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極為短暫, 卻因為兩個人過于反常的表現而顯得格外不對勁, 那一會的氣氛都有些莫名的微妙。

阮眠今天穿的服沒有口袋，收回手之后有一瞬間甚至不知道手該往哪里放, 到最后只好攥著包帶。

那個喊著要上電梯的男人, 最后還是了進來, 本就狹窄的空間因為他和他懷里抱著的椅顯得更加擁。

男人回頭和阮眠道謝, 阮眠點頭笑笑說不客氣, 他抬手摁了五樓的按鈕，電梯在二樓停下, 又上來三個人, 男人抱著椅往后退, 眼瞅著就要刮到阮眠，下意識往后退了一小步。

像是“自投羅網”的行為。

腦袋撞到陳屹的下，腳下也沒踩穩, 陳屹抬手握著的胳膊扶了一下, 膛著后背，那個作從后面看過去就像是他把摟在懷里。

阮眠渾一僵，幾乎不敢回頭。

不免有些慶幸，陳屹是站在后面的位置, 看不到微紅的臉和張到不行的神。

陳屹將人扶穩，收回手站在那兒，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到上，過近的距離，他甚至能看見有一個耳, 而且是只有一個。

瑩白的耳垂小巧致，此刻卻泛著微紅，他只看了幾秒，低頭了下自己的耳朵，別開了視線。

電梯很快到了三樓，這一樓層下了好幾個人，阮眠跟著人群從電梯里出來，像是蓋彌彰，“今天好像有點熱。”

陳屹看臉頰紅紅，點頭附和道：“確實。”

兩個人誰也不提剛才的那一茬，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換藥室在走廊盡頭，阮眠因為林嘉卉在普外的緣故，和這里的醫護人員都很。

陳屹進去換藥，和另外的當班護士虞霧在外面聊天，不可避免地被人八卦道：“阮醫生，這是你男朋友嗎？”

阮眠恨不得把頭搖撥浪鼓：“不是，只是朋友。”

虞霧笑：“朋友就朋友嘛，你這麼張干嗎啊？”

“……”阮眠笑不出來，從桌上了張紙手，“不和你說了，我去下洗手間。”

“去吧。”

從換藥室出來，站在走廊那兒平復了下呼吸，末了，也沒再進去，直到陳屹從里出來。

陳屹今天穿的單件，換藥的時候大概是把上了，出來的時候黑襯衫的擺散在外面，扣子也扣的凌，脖子連著鎖骨那一片都白的晃眼。

阮眠剛才做好的心理建設差點崩塌，只看了一眼就立馬錯開了視線，裝作鎮定自若的問：“我們現在去哪？”

“洗手間。”

“嗯？”一愣。

陳屹垂眸笑了聲，“我先去整理下服。”

他單手整著扣子，黑襯衫顯得手指格外的修長白皙，也莫名給他這個人平添了幾分。

阮眠不太自在的眨了兩下眼睛，給他指了下洗手間的位置，又說：“我到電梯那邊等你。”

“行。”

陳屹只去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下樓的電梯沒什麼人，阮眠和他站的比剛才遠很多。

從醫院出來已經過了三點半，陳屹在來的路上讓車行的朋友把自己的車開了過來，等拿到車之后，兩個人才發現這個時間點不上不下的。

車停在路邊臨時車位上，道路一旁是排的楊樹，這個點的沒有那麼強，阮眠坐在副駕駛，風從窗戶吹進來。

陳屹系上安全帶，手挨著方向盤敲了兩下，“這個時間吃飯有點早了，你有什麼安排嗎？”

阮眠了，還沒想好說什麼，又聽到他說：“要是沒有的話，我們去看場電影吧，這樣結束時間也差不多。”

說完，陳屹又扭頭看，“你看行嗎？”

阮眠眼皮一跳，點點頭，“……也行。”

周邊最近的電影院在銀泰城，去的路上阮眠在購票件上看了下最近上映的電影。

近一點有昨天剛上映的，遠一點的半個月前上映的也都有排片，只不過場次比較，時間也不太合適。

隨便往下翻著，銀泰那家影城排片量很多，一時也沒找到什麼合適的，打算等到了地方再選。

從醫院過去有二十多分鐘的車程，阮眠本來想著說些什麼，但想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可以說的，坐在那兒發了十幾分鐘的愣，倒也沒覺得有以前那麼尷尬和張了。

窗外樹影高樓一閃而過。

到地方，陳屹把車停進負二層，下車后，他鎖了車和阮眠朝電梯口走，順口問了句，“你平時上班開車嗎？”

“很開。”阮眠看著前邊，“我跟同事在醫院附近合租，搭地鐵比開車方便一點。”

“也是，B市的通況一向很差。”

影院在五樓，兩個人從電梯出來，正好上上一場散場，大廳全是人，陳屹和阮眠去了自助購票機那邊。

他點開最近排片，問：“想看什麼？”

“都可以，你挑吧。”本來就是為了來打發時間的，看什麼阮眠其實沒太所謂。

“行。”

陳屹站在那兒選片子，阮眠有點口，問他：“我去買水，你想喝什麼？”

“純凈水就行。”陳屹選了個最近場次的片子，還有十九分鐘開場，付完款取到票，那邊就已經開始檢票了。

他回頭看了眼，阮眠在販賣機那邊排隊，隊伍里全是個高長的男生，站在那兒很小一只，顯得有些突兀。

陳屹莫名笑了下，快步走過去，“我來買吧，你先去那邊排隊檢票。”

阮眠前幾年學業課程重，過得很忙碌也很繃，中途偶爾的休息時間全用來放空腦袋，這也導致現在養一個特別不好的習慣，空閑的時候總喜歡發愣出神，想一些有的沒的。

陳屹過來的時候，正在想晚上吃什麼，耳邊猝不及防響起的聲音讓心跳都抖了下。

緩過神，接過陳屹遞過來的電影票，視線往票上一掃，卻是一頓，陳屹選的這部電影對阮眠來說并不陌生。

甚至可以說是記憶深刻。

高二那年暑假，在電影院看過這部電影的另外一版，那個時候，羨慕劇中人無論好壞至還有結局，不像和陳屹連結局都沒有。

年時的獨角戲，一個人從頭演到尾，難過和酸無人可知，他是占據世界的主角，而不過是他生活里可有可無的路人甲。

以為，阮眠和陳屹的故事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謝幕了，可如今的種種，卻又好像并不是這樣。

陳屹察覺出阮眠的不對勁，微抿了下問：“怎麼了，是不喜歡看這部電影嗎？”

阮眠被他的話打斷了思緒，回過神，微不可察的笑了下，“沒有，我就是沒想到你會挑這部片子。”

“我隨便挑的最近場次，你要是不喜歡還來得及換。”陳屹垂眼看，心里卻是想到了別的，“你以前看過這部電影？”

“嗯，看過韓版的，結局不太好——”說完這句，阮眠頓了下，心想著自己這算不算直接劇了。

陳屹沒多在意這些細節，“那還看嗎？”

“看吧，票都買了，又不能退。”阮眠著票，“我先過去排隊檢票，你幫我也拿瓶水吧。”

“好。”陳屹看著走遠，神若有所思。

電影總時長不到兩個小時，容和結局都跟韓版大同小異，第二遍再看，阮眠已經沒了當初那種悲傷。

也許是已經知道結局，又或是其他，整場電影結束，也只是為劇中人的無可奈何嘆了幾聲氣。

而陳屹更是一點都不知道電影放了什麼，從開始到結束，他想的都是別的事。

兩個人心思各異，從電影院出來已經接近六點，周末商場的人比較多，阮眠選了家中規中矩的餐廳。

到店點完餐，在去洗手間回來的路上在店里吧臺借了個充電寶，給手機充上電。

座位是陳屹選的，靠窗，從里面能看見外面的人來人往。

阮眠喝完半杯檸檬水，手機已經充了百分之三的電，有電源連接著，開機不是問題。

陳屹收回落在窗外的視線，落到這里，像是想起什麼，拿起手機點了幾下，又遞到面前，“加下微信吧。”

他的手機和阮眠是一個牌子，去年冬天才出的款。

阮眠點開自己的微信掃了下他屏幕上的二維碼，頁面跳轉到他的資料頁，他的頭像和高中那會QQ用的頭像很像，也是只橘貓。

昵稱是他名字首字母寫，CY。

兩人很快為微信好友，各自拿回手機在那搗鼓，阮眠點進陳屹朋友圈，他是全開放，但容不多。

最近的一條是三個月前發的，是頭像里的那張照片，準備點贊來著，想一想又覺得不太合適，退出微信把手機放在一旁充電。

見狀，陳屹也放下了手機。

阮眠端著茶杯，主打破了沉默，“你們這次休幾天？”

“兩天，你們呢？”

“比你們多一天。”阮眠說著說著還是想去手機，手指挲著手機邊緣，“你們平常有休息時間嗎？”

“有。”陳屹想了下說：“不出任務的時候，一個月休一次，出任務另算，其他的看況，有事也可以請假。”

阮眠點點頭，沒聊幾句，菜品陸陸續續上來，兩個人也就停了話茬，專注吃東西。

吃完差不多八點半，阮眠去結賬時才被告知陳屹已經提前結過賬了，把卡收回包里，“你什麼時候買單的？”

“你去洗手間那會兒。”陳屹走在左手邊，前邊有小孩跑過來，他不聲地挪到了右邊。

阮眠沒注意到這些，猶猶豫豫說：“你撿了我手機，應該我請你吃飯的。”

聽到這話，陳屹輕笑了聲：“下次吧，等下次有機會讓你請。”

阮眠抬眸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心跳怦怦然，莫名對他說的這個下次有了新的期待，點點頭說了聲好。

……

從商場出來，陳屹開車送阮眠回去，以往四十多分鐘的車程因為堵車花了將近一個多小時。

十點多，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阮眠沒有和陳屹多說，依舊是客套的告別，回到家里，林嘉卉和男朋友約會還沒回來。

稍微收拾了下，坐在客廳給父母回電話，各自聊了大半個小時，后來又接到何澤川的電話。

兩個人聊了幾句，掛了電話，阮眠回屋準備休息，躺床上的時候收到了宋揚靈發來的微信。

[附院宋揚靈]：阮醫生，在嗎？

有些意外宋揚靈這個時候找自己做什麼，但既然看到了又不能不回，敲了幾個字。

[阮眠]：在，有事嗎？

[附院宋揚靈]：我想問問你，能不能把陳屹的微信推給我呀？你和是同學，應該有他微信的吧。/拜托//拜托/

阮眠看著這條消息，莫名覺得好笑，也是今天才加上的微信，怎麼這麼巧就給趕上了。

認真斟酌之后，敲了幾個字回過去。

[阮眠]：不好意思，這事我得先問過本人才行，你看可以嗎？

[附院宋揚靈]：……

[附院宋揚靈]：那好吧，麻煩你了。/飛吻/

阮眠沒有再回的消息，點開和陳屹的聊天框，猶豫半天才發了個在加問號過去。

陳屹隔了有十分鐘才回。

[CY]：怎麼了？剛才在開車。

[阮眠]：就是我有一個同行，剛剛找我要你的微信，我可以給嗎？

[CY]：？

[阮眠]：……

[阮眠]：這個人你也認識，是宋揚靈宋醫生。

這條發過去之后如同石沉大海，時間長的宋揚靈都給阮眠發了好幾條消息，阮眠只好跟說陳屹還沒回復。

拿著手機坐在桌邊，一個頭兩個大。

過了會，孟甫平打電話找阮眠要這次科室課題論文資料，只好放下這茬事，去忙課題的事。

快十二點，結束跟孟甫平的語音電話，拿起手機才發現陳屹十分鐘前回了消息。

[CY]：微信比較私人，我不想隨便給其他人。

阮眠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十幾秒，才回了個好的，之后又把陳屹的意思轉達給宋揚靈。

忙完這些，放下手機去浴室刷牙，偶然間抬頭從鏡子里看見自己的模樣，愣了一下。

臉上笑容隨著這個作僵在邊。

阮眠低頭吐掉泡沫，洗干凈臉再抬頭，浴室里線明亮，照得什麼都清清楚楚。

甚至是眼里散不掉的笑意。

……

……

2009年1月4日，阮眠從盛歡那里得知陳屹通過了的QQ。

2009年7月16日，阮眠在電影院看了《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

2019年3月23日，阮眠和陳屹一起看了《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陳屹主加了的微信，拒絕了別人的好友申請。

那些曾經的難過和憾，都在今日被一一彌補。

作者有話要說：

/37結尾改了點小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