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了兩場雨, 天氣終于放晴。
姜寧組里設計方案最終版本通過已經是一周后,結束完這個項目的工作,有了一段時間的假期, 打算和燕一謝回海市一趟,去見一見鄭若楠。
在這之前,還得回學校請個假。
進寢室之后,發現楊茵茵在床上一聲不吭, 像是了什麼打擊, 起簾子看一眼, 又匆匆把簾子放下, 表有點躲閃。
姜寧雖到有些奇怪, 但并未將注意力放在上面,只兀自找孟欣要了請假的這段時間的簽到記錄。
楊茵茵見姜寧忙完了就走了, 心中非常的不是滋味。
上次聚會之前將謠言散布了出去, 結果來接姜寧的年輕男人英俊貴氣, 就連陸修然都被甩出一條街去,這下大家都知道是因為嫉妒姜寧而散布謠言了。
聚會還沒結束, 系里同學看的眼神就都有點奇怪。
這也就罷了,前幾天論壇上還有人出了那幾個造謠帖的發帖人ip,其中三個與楊茵茵的ip對應了起來, 于是幾乎整個系里都知道了此事。
楊茵茵當時與自己的朋友發帖時,特地換了手機型號,換了國外的ip,卻不知道為什麼仍能被查出來。
問過學生會的師兄后, 對方提醒楊茵茵可能是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
這讓楊茵茵想起當天聚會的時候,肖羽說來接姜寧的人好像姓燕。
楊茵茵不細思恐極。
平時雖然在背后詆毀人,但一旦大難臨頭, 整個人瞬間就慫了。這幾天不僅寢室的門不敢出,孟欣們不搭理,也不敢像平時那般冷嘲熱諷了。
現在事好像還未鬧到輔導員那里,但心里已經驚出了一冷汗。
早知道背后八卦姜寧,會導致這樣的下場,先前絕不會去做這樣的事。
方才姜寧進來的時候,本想上前求饒,可是對上姜寧的眼神,姜寧好像還不知道此事,又一瞬間讓失去了勇氣。
楊茵茵心復雜,又是一通自己嚇自己的胡思想。
這邊姜寧抱著一摞課本下了寢室樓,迎面遇見兩個略有點眼的同學。
大學三年多,姜寧與學校里的同學集來往并不多,這些人只是混了個臉,并不能記清姓名。
這些同學對也一樣,如非必要,連話也不會搭,頂多是路上互相點一下頭。
然而此時這兩人卻快步上前,熱心地想要幫把課本接過去,并熱地問:“姜寧,什麼時候請吃飯?”
姜寧一頭霧水:“什麼飯?”
“聽說你訂婚了。”兩人朝姜寧眼。
原來是結婚的事傳了出去,大約是沒傳真切,傳了訂婚。
畢竟姜寧也才二十一,現在結婚的確太早了些。
姜寧只好笑道:“有空一定請。”
與這些人是不的,甚至連點頭之也算不上,舉辦婚禮的時候,肯定不會請。
卻不知道這些人怎麼忽然這麼熱起來,明明往日也在背地里對十分挑剔,說稱不上校花。
等抱著課本進了教室,這樣的況又來了一撥。
姜寧反應過來,當天聚餐的那麼多人,應當是有人認出了燕一謝,現在這些人想著居然“嫁豪門”,自然要來結。
要知道財富永遠比貌更有吸引力。
姜寧竭力低調,但卻比之前還要引人注目。
結束完一天的課程后,在電話里對燕一謝吐槽此事:“你倒是魅力很大吶,那晚聚餐了那麼會兒面,就不停有人打聽你,竟然還有人打聽到我面前來了。”
燕一謝握著手機走到落地窗邊,聽出姜寧話里的酸意,饒有興味道:“那你是怎麼回的?”
姜寧抱著課本往樓下走,道:“當然是亮出我的戒指給們看。”
燕一謝思忖片刻:“你是在提醒我現在的不夠閃瞎眼,有些人竟還沒注意到,該換更大的?”
姜寧忍不住笑了:“我可沒這個意思。”
燕一謝道:“你想請們吃飯的話,可以請。剛好,把結婚時不想邀請的人,一次請了。”
“才不想無緣無故破這筆財。”姜寧道:“這些人吃我請吃的飯,席間說不定還要盯著我的人看,哪有這麼好的事?”
燕一謝聽見“我的人”時,愣了愣。
迎面走來一個下屬,古怪地瞄他一眼。
他眉梢一蹙,把對方瞪了回去,而后繃住了神,抬起手了角,竭力不讓愉悅之意過于明顯。
姜寧難得有點酸溜溜的醋意,燕一謝心極好,漆黑的眸子猶如烏云后水洗過的天空一般,忍不住在這個話題上同多說幾句:“現在你能知道當年全校有一大半的男生都在給你送書時,我的心。”
姜寧莞爾:“我印象里你總在吃醋。”
“哦?”燕一謝幽幽道:“那為什麼總是我吃醋,你卻很吃醋?”
他想暗示姜寧,自己邊極鶯鶯燕燕,但凡飛來一只,也在靠近他十米范圍之前被他親手掐死。而姜寧邊卻總是草長鶯飛,前有許鳴翊,后有陸修然。是不是也應該自覺一點?
姜寧吐槽道:“因為你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丈夫?”
燕一謝:“……”
這天沒法聊下去了。
接下來姜寧又東扯一句西扯一句,一邊朝校門口走,一邊與燕一謝通話。
燕一謝則拿了外套,去停車場將車子開出去,把電話轉為藍牙,準備去校門口接。
早上兩人才一起出的門,中午燕一謝又飆車過來找姜寧吃了飯。因此兩人僅僅只有四五個小時沒見而已。
短短四五個小時,發生不了什麼大事,自然也沒那麼多說不完的話。
但還是舍不得掛電話。
哪怕說的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話。
盡管如此,兩人心中都極為輕快。
剛重逢時,兩人盡管面對面注視著彼此,依然覺彼此之間隔著天塹。
至于剛去荷蘭登記結婚那會兒,雖然兩人也能在電話里進行簡短的通,但那個時候到底還有一些隔閡沒能完全消融,無法徹底了解對方的心意。
而直到現在,兩人終于重新心意相通,隔著一道電話線時,也能覺到心是在一起的。
“你到哪兒了?”姜寧問。
燕一謝看了眼平穩前進的車流,道:“距離你學校還有十分鐘。”
姜寧一聽,趕加快腳步,朝輔導員所在的樓棟大步流星走去:“你開慢點兒,我還得去找輔導員要一張請假條。”
“不急。”燕一謝握著方向盤,頓了頓:“我去樓下等你,今晚去吃地方菜,明早去見你母親,請把你給我。”
分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姜寧卻聽得角翹了起來,笑道:“好。那我先掛電話了。”
燕一謝:“嗯。”
掛掉之前,姜寧沖著電話那邊“mua”了一下。
燕一謝:“……”
他了自己不自覺發紅的臉,一打方向盤,轉向車流當中,努力繼續面無表地把這車開下去。
校外車輛無法駛學校,燕一謝找了個地方停車后,便打算進去找姜寧。
姜寧也剛好抱著幾本書從校門口出來。
燕一謝打開車門下車。
他材高大,氣質鶴立群,面容英俊,一下車便被許多人圍觀。
他想起姜寧不喜歡他被人盯著,下意識返在車找了下上次買的帽子,但是在車掃了眼,沒看見,大約是落在了家里。
燕一謝只得放棄,大步流星朝姜寧那邊走,卻見姜寧卻沒看見他,而是站在另一個人面前,與另一個人說些什麼。
大學外人群太多,熙熙攘攘,但燕一謝高卓越,一眼便看清了姜寧對面的人是誰。
他腳步登時一滯。
姜寧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里遇到許鳴翊。
兩所大學不遠,但三年了,一直沒和他偶遇到過。回海市也一樣,只鄭若楠和許阿姨還聚在一起,和許鳴翊則徹底沒了聯系。
這才發現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是極淺的,倘若一方不朝另一方走去,兩個人之間就只能漸行漸遠。
許鳴翊顯然也是他們大學的風云人,邊除了幾個男生之外,還跟著一個個子小的短發生,看起來與他關系親。
許鳴翊見到,神有些怔忡:“姜寧,好久不見。”
姜寧倒是大方得多,笑笑:“好久不見。”
許鳴翊視線落在指間的戒指上,眉心猛然一跳。
“我還有事,先走了。”姜寧指了指停在不遠的那輛車子:“還有人在等我。”
見許鳴翊沒答,扶了扶肩膀上的書包帶子,徑直朝燕一謝那邊走去。
待走出數米之后,許鳴翊才猛然回過神來,轉朝看去,似是話還沒說完。
然而他邊的生拉了他一把,神十分不滿:“那誰?”
他止住了腳步,片刻后,低垂的眉眼有些晦暗,道:“沒誰,小時候一個同學。”
姜寧聽見了背后這一句,便知道許鳴翊應該也已經徹底放下了年時的那些事。
心中也一松,加快腳步,朝車子那邊小跑過去。
姜寧忽然一個急剎車,抬起頭。
燕一謝抱著手臂靠在車上,高大的影引來周圍人的注目。
而他旁若無人地涼涼地注視著:“聊完了?”
“……”
燕一謝拉開車門,姜寧一副被捉的樣子乖巧地跟著他上了車,見他一臉不虞的樣子,忙出兩手指頭:“我就和他說了兩句話。”
燕一謝哼了聲,傾過來替系上安全帶,道:“我知道,我說什麼了嗎?我沒那麼善妒。”
姜寧一驚:“你怎麼知道?”
隔這麼遠,怎麼還能聽見和許鳴翊說話?難不在包里放了錄音什麼的?
不得不說姜寧還是腦太大。
燕一謝瞟了一眼,道:“你了兩次。”
姜寧:“……”
觀察這麼仔細,恨不得把臉盯出一個來吧,這還敢說自己不善妒?!這比原始住民貓還要善妒了都。
為了讓燕一謝安心,姜寧道:“他有朋友了。”
燕一謝卻半點也安心不下來,對著后視鏡指指點點:“可他還在朝這邊看。”
說完猛地一踩油門,一眨眼把許鳴翊等人甩了一個小黑點。
姜寧:“……那也不關我的事,我有最的老公了。”
“來。”
燕一謝雖然上這麼說,但俊臉上的繃和警惕顯而易見消散許多,角也忍不住揚了揚。
他出一只手去抓住姜寧的手,扣住的手,強勢地與十指相握。
時間的確可以改變許多事。
就像許鳴翊之于姜寧,從青梅竹馬,慢慢褪記憶里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黑點。
而姜寧對于許鳴翊而言,恐怕也亦如是。
姜寧不太確定他是否喜歡過自己,但想來,年時期或許是有的。
可是這份喜歡,并不足以讓他一直等下去。
他會遇見新的人,會對新的人心,會和新的人玩笑打鬧,也會和新的人一起走下去。
這很正常,世上大多數人都這樣。
然而,唯獨對于燕一謝而言。
姜寧離開后,他的時間就靜止了。
分開的這些年,他也遇見了新的人,新的事,但從未抬眼看過任何人和事。
他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近乎偏執地守護那唯一一份,心里只藏那一個人。
姜寧抬眼,問:“如果,我說如果,當年我真是甩了你,而非有什麼苦衷,你會怎麼……”
話沒說完,燕一謝的一張俊臉已經黑如鍋底。
姜寧忙撓了撓他的手心:“如果,我這不是說如果嘛。”
“那就去搶回來,關起來。”燕一謝語氣冷颼颼,看了姜寧一眼。
“……”姜寧瞬間覺得他仿佛真的周計劃過,不由得寒直豎。
燕一謝道:“總之即便得不到你,也不會有別人。”
姜寧于是確定了。
想要的可能不只是,還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一份偏。
而這份偏,無論哪輩子,都只有燕一謝會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