴氣一些。

“喲，這麼點兒人啊？”

小堇一瞅就十分不爽，覺不被重視，“怎麼都是小屁孩子，秋秋呢？”

“在綠石谷閉關。”鄭開心道。

“過來！姓江的呢？”

“呃？”

眾人互相瞅瞅，長生道：“小姨，你是問母親麼？”

“廢話，一共有幾個姓江的，把也過來！”

“這個不太好辦，您有什麼事兒麼？”長生撓了撓頭。

“有啊！”

小堇眉一豎，正義凜然，“打架！”

喲喲喲！

眾人瞬間興起來，這是年渣攻老來還，翻菜把歌唱了？

“莫要胡鬧！”

正嚷嚷著，忽然一只大手從天而降，揪住的后頸一拎，就給拎到了第七層。

“姓顧的，你放開我！”各種拳打腳踢。

“好歹是個神仙，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顧玙把扔到地上，腦袋又開始疼，不過打量一番后還是點點頭，“形神圓融，境界已，不錯！”

“那當然了！你可不知道我了多苦，絕對不比我姐差。”

上一秒還在多，下一秒就安穩如，只是話題有點過時，“哎，這次沒白去啊，長生界太好玩了。媽蛋的就是最后被分尸了，我腦袋在天上飛，還能看著我腳在……哎對了，你們都是誰啊？”

顧玙無奈，只得重新介紹了一波，道：“先不忙說這個，你在魂界如何？有沒有到什麼危險？”

“你留下的制那麼好用，能有什麼危險，就是遇到一點怪事。”

小堇頓了頓，變得非常正經，道：“也不知是哪天，我正在淬煉神魂，忽然發現魂躁，群起奔逃，便于暗觀察，卻是一只古怪生靈在后面追趕。”

“古怪生靈？”

“不錯，非人非，但一定是智慧生命。它就像放火圍獵一樣，把魂趕到一個地方，全部捕捉。它消失的時候，空間明顯發生震，好像打開了一個通道，當然我不太確定。”

“……”

顧玙沉不語。

他是第一個進魂界的，對其了解極深。現在全世界的超凡者普遍達共識，拋開地球、太系、銀河系這個概念，魂界更像另一個層次的高維空間。

用修行系講，就是人間界—魂界—地仙界。

據他們推斷，宇宙中很可能不止一個魂界，而這個魂界所覆蓋的范圍，也很可能不止一個地球。

只是目前沒有發現，存有其他文明記憶的生命，因為魂界太大了。

“那東西什麼樣？”

“很模糊，像一只章魚，覺實力一般。”

“嗯，這愈加證實了我們的猜想，只是沒有條件深度探查。”

顧玙記住了這條線索，便擱置一邊，繼續道：“那你現在的雷法是什麼程度？”

哎喲，提起這個，小堇又了，“我大雷神圓滿啊，打你兒子一個來一個來的！打你媳婦兒也不在話下！”

什麼鬼？

那是你姐，和你外甥……

吹的胡天胡地，按照減三分的慣例，應該跟長生小齋一樣，都是以我證神。的心太過飄漫，足足蹉跎了幾十年，但也算厚積薄發，沒落后太多。

“既然了境界，就不要瘋瘋癲癲的。你海上的基業盡快理掉，或者找個弟子接手。”顧玙叮囑。

“為神馬？”小堇很狐疑，一張二哈臉。

“眼下僅剩一件要事，就是山跟神霄的比斗。待比斗過后，我差不多也參悟徹，準備飛升了。”

“嗯？你飛升管我們什麼事？”

小堇愈發奇怪，道：“他們跟你走是他們的選擇，你囑咐我做什麼？你就這麼自信，所有人都跟你走，你當自己是91顧先生嘛？”

“呃……”

老顧一時無言，又聽小堇道：“別人我不說，我就問你，你敢保證姐姐跟你走麼？”

顧玙愈發無言。

的確有點自了，立昆侖，建玉虛本是好意，想帶著追隨者一同飛升。但他忘了，有些人不是自己的追隨者。

像游宇、曾可兒、安素素這些人仙，肯定會跟著一起走；像鄭開心、榮直、唐伯樂這些神仙，也會畢生跟隨；像長生和九如這對兒，也差不多會陪伴老父親。

但是小齋、龍秋和小堇，完全可以自立道統，也從未說過要與自己一同飛升。

尤其是小齋，解決神霄派的事之后，更是無牽無掛。遨游宇宙，一萬界，最后晉升地仙，自己衍化天才是的風格。

“呼……”

老顧輕嘆一聲，竟覺有些落寞。

他只想大家一直在一起，但到這個程度上，人有各自的選擇也很正常。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那種大年夜守著一桌子飯菜，結果兒都不回來的鄉村老父親一樣……

唉，還是小師姐好。

（圣誕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