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醋壇子。”鄭玄笑著了鼻子, 他解釋說：“趙翀跟我們不同, 他是一個人孤軍戰, 如果想要家族在朝堂站穩，必定要有宗族支持，只是他逃亡過來的，哪有什麼兄弟親人？唯一能仰仗的也只有自己孩子罷了，只可惜他妻子……”鄭玄微微一笑：“這也是他份限制，不知如何教妻。”像就被自己教的多好。

王珞不服氣的說：“難道在郎君看來，人就一定要讓夫婿納妾才識大嗎？”

“當然不是。”鄭玄搖頭否認，王珞一怔，鄭玄莞爾道：“我何時說過你不識大了？想要開枝散葉又不是只有納妾一途？庶子是孩子，難道養子不是孩子嗎？”鄭玄見王珞一臉迷茫, 他微微嘆氣說：“你長姐前段時間不是因為你姊夫又納了兩個新妾而生氣嗎？”這話本不該他來跟說, 只是他岳母恐怕也不知道這些，只能鄭玄慢慢來教了。

王珞點點頭，對孟繼宗的生娃能力佩服的五投地, 他基本是百發百中了吧？不過鄭玄好像也不差……王珞現在是真信鄭玄這些年“守如玉”了，不然他肯定不止鄭贏一個庶子。

“你長姐若肯善待孟家的子侄外甥，孟繼宗必定不會再有庶子。”鄭玄說, 站在男人的立場，正妻能生, 就不一定非要庶子？妻妾后院不合，絕非場長久之道。孟繼宗不好，不然也不至于多年后院只有一名侍妾, 只是王瓊不肯養小叔，對孟家外甥們也多有嫌棄，孟繼宗除了自己多生孩子，還能怎麼辦？自己孩子好歹不會因為薄待而跟自己離心。

趙翀也是一樣，他想家族繁衍下去，就必須有足夠的子嗣。但他妻子不好，生了兩個兒子后不能生了。而不僅不許丈夫納妾，更不許丈夫收養義子，還待趙翀收留的幾個同僚之子，沒有去世前趙家時常會鬧出笑話。這就有點過了，鄭玄覺得人善妒小氣，就跟男人權一樣，天經地義，但善妒也要講道理。

也是個小醋壇子，可鄭玄從來不覺得不識大，一直是個好妻子，對孩子也是真心教導的。甚至對鄭贏都很好，這點超出鄭玄的意料，他也樂意寵著，哪怕平時吃點小醋，鄭玄都不在乎。這丫頭就是太笨，怎麼不想自己若想納妾，何必等到現在？

王珞說：“您前面還說，我大姊夫娶了一個好妻子。”

鄭玄聲笑道：“我是說比對趙翀的妻子而言，要說賢惠，誰有賢惠？”鄭玄對人的標準跟男人不同，人只要聽話、能生就是好妻子了，所以王瓊不善待子侄，在他眼里也不是大事，而這樣的是意外之喜。

王珞聽得心花怒放：“郎君若想培養子侄，盡管提，要是有跟虎兒差不多的，都可以接過來，我可以一起帶。”以他們家條件，養多個孩子都輕松，還能讓虎兒從小有個伴。

鄭玄微微頷首：“等虎兒再大點，我會收養幾個跟他同齡的義子。”大一點孩子好，不容易夭折，也能看出天資來。鄭玄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發現妻子并不是他之前認為的只會慣孩子，還會教孩子，對孩子各方面培養都照顧到了，只是那個教法，更適合天資聰穎的孩子，像王小四那種天資有限的孩子，是不了那種教法的。

子弱，他也舍不得多生，只要孩子健康，幾個孩子也無所謂，但義子必須有，他們家這環境，孩子保不齊要上戰場，這時候就需要可以替他以擋槍的兄弟。鄭玄沒注意自己對妻子的底線已經一再降低，以前想讓妻子生五六個，現在覺得有個二三個健康的孩子也夠了。

王珞跟鄭玄聊了一會培養孩子的話，又拉回了正題，“那您覺得趙將軍人品不錯？”

鄭玄微微頷首：“此人城府頗深，人品也算厚道。”趙翀原配不過一個鄙的潑婦，只因自跟趙翀定親，才了他妻子。善妒不賢，即使趙翀休了、或者讓暴斃而亡，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可趙翀卻從來沒有薄待過妻子，對外也從來不說妻子一句怨言，妻子去世多年后不續娶，這點讓鄭玄刮目相看。

不管此人是假裝還是真能忍，起碼他能做到喜怒不形于，這點就比大部分人都好了。鄭玄也是善于忍耐的人，因此鄭玄曾暗中幫過趙翀幾次，也算是結個善緣了。這次鄭玄能快速控制北衙軍，其中也有趙翀的手筆，莫非趙翀就是因為這點，才上門提親？

“那他會不會心思太深？”王珞有些擔心。

鄭玄如實說：“岳母那個心思，嫁給誰，都會覺得那人心思深，難道你想再找個岳父一樣的？”王朗倒是心思淺，可他跟崔氏合不來。趙翀別的不提，前一個妻子是個十足的潑婦，岳母脾氣再不好，也不至于跟他原配那樣。有了前面比較，岳母跟趙翀很容易和諧。

王珞：“……還是算了。”頓了頓，又有點擔心的問：“他出生那麼不好，唔——生活習慣方面是不是有點不好？”

鄭玄不解看著妻子：“什麼？”

王珞支支吾吾的說：“比如不洗澡。”

鄭玄說：“，像你這麼干凈的人。”鄭玄有時候都想，這丫頭要是嫁了尋常人家，也不知道要被人嫌棄到什麼程度，也只有自己才養得起。當然鄭玄也干凈，所以他完全不介意妻子天天洗澡，這是他的福利。

王珞道：“也不用跟我一樣，但起碼干凈也要的。”

鄭玄說：“他以前是圣人的馬夫，近伺候圣人的，怎麼可能不干凈？不干凈都不許接近圣人邊了。”趙翀以前是圣人的家仆、私兵，再近伺候圣人前，都是經過專人教導禮儀的，趙翀生活習慣并不比尋常士族差。

王珞還有些擔心：“可是阿娘又不通文墨，會不會……”

鄭玄嘆氣：“。”妻子對岳母一點都不像兒對母親，兩人份好像完全到個了。王珞仰頭看著鄭玄，鄭玄說：“他都已經來提親了，就證明他已經調查過岳母況了。”以他跟趙翀的份，是不可能閉眼求親的。

王珞松一口氣：“如果您和外祖父都覺得好，那就讓母親和趙將軍見一面吧，兩人看對眼就可以議親了。”

鄭玄微微頷首，岳母今年也才三十出頭，趙翀年紀也沒過四十，兩人完全可以再生個孩子，等有了孩子，他就不信岳母還能找挑撥離間。不然鄭玄干嘛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崔氏要是二嫁不幸福，也是他的責任，畢竟是他一手促岳父岳母離婚的。

母親的婚姻大事解決，王珞心頭松了一口氣，不然心頭一直沉甸甸的，說句自私的話，不讓阿娘離婚又如何？古代不寵的正妻多的去了，有幾個離婚的？可王珞就是不忍心母親一輩子守活寡，憑什麼王朗可以跟侍妾風流快樂，阿娘就只能守著兒和孫輩過日子？

但給阿娘找小白臉也不合適，首先鄭玄不可能答應；再有阿娘不會愿意過這樣的日子的，也沒有那麼強大的心理接這種生活。讓阿娘離婚，再給阿娘找個好丈夫才是最好的選擇。王珞希趙翀能跟阿娘好好過日子，他是主上門提親的，應該是自己看上阿娘吧？

鄭玄見妻子神游天外，他慢條斯理的鋪開紙張，然后擺開筆，一只只的掛在筆架上，一團團彩也被安置在雪白的小碟子里。王珞注意力果然被他拉了回來，“郎君，你要作畫？”

鄭玄微微頷首：“我今天教你作新畫。”

王珞聽到他這話，就知道他不懷好意，不過經過前幾次熏陶，已經習慣了鄭玄的耍流氓，抬頭看著鄭玄：“您又要畫墨牡丹嗎？”

鄭玄戲謔道：“墨牡丹？我下回教你，今天教你作一副行樂圖。”

“行樂圖？”王珞第一反應就是故宮博館里那幾張皇帝行樂圖。

“行樂圖，即行至樂之道。”鄭玄將王珞抱至膝上。

王珞雙頰緋紅，什麼行樂圖！不就是春宮圖嗎？王珞掙扎了起來，“郎君，不要！”不習慣被人畫這種東西，萬一被人看到呢？

鄭玄微微一笑，低頭親吻妻子的額頭，安說：“放心，我不會畫出的，我才舍不得這態，出現在別的地方。”說完他當真一本正經的握著王珞的手描繪起來。

王珞見鄭玄畫了一條溪流，溪流盡頭有一方山石，山壁上有一狹窄的甬道，一縷清風沿著甬道而行，來到一片桃源……這是什麼意思？王珞完全不明白，古文水平再低，也明白鄭玄這畫的是桃花源記，這桃花源記跟行樂圖有什麼關系？

鄭玄在耳畔低笑：“不解這畫何意嗎？”王珞不說話，覺他肯定不會說好話，鄭玄微微而笑道：“，我今日再教你桃源詩：清風明月無從覓，且探桃源底春……”

王珞“呀”的了一聲，不滿的看著鄭玄，“您老是教我這種。”詞艷曲，他先生恐怕要被他氣死了！還有行樂圖是這麼解釋的嗎？

鄭玄看著妻子的模樣，只覺可之極，他溫和一笑：“傻。”這是閨房之樂啊，不過他沒娶之前，也不覺得閨房之有何樂趣可言，可現在卻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鄭玄看上了趙翀，良國公也對趙翀印象很好，而且趙翀年紀不大，今年也才三十八歲，比王朗還小幾歲，職又比王朗高太多，這樣的新婿讓良國公十分滿意。他問過鄭玄之后，就樂顛顛的安排兒和趙翀相看了，發現兩人看對眼后，兩家就定下了親事，就等著選上良辰吉日過門。

良國公心中暗忖，難怪大家都怕枕邊風，他這孫的枕邊風是吹絕了。要換在以前，良國公從來沒想過，鄭指揮使會有愿意聽枕邊風的一天，但事實卻是指揮使對崔家比王家好太多了，王老頭得了什麼？除了一個掛虛名的中書侍郎外什麼都沒有。

連王朗續娶的妻子杜氏，都是在替指揮使安杜家。而他們家卻能搭上一個大將軍……良國公準備回去好好跟老妻談談，讓多關心兒，兒過的越開心，外孫就越開心，外孫開心了，他們家日子也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