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宣讀完旨意， 笑瞇瞇的朝王珞走來：“王夫人。”

“方侍監。”王珞屈還禮， 這位天使就是圣人邊的心腹大太監方慎行。

方慎行關切的問王珞：“令弟的病好些了嗎？圣人聽了四郎生病，十分關心呢。”

王珞沒想圣人連小四生病都知道， 朝著皇宮的方向行禮， 然后對天使說：“小四剛才已經退燒了， 快好了。”

方慎行從后小太監手里取過一只木匣：“這是圣人賞給四郎的東海明珠，最能安神定魂。”

王珞看到木匣中居然是十枚龍眼大小的珍珠，這在沒有人工養珠的古代是多珍貴的寶貝啊，圣人出手太大方了， 不過王珞不大理解明珠怎麼用來安神定魂， 是掛在上嗎？王珞決定回去問問太醫，又再次替王小四謝過圣人。

等天使走后，王珞捧著明珠準備去哄王小四開心， 卻被鎮國公住，“十七娘。”

王珞恭敬的給鎮國公行禮：“家翁。”

鎮國公輕咳一聲，神嚴肅的問王珞：“四郎好些了嗎？”

王珞說：“他好多了， 家翁不用擔心。”小四生病那會，王珞是怨恨鎮國公和鄭家的， 但現在小四沒危險了，王珞對鄭家惡也消散了。小四一生病，臨海祖母就送了犀牛角過來給小四治療， 鄭家還讓小四在族學附學，他們做的已經夠好了。鄭七是鄭七，鄭家是鄭家。

鎮國公道：“他今年快八歲了？”

王珞微微點頭說：“是， 快八（虛）歲了。”

鎮國公道：“男孩子不能太慣，我們鄭家的孩子五歲就搬離后院了，我看以后四郎就跟大郎一起住在外院。”鎮國公是打從心底不喜歡鄭玄，大家都覺得他不喜鄭玄是因阿楊為鄭玄早逝的關系，其實鄭玄是阿楊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即使阿楊為了鄭玄而早逝，鎮國公又怎麼可能不疼這個子？阿楊為了孩子連命都沒了，他要還不喜歡，他將來怎麼有臉去見阿楊？

但是鄭玄這孩子天生冷心冷，小小年紀就心狠手辣，為了一只貓居然把堂兄弟眼睛都弄瞎了，后來了宮又因為別的緣故，八歲就開始殺人，后來甚至對他長子的生母都不留面，他還有人嗎？鎮國公管過、罵過、打過，可兒子就是屢教不改，圣人又偏著他，知道這孽畜冷心冷、心狠手辣也不糾正，反而讓他去了龍司，更讓這孽畜如魚得水。

隨著鄭玄一天天長大，鎮國公也知道自己管不了這兒子了，只能眼不見為凈，這次要不是鄭玄回來就殺了鄭七，鎮國公也不會如此暴怒。鄭七當年也是個乖巧聰明可的孩子，可就因為被鄭玄毀了一只眼睛，才變了后來那樣，最后甚至被鄭玄弄死了。

想到小七郎最后蒼白的樣子，鎮國公就厭了這兒子，但又忍不住關心他，畢竟他是阿楊臨終前最惦記的孩子。他管不了兒子，還不能管孫子嗎？大郎是兒子現在唯一的孩子，鎮國公冷眼瞧這孩子跟鄭玄小時候差不多，也不是個好東西。唯一的區別就是膽子沒鄭玄那麼大，還不敢殺人，膽子小點也好，至還能管教的過來，不至于日后當個無法無天的小孽畜。

至于王小四，鎮國公先前不了解，這幾天他派人打聽了下，他看王小四比誰都滿意，鎮國公最喜歡寬厚善良的孩子，唯一的缺點就是被母姐養的略氣，但長于婦人之手的孩子總有點氣，不是太大的問題，鎮國公準備兩個孩子一起養。媳婦就專心給十七生嫡子，鄭玄的嫡子才是鎮國公最關注的孩子，大郎和王小四都是鎮國公準備培養來當嫡孫的伴讀。

王珞不知道自己阿弟已被鎮國公看上，準備日后當自己兒子伴讀，但下意識的想拒絕鎮國公的提議，現在視國公府如龍潭虎，哪里肯再讓弟弟留著？但鎮國公又怎麼會允許拒絕，他說道：“等四郎養好了，我就派人來接他。”說著又指著陪在邊的兩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子說：“這兩個孩子是府衛之子，自小習武，以后就跟在四郎邊了。”有兩個會武的伴讀留在邊，也省得這孩子再次被嚇病。

王珞：“……”這老鄭家就不許別人拒絕嗎？決定等鄭玄回來，跟鄭玄商量，讓他去拒絕鎮國公，反正他們父子早仇敵了。

王珞回崔氏那里的時候，王小四剛醒來，還沒什麼胃口，正靠在母懷里喝米油，看到王珞他眼睛一亮，“阿姊。”

王珞接過母的碗，看到里面全是濃濃的米油，想了想先問王小四：“你不？想不想吃米糊糊？”

王小四點點頭，啞著聲音說：“想。”

王珞又問一旁伺候的醫，“可以往里面加點米糊糊嗎？”米油雖然清淡好消化，但是到底全是水，孩子喝一會就會，加一點米也能更扛，免得他睡到一半醒了，更不利于休息，但也不能吃得太飽，畢竟他這會還弱。

醫點頭說：“可以。”本來是擔心孩子吃不下米糊糊，王小四愿意吃，自然是最好的。

王珞也不敢多加，只往里面加了一點細磨細篩過的稻米糊糊，攪拌略稀薄的米糊，給小四喂了一點點，見他又困了，連忙換了服上床陪他一起睡，王小四靠在姐姐上安心的睡了。王珞等王小四徹底睡才出門去找崔氏。

崔氏正盯著眼前打開的匣子發怔，見兒出來了，連忙對兒說：“阿石你快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王珞掃了一眼桌上兩個打開的匣子，一只是圣人賞賜的珍珠，一只是臨海給的，里面是一只角，王珞輕咦了一聲，拿起角細看，這只角手略沉，烏黑亮、角質堅，氣微清香而不腥，“這是犀牛角。”

王珞沒想臨海居然把犀牛角給他們了，祖母出手也太大方了。現在就算犀牛不是保護，也是極難獲取的珍貴之。犀牛攻擊十分強，想要獲取犀牛角沒那麼容易，王珞將犀牛角和珍珠推給崔氏：“這是圣人和祖母給小四的，阿娘替他收好吧。”

崔氏說：“這可不行，這些你收著。你串條珍珠手鏈，或者做個珠簪都好看。”

王珞笑了笑：“我不差這些東西。”看了看天說：“我先回去了。”免得鄭玄讓人來找自己。王珞回院落時，鄭玄也剛好回來，鄭玄隨口問王珞：“四郎好些了？”

王珞說：“好多了，剛才還吃了點米糊。”頓了頓，又將鎮國公的想法跟鄭玄說了，委婉的說：“小四病了一場，我想讓他回家暫時休養一段時間。”

鄭玄看著王珞，王珞仰頭看著鄭玄，鄭玄微微一笑道：“既然老頭子想養就讓他養好了，他養孩子不錯的，我大兄就是他親自教出來的。”

王珞忍不住反駁道：“然后不聽話就鞭子嗎？”王珞沒法想象王小四變世子那樣。

鄭玄哈哈大笑：“你誤會他了，他從不打孩子。”王珞看著鄭玄，臉上全是不信，鄭玄說：“他真不打孩子。”

王珞道：“他不打孩子，只打你？”

鄭玄微微頷首：“你說得對，他只打我。”

王珞：“……”

鄭玄哂然道：“我大兄、二兄都是在他肩頭長大的，只有我是被他揍大的。”大房都是沒腦子的蠢貨，老頭子又偏袒大房，總會阿娘委屈，阿娘一委屈，老頭子就心疼，又不好去找大房麻煩，只能加倍補償阿娘和兄長。鄭玄聽姑母說過，他沒出生前老頭子是公認的慈父，反而阿娘對兩位兄長要求更嚴厲些，他跟老頭子大約是天生沒緣分吧。

王珞：“……”是因為你的反社會人格嗎？不過反社會人格的人做出來的事，確實不能讓一般人接，尤其是鎮國公那種看起來正直的有些迂腐的人。

鄭玄說：“他教孩子還不錯，你放心。”

王珞搖頭道：“可是我還想讓小四回家。”

鄭玄看了一會，手了的耳垂：“是擔心小四在鄭家出事？”

王珞默然，也沒準備瞞。

鄭玄輕嗤一聲：“要是旁人想對你下手，你讓你母親和王小四回了王家，他們下手機會不是更多？”

王珞反駁道：“誰會沒事對我母親和小四下手？”

鄭玄莞爾：“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大房想報復，又不敢找我麻煩，就來找你母親和弟弟麻煩了。”

王珞知道鄭玄是在忽悠自己，可鄭玄說的也確實又道理，大房那些人不能用常理推測。

鄭玄安說：“放心，之前是我疏忽了，以后再也不會了。”鄭七在自己跟前都消失了十來年，他哪里想得起來這個廢？日后他會派人保護王小四的。從杜氏和鄭贏生母的事上，鄭玄得出一個教訓，他不止要看著邊人，還要連親近的家人也要看管起來，這樣才能杜絕一切患。

這也是鄭玄在兩人親后，就把岳母和小舅子都接來的主要原因。而且王小四是鄭玄看中的兒子伴讀對象，他雖然不夠聰明，可子、又對千依百順，又是自己養大的，這樣的人當自己兒子伴讀才最放心。

下人雖然也不乏忠心之人，可奴才到底只是奴才，他不想自己兒子將來邊全是奴才環繞，總要有一兩個地位相當，又不失忠心的人。如果能現在懷孕，王小四比自己兒子大八歲，正好可以陪著兒子長大，年紀太小也不會照顧孩子，他也不會虧待王小四，日后總會給他一個榮華富貴的前程。

可以說鄭玄和鎮國公想到一塊去了，不過鄭玄一開始就隔絕了自己庶子，而鎮國公把庶孫也算進去了。鄭玄攬著王珞的肩膀往里面走，“這幾天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王珞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他怎麼突然問自己了？“沒有。”

鄭玄暗忖看來還要等上幾天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