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裕喝了酒不能開車,他坐在副駕駛看了眼系安全帶的紀思璇,試探著問,“你不生氣了?”
“方案沒過啊?方案怎麼可能一次就過,不改個十遍八遍怎麼定的下來。誰讓合作方又是個懂行的,自認倒霉咯!”紀思璇滿不在乎說完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他,“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個這麼小氣的人啊?”
喬裕立刻搖頭,很識時務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沒有沒有,快開車。”
回去的路上薄季詩的臉格外沉,不發一言。
謝寧純似乎被嚇到了,嚅嚅囁囁的開口,“表姐,我本來是想幫你……”
“幫我?”薄季詩冷笑一聲,“幫我把喬裕徹底推遠?”
謝寧純沒見過一向溫婉的表姐這個樣子,好像忽然變了張臉,格外可怕,“表姐……你……”
薄季詩一時失態,懊惱的皺起眉不再說話。
第二天一大早紀思璇坐在辦公室里看看面前包裝的巧克力,又看看喬裕,“你干嘛?萬圣節過了。”
喬裕一臉理所當然,“追你啊!”
紀思璇無語了,挲著巧克力盒子,歪頭調侃他,“喬部,你是不是該去學一學該怎麼追孩子啊?”
追孩子這種事喬裕確實不會,他也是一臉迷茫,“花送了,巧克力也買了,還需要什麼?”
紀思璇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此刻的心,剝了一顆巧克力扔進里,然后面無表的看向喬裕,“不需要了,什麼都不需要了,你,我也不需要了。”
喬裕已經深刻領教到了人心海底針這個真理,怕再說下去估計會直接翻臉,一頭霧水的退了出來。
當天晚上,喬裕在看完幾百條關于怎麼追孩子的搜索結果后,終于放棄,轉而打算咨詢一下有經驗的人士。
他選來選去便挑中了蕭子淵,給蕭子淵打電話的時候得知隨憶值夜班,他自己在家帶孩子時,很有誠意的拎了水果上門請教。
蕭子淵也沒客氣,收了禮之后便在廚房里做水果沙拉。
喬裕不發一言低頭看著他作嫻的去皮切塊,蕭子淵也是沉得住氣的,喬裕不主開口他也不會問。
喬裕半晌才鼓起勇氣問,“蕭子淵,問你個問題……”
蕭子淵頭也沒抬,“問啊。”
喬裕輕咳一聲,“你當年是怎麼追上隨憶的?”
蕭子淵萬萬沒想到喬裕會問他這個問題,抬起頭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喬裕被他看得心煩,了塊火龍果扔進里,眼神飄忽故作不在意的開口,“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
蕭子淵笑了笑,邊洗手邊沖著客廳喊了一句,“云醒,過來吃水果。”
正在客廳玩兒的蕭云醒很快跑過來,抱著喬裕的二叔。
蕭子淵沖喬裕遞了個眼,抱起蕭云醒放在流理臺上才開口問,“云醒,在兒園有喜歡的孩子嗎?”
蕭云醒邊往里塞水果邊搖頭,“沒有。”
蕭子淵繼續問,“那有喜歡你的嗎?”
蕭云醒想了想,落落大方的承認,“有。”
“那們都是怎麼喜歡你的?”
蕭云醒這次想也沒想,“用零花錢買東西送給我啊。”
喬裕有些好笑的聽著父子倆的對話,蕭子淵問完看向喬裕,“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竟然不明白。”
蕭云醒咽下最后一口水果,懂事的了洗了洗手之后開口解釋,“爸爸,我都沒要。”
蕭子淵他的頭,“乖,你做得對,怎麼能隨便收孩子的東西。”
蕭云醒眨了眨大眼睛問,“那男孩子的呢?”
蕭子淵拿著巾給他著手,“當然也不行了。”
蕭云醒看著他,“爸爸,那你為什麼收二叔的東西?”
喬裕沒忍住別過頭去笑。
蕭子淵一愣,敲了敲空了一半的沙拉碗,“請問我收的東西都被誰吃了?”
蕭云醒出胖胖的手指指向自己,喬裕被逗樂,抱著他放到地上,“好了好了,二叔是給自己買的,恰好二叔家停水了,就來這里洗水果,順便分給你和爸爸。好孩子要學會分對嗎?”
蕭云醒點點頭。
蕭子淵他的頭,“乖,去玩兒吧!”
蕭云醒立刻噔噔噔的跑走了。
喬裕終于明白蕭子淵的用意,調侃道,“這麼說,你們家是隨憶掌管財政大權嘍?”
蕭子淵笑得腹黑,意有所指,“老婆管錢沒什麼丟臉的,找不到人幫你管錢,才是真的丟臉。”
蕭子淵的話真的刺激到喬裕了,喬裕隨即回家開始翻箱倒柜,把各類證明放到文件袋里才安心的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紀思璇又在辦公室門前遇到久等了的喬裕。
喬裕跟著進門,不發一言的把文件袋放到面前。
紀思璇也沒指這個男人會忽然開竅做出什麼浪漫的舉,敷衍的打開一看,然后嚇了一跳。
房產證,銀行卡,信用卡副卡,車鑰匙,還有一堆看不懂的紙和一串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鑰匙,紀思璇挑眉看他,“你這是干嘛?炫富啊?喬部,這些年你還真是存了不嫁妝啊。”
喬裕無奈,“炫什麼富,追你啊!這是我所有的財產了,房子,車子,存款,家里還有幾塊表,你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紀思璇終于明白了喬裕在干什麼,除了無語之外竟然覺得喬裕呆萌得可,忍著笑問,“誰教你的?”
喬裕不好意思說出口,眼神飄忽不定,“沒誰。”
紀思璇覺得以喬裕的風格做不出這種舉,瞇著眼睛開始猜,“蕭子淵?”
喬裕搖頭,“不是。”
紀思璇又想了想,“溫卿?”
喬裕繼續搖頭,“也不是。”
“林辰?”紀思璇猜完之后立刻否定自己,“不對哦,林辰自己都沒追上怎麼教你……到底是誰呢?”
喬裕神復雜,猶豫良久,極快的看了紀思璇一眼,“蕭云醒。”
紀思璇立刻趴到桌子上拍著桌子一點沒給他留面子,笑得不能自抑。
喬裕的臉在夸張的笑聲中越來越黑,紀思璇注意到這一點后終于不再笑了,輕咳一聲很正經的問,“喬裕,這幾年就真的沒人追你嗎?”
喬裕的心已經跌到了谷底,像個生悶氣的小孩子,“沒注意。”
紀思璇忍不住又偏過頭去笑。
喬裕覺得自己被蕭子淵耍了,很沒面子的悄悄跑路,里還嘀咕著,“當年我就說過追孩子那一套我真的不會,甜言語也不會,你也沒說要學,現在到底要怎麼學啊……”
紀思璇聽到之后笑得更大聲了。
喬裕去找蕭子淵算賬的時候,蕭子淵正在接隨憶的電話。
隨憶問蕭子淵,“昨晚你和云醒怎麼著喬裕了?我剛下班就接到妖的電話,跟我投訴你。”
蕭子淵一臉大仇得報的暢快,“我說過了,當年我追你的時候他嘲笑我,終于還了債了。”
喬裕走到辦公室門口時聽到這一句才幡然醒悟,一臉郁悶的轉去茶水間,打算接杯冰水來救贖一下這個坑爹的早晨。
誰知茶水間又是個雷區。
紀思璇在茶水間等著微波爐熱牛時,薄季詩敲了敲門走進來,依舊是一副溫又抱歉的模樣,“昨天的事不好意思了。”
紀思璇歪頭看一眼,懶懶的開口,“喬裕又不在,薄總不用這麼客氣。”
薄季詩立刻解釋,“你誤會了,其實我跟喬裕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們……”
紀思璇對的路數很清楚,接下來大概就要不痕跡的描述跟喬裕的關系到底有多“普通”,不耐煩的打斷,“沒人說你們不是普通朋友。”
薄季詩領會到紀思璇話里的意思,忽然笑了,“你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男之間是有純潔的友誼的嗎?”
紀思璇也學著的模樣笑,“是啊,男之間是可以有純友誼的,只要一個打死不說,一個裝傻到底。薄總,在這個世界上我見過真正溫婉端莊的人只有一個,隨憶,的溫婉端莊是在骨子里,可你的溫婉端莊在臉上。一個人的氣質和修養呢,無關于容,而是在和經歷留下的印記,優雅端莊不是裝扮出來的,所謂相由心生,境由心轉,薄總,你走到今天所依賴的是驕傲、虛榮、嫉妒和報復,而非天生的善良,如何賢良淑德的起來?”
已過了鋒芒畢不給別人留余地的年紀,也學會不著痕跡的解決對手了。
喬裕自覺聽墻角不是君子所為,才轉剛好聽到打死不說和裝傻到底這句,紀思璇不咸不淡的口氣讓他在心里驚呼一聲,壞了。
原來知道。
薄季詩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要多悲哀就有多悲哀,當初以朋友之名接近喬裕,本以為自己是聰明的,倘若自己在他面前出慕他必定會有多遠躲多遠,此刻才明白,其實在一開始就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朋友?本以為朋友和朋友只有一步之遙,卻不知咫尺天涯的道理,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44
記事之后第一次見喬裕是父親帶著全家北上去喬家拜訪,那年十二歲,真正的豆蔻年華。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站在喬家客廳的落地窗前看院子里正在玩雪打鬧的一對兄妹,哥哥明顯比妹妹大了幾歲,十幾歲的年五和,眉眼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孩機靈漂亮,眉眼間和男孩有些像。
哥哥明顯在讓著小妹妹,一次次故意的沒有躲開雪球的攻擊,很快上便積了不雪,可妹妹上卻干干凈凈,笑嘻嘻的他二哥。
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幾個哥哥,他們從來不會讓著。薄仲便是的二哥,卻從來不曾這樣對。
后來喬柏遠沉著聲音了一聲,男孩立刻故作一臉驚恐的和妹妹對視,可眼底都是調皮的笑意。
他拍了拍自己和妹妹上的雪,又細心的理了理妹妹的頭發和服,才牽著妹妹的手進了客廳。
剛才還是個活潑靈的年,轉眼就謙恭有禮的站在眾人面前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他站在幾步之外聽完大人的介紹,笑著對點頭,“薄季詩你好,我喬裕,我們小時候見過的。”
是啊,薄家舉家南遷之前,他們是鄰居。
從那天起,那個喬裕的男孩就像那場雪一樣,紛紛揚揚的下進了的心里。
可不知道,雪化了會變冰,刺在心頭,涼人心。
再遇到他時,竟然是家里安排的相親。當年的翩翩年早已長溫潤儒雅的男人,看出他的抵和不愿,率先開口,“喬裕,其實我們互相都沒有那個意思,不過還是吃了飯再走吧,免得你回去不好代,我也會被罵。”
他想了想便同意了,只是那頓飯吃的食之無味,因為說他們互相沒有那個意思時,他沒有反駁。
后來漸漸絡起來才知道他并不是看不上,而是因為他心里早就有人了。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他接到調令離開那天并沒有多歡喜,后來送他去機場,他站在航站樓前,看著天上不斷升降的飛機出神。
問他在想什麼,他對說。
有一個人,想起來的時候,整顆心都是疼的。
當時心里一驚,臉上卻是大大咧咧的笑,“那就不要想了唄。”
他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寂寥和黯然,連角慣有的那抹笑都染上了一神傷,輕聲低喃,“不想了?那就連心都沒了。”
那個時候幡然醒悟,這個男人,此生無緣了。
可不甘心,于是努力在他面前維護著自己溫婉大度的形象,希他終有一天可以看到自己。可他卻一直和保持著安全距離,禮貌卻疏離,紳士卻淡然。曾經嘗試過越線,可沒有功,他在這方面似乎格外謹慎小心,連一把柄都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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