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是鄭玄的岳父, 即使王家不大辦, 可依照鄭玄目前的份地位, 前來道賀的員也絡繹不絕。趙翀跟鄭玄是同僚，鄭玄目前又是總管所有武將的大都督，只要在京城的武將幾乎都來了。

崔氏作為趙翀的夫人, 自然也一起過來了，人逢喜事神爽，這會面紅潤，渾洋溢著濃濃的母，讓人一眼見了就知道再婚的日子過得很舒心。

世家婚姻并不牢靠，很多世家夫妻都會因為種種緣故離婚，前妻跟后夫相攜參加前夫婚禮的事也不見，大家頂多好奇王朗目前的想法，卻不好奇崔氏為何會來。

崔氏目前婚姻幸福, 丈夫溫存，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落落大方的任眾人打量。前來招待外客的世子夫人楊氏看到崔氏如此, 都有些認不出崔氏來了。

在印象中，小崔氏這個弟妹總是用潑辣無知來掩飾自己的厲荏，很在沒有阿石的場合見笑過，無論何時何地，說的話、做出的舉都是那麼不合時宜，跟現在落落大方、舉止從容的貴夫人完全不一樣。

楊氏神出神的看著崔氏，難道婚姻真能讓人胎換骨？楊氏微微搖頭, 小崔氏能胎換骨，還是得益于有個好兒，這個好兒抓住了鄭玄，沒有鄭玄，趙翀怎麼會想到娶小崔氏？

“楊夫人。”崔氏主跟前嫂子打照顧，以前很羨慕楊氏是世子夫人，而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個誥命，現在也是正三品的誥命夫人了。

“崔夫人里面請。”楊氏一邊引著崔氏往里面走，一面暗想杜氏以前是四品的恭人，要是一直守孝，這誥命自可以留著，可一旦嫁了王朗，就什麼都沒了。別人娶妻是越娶越差，這個小叔倒是運氣好，三婚都能娶個高門貴來。只是這高門貴娶回家，到底滋味如何，就只能如人飲水了。

王家熱熱鬧鬧的將杜氏從杜家迎了回來，因夫妻都是再婚，且都是當祖父、祖母的人了，觀禮的人也不像對年輕夫妻那般逗趣，楊氏領著王朗的孩子過來給杜氏見禮。

王瓊、二娘、王珞都有誥命在，論份都比杜氏要高，可杜氏嫁了王朗，就是們的母親，除非們哪天能為皇家人，不然份再高，也只有給杜氏磕頭見禮的份。

王瓊神僵的看著眼前的團，崔氏嫁給王朗時，年紀還小，仗著王朗和沈夫人的疼，靠著哭鬧混過了磕頭見禮，可現在卻不能用這法子了，但也不愿意給杜氏磕頭。在看來，父親的妻子只有自己的生母。

而王朗的孩子中，不止王瓊不，王珞也沒，誠然杜氏在跟王朗結婚后，禮法上算自己母親，但是以鄭玄目前的份地位，相信只要王珞對杜氏維持面上的尊敬，任何人都不會覺得王珞不肯跪杜氏，是不尊禮法的。

二娘本來就是崔氏養大的，跟王珞是天然一系，王珞不跪，也不想跪，親多年，也不是之前那個膽小懦弱、任人魚的庶了。兩個姐姐不，四娘更不會妄。

王大郎、二郎、三郎和小四，見王珞不，就更不會了。別的人家都是重男輕，而王家是反著來的，幾個兄弟都要看姐妹們臉。

這氣氛僵著，不止杜氏下不了臺，王朗也有些下不了臺，要是在以前，他早呵斥孩子們了，可現在大郎、二郎都已家立業，幾個兒也出嫁了，是別人家的人了，他也不好訓斥他們。

他目落在三郎和王小四上，這兩個是他唯二沒長大人的孩子，能罵得也只有他們了。王大郎的妻子姚氏是個機靈的，眼見阿翁下不了臺，連忙推著長子，示意長子趕帶著弟妹們給新祖母行禮。

王大郎的長子都快八歲了（虛歲），被大郎和姚氏教導的十分懂禮數，他很聽話的帶著一干弟妹們上前給祖父、祖母行禮。王大郎和二郎被父親著，都沒有納妾，跟妻子也好，這幾年兩人都生了不孩子。

王瓊和二娘也把家里的孩子們都帶來了，幾十個孩子烏拉拉的跪了一片，聲氣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喊道：“拜見祖母/外祖母。”如果不是幾十個孩子中，沒有個孩子鶴立群的站著，這件事說不定也笑笑過去了。

眾人目落在神冷漠、小手攥著王珞的虎兒時，都很識趣的移開了目，鄭大都督的獨苗苗，誰敢為難？就是杜氏都只敢陪著笑臉說：“這孩子長得真好，簡直跟阿娘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虎兒跟王珞容貌酷似是大家公認的，而王珞的容貌上佳也是大家公認的，這也算是最安全的夸獎孩子的句式了。

虎兒抿著小、皺著小眉頭看著房里一群人，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多人，要不是被王珞帶在邊，他早發脾氣了，他拉著王珞的手：“阿娘走！”

王珞單獨出門不算，只要待在虎兒邊，幾乎都是全心陪伴兒子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忽略過虎兒，這讓虎兒心十分生氣，不過他到底只有二歲，語言能力不足以表達他的憤怒，他只要用眼神和表表達，他很生氣。

王珞彎腰抱起兒子，目跟他平視，他聲說：“虎兒，我們一會就回去了，你再等等好不好？”也沒讓虎兒杜氏外祖母，只教虎兒阿娘外祖母，再杜氏，他會混的，再說跟杜氏以后見面的機會也不會太多。

杜氏哪里想到第一次見王朗的兒們，居然是這個形，知道王朗的兒大部分嫁的好，也沒準備進門就給他們下馬威，但是哪里想到這些孩子居然會給自己下馬威？饒杜氏涵養頗深，都一時有些笑不出來，只能冷著臉了孩子們的禮。

還示意心腹將一早備好的禮分給孩子們，看到跟前烏一片人，就十分糟心，跟前夫尚可，孩子也已經親生子，孫輩也有好幾個。滿腔的慈早給了自己親孫子，對這些從天兒降的繼孫子沒有半點，可偏偏親孫子日后都跟自己沒關系了……

孩子們見禮后，王大郎、王二郎連忙找了幾個借口出門了，出門后王大郎輕嘆一聲，對王瓊說：“阿妹，杜娘子日后是我們母親了。”

王大郎也不是偏幫杜氏，而是想起崔氏親那日，大家都給趙翀見禮了，幾個小的還了趙將軍為“大人。”而今日就因王瓊進門就冷著臉，大家便借此連杜氏一聲“母親”都不了。

不管杜家、杜氏如何，都已經跟父親親了，阿妹為父親長，難道連這點臉面都不給父親嗎？若肯喚杜氏一聲“母親”，說不定三妹也會對杜氏稍稍客氣些。

王大郎是心疼王朗，可是王瓊卻當他偏幫杜氏，結杜氏這樣的高門貴，冷笑看著大兄：“我的阿娘只有一個。”瞄了大兄一眼：“大兄忘了阿娘沒關系，只要我活著，我就會記得。”

王大郎被王瓊氣得臉都白了，他是王朗最大的孩子，也是大崔氏一手養大的，大崔氏去世時他已經有八歲了，對母親還是有印象的，他記得母親一直很疼自己，他很想念大崔氏。

可是想念大崔氏，跟給父親臉面是兩回事，瓊娘都為人妻為人母了，怎麼都還這麼不懂事？難道看著大家對父親和繼母冷淡，卻對趙將軍和崔夫人恭敬有加，心里舒服？

姚氏見丈夫氣得臉發白，笑著上前打圓場：“你大兄向來不會說話，你別跟他生氣。”

姚氏跟孟家有親戚關系，王瓊還算給姚氏面子，對姚氏說：“大嫂，時辰不早了，我先帶孩子回去了。”有了孕，也不適合在外面久留。

姚氏親自送王瓊回去，轉見丈夫言又止的看著自己，輕嘆一聲：“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妹對母親深厚，你又何苦在這時候肺管子？”

王大郎悶悶的說：“我只是替父親不值。”家里孩子會如此涇渭分明的對待趙將軍和父親，還不是因為趙將軍是左龍武衛大將軍，而父親只是一個不流的翰林學士。

姚氏暗忖，人往高走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不像丈夫那樣，對王朗深，對家翁只是面上尊敬，“以后慢慢來，大家都會知道你的苦心的。”姚氏上勸著丈夫，心理卻盤算著讓長子去多親近虎兒，也希自己孩子能去鄭家附學。

而王大郎的長子，也正如母親所想的，正帶著弟弟妹妹們玩耍，他年紀還小，沒大人那麼現實，他只是當慣了長兄，習慣照顧下面的弟妹而已。

王珞欣賞的看著大兄的長子，偏頭對二娘說：“這孩子被大兄和大嫂教的真好。”

二娘頷首附和：“是很懂事，我家那個現在都只會憨吃憨玩。”二娘自己就生了兩個兒子，但今天把庶子們都帶來了，這些庶子也被二娘教導的很好，幾個年紀比小大郎還大的，都圍著二娘的兩個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就跟小跟班一樣。

這也是不豪門庶子的生存現狀，年作為嫡子的玩伴、半仆，長大后替嫡子管家理事。這還是遇到了心善的嫡母，要是一些手段狠的，就干脆直接讓他們年夭折，或者養廢他們。二娘自己是庶出，將心比心，對丈夫的庶子稱不上慈母，但也不會故意養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