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四來到姊夫的書房前就開始膽怯了, 但人已經到了也不能反悔, 只能大著膽子讓下人通傳，他自己小肚都嚇得在打, 還不忘安鄭贏說：“阿贏別怕。”

鄭贏腹誹, 他才不怕, 他本來就是要過來的。

柳習文通傳之后，對王小四、鄭大郎屈行禮道：“小四郎、大郎君里面請。”

王小四仰著小胖臉疑的問柳習文：“你是誰？陳敬呢？”他還記得那個一直陪自己玩的陳敬。

柳習文笑容不變，溫聲說：“陳敬最近有些不舒服，這幾天都不能來值, 小四郎過段時間就能見到他了。”柳習文也是閹人, 但他沒陳敬那麼幸運，被收宮里又從小伺候鄭玄。他被父親閹了以后，因天生了一腳趾, 被宮里的太監嫌棄，第一關都沒過，便刷了下來。

他不能宮, 自己又被閹了，被父母兄弟嫌棄, 他只能離家在外面瞎混日子，后來機緣巧合了龍司，才漸漸走到了鄭玄邊。鄭玄若不娶妻, 就算陳敬犯事，他也不可能提拔上來，可偏偏指揮使娶妻了, 他邊總要有可以直接聯系夫人的心腹，因此才有了他的機會。柳習文心中暗暗羨慕，從小伺候的人就是不同，還要機會接近夫人，讓夫人來為他們求。

王小四點點頭，煞有其事的對柳習文說：“你讓陳敬好好養，等他好了以后，我繼續陪他玩。”王小四邊年男子太，現在唯一親近些的就是鄭玄，奈何他看到姐夫就害怕，所以力氣大、又肯陪他玩的陳敬理所當然了他的好朋友。

“奴才一定告訴陳敬。”柳習文躬道，他領著王小四和大郎進書房。

書房里鄭玄正在批閱公文，王珞正坐在鄭玄側看書，看到兩人來了，鄭玄也沒停筆，他漫不經心的問兩人：“你們怎麼來了？”

王小四看到鄭玄就覺得，他巍巍的說：“我來找阿姊。”

鄭贏這時上前恭敬的給鄭玄、王珞行禮：“孩兒拜見父親、母親。”

王小四懵了一會，才乖乖的跟在鄭贏后給鄭玄和王珞行禮。王珞如何看不出書房是鄭贏慫恿小四過來的？憐的看著自己傻弟弟，真是個小傻瓜。王珞也不覺得王小四這麼傻有什麼不好，外婆常跟說吃虧是福、傻人有傻福，王珞當不來外婆說的那種人，不過小四是天生的憨厚，不想扭改弟弟的天。

鄭玄看著戰戰兢兢的王小四，擱筆示意王小四過來：“功課做完了，聽說你今天被先生夸獎了？”

王珞見鄭玄對鄭贏視若無睹，忍不住暗忖，“贏”是富裕多余的意思，他給兒子取這個名，不會是覺得兒子是多余的吧？也招手示意王小四和鄭贏過來。

王小四看到阿姊也對自己招手，心中頓時充滿了安全，他撲到了姐姐懷里，仰頭聲氣的說：“阿姊，我今天被先生夸獎了。”說著拿出自己的功課給王珞看。

王珞王小四的小腦袋，親了親他額頭，看到他功課上端端正正的字跡，夸獎道：“小四字寫的真端正，才幾天進步就這麼大，小四真厲害，先生也厲害。”鄭家請來的先生過來厲害，難怪鄭家弟子有出息的多，王家的族學就跟擺設一樣。

王小四聽著阿姊的夸獎，笑得眼睛都快沒了。

鄭玄和鄭贏冷眼看著這對姐弟，鄭玄覺得王小四似乎更胖了，小孩子太胖不好，該讓他去磨練磨練了。鄭贏看著其樂融融的姐弟兩人，也鼓起勇氣對鄭玄說：“父親，我也被先生夸獎了……”他是天天被先生夸獎。鄭贏這麼費盡心思的討好王小四和王珞，就是希父親能多關注自己。

鄭玄淡淡道：“不過一點功課而已，被先生夸獎有什麼了不起。”他讀書時天天都被先生夸獎，也不見圣人夸獎自己，要是自己哪天心了，一頓板子倒是必須的。

鄭贏期待的神迅速轉黯淡，王小四眨著眼睛替睜鄭大郎辯解：“姊夫，阿贏很厲害的，他天天被先生夸獎的。”不像自己大部分時候是被先生批評的。

鄭玄翻了翻王小四的功課，忍不住嫌棄的問：“你練字也練了不時間了，寫出這麼幾個狗爬字還好意思來找你阿姊炫耀？”要是沒這兩個小子，他都想跟詳細講述黃帝經中的七損八益了。

王珞：“……”

王小四小子著王珞，垂著小腦袋乖乖任鄭玄罵，鄭玄冷哼：“我看你們真是太閑了，柳習文。”

柳習文聽到鄭玄的召喚，立刻走書房，“郎君。”

鄭玄吩咐說：“明天開始，兩人下課后你帶他們去陳先生繼續上課。”省得沒事就過來找，小孩子不能太慣。

柳習文恭聲應是。

王小四睜大眼睛，滿臉震驚的看著鄭玄，再扭頭看看阿姊，他就來了一趟書房，就給自己多找了一個先生嗎？

王珞著阿弟的小腦袋：“小四最厲害了，你會跟先生好好上課對不對？你要是乖乖念書，阿姊就給你一天一朵小紅花。”

王小四一聽眼睛一亮，阿姊說過，只要自己集齊十朵小紅花就答應自己一個要求，王小四已經想了很多很多要求了，他用力的點頭說：“我一定好好的上課。”

王珞點頭說：“我們小四最聰明了，一定會好好上課的。”是覺得小四那麼大的孩子，本沒必要得太，只要專心培養他良好的學習習慣和專注力即可，但是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教育方法，不能把前世那套放在這里，孩子還是讓鄭玄管教吧。

鄭玄見王珞沒反對自己教導，神微微緩和，子都會縱容孩子，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縱容歸縱容，卻不能阻攔男人管教孩子，不然遲早養出敗家孩子，這點就不錯，本來就應該嚴父慈母。

鄭贏看著王小四盡的在嫡母懷中撒，而父親只專注的看著他們，對自己不屑一顧，他黯然的低著頭，父親果然不喜歡自己嗎？為什麼？就因為自己是庶孽？

王珞看著這對父子，心中微微嘆息，要是換了別的孩子，說不定會安下那可憐的孩子，但鄭贏不一樣，這孩子聰明又敏，不是哄幾句就可以哄好的，反而會讓他更反，王珞也只能打圓場說：“郎君，時辰不早了，是不是該進哺食了。”

鄭玄微微頷首，正要說話，卻聽書房外響起一陣怒吼：“那孽畜滾出來！”

王小四嚇得一骨碌鉆進了王珞懷里，王珞輕拍阿弟的背安他，困的著鄭玄，他不是才回來嗎？能做什麼惹得鎮國公如此然大怒的事？越大的家族越講面，一般來說，鄭玄要是做了什麼錯事，鎮國公頂多讓人鄭玄過去訓斥，現在這種親自過來的況，除非是怒極，不然不可能發生。

鄭玄對王珞說：“你先帶著孩子去里面。”

王珞擔心的問：“您沒事吧。”

鄭玄莞爾：“我能有什麼事？”他都這麼大了，老頭子還能打死自己不？

即使鄭玄這麼保證，王珞還是有些擔心，猶豫了一會說：“要不我去找祖母？”

鄭玄失笑：“不用。”

“孽畜！你跟我滾出來！”

鎮國公的聲音越來越近，王珞連忙帶著兩個孩子躲進了間書房，一進書房，就過窗口的隙看外面，只見鎮國公滿臉怒的往書房走來，手中還握著一長鞭，王珞心頭一，連忙對鄭贏招手：“阿贏過來。”

鄭贏乖巧的走過來，“母親。”他臉上也有些擔憂，他自在宮里長大，圣人對他十分寵，他從未見過長輩如此震怒。

王珞悄聲說：“一會等你祖父進了書房，你就翻窗出去，去找你曾祖母。”就算鄭玄跟自己保證他肯定沒事，也不想鄭玄被鎮國公打，王珞對家暴深惡痛絕，這跟自己打王小四屁完全不同，打王小四小屁，大半時候還是因為他太調皮，警告質的，是不可能打疼他的。

但是用鞭子這種懲罰太狠了，如果父母可以隨心所的鞭打孩子，那麼孩子是不是也可以反過來鞭打將來年老弱、完全無法反抗的父母？王珞本就擔心鄭玄有暴力傾向，看到鎮國公如此，對鎮國公越發厭惡，“你跟曾大母說，你祖父拿了鞭子要打你父親，讓趕過來。”

鄭贏點頭：“母親放心，我一定會把曾祖母來的。”如果找不到曾祖母，他就宮去求大父（祖父、皇帝）。

王珞下意識的將鄭贏當了王小四，抱過他摟了摟，“好孩子。”

鄭贏小腦袋扭開，他才不是王小四這種蠢貨，不需要長輩這麼哄自己。

王珞見鎮國公一腳踢開上前問候的柳習文，心中越發膽戰心驚，鄭玄這是干了什麼？

鎮國公見鄭玄迄今都沒出書房，再想起小七郎那浮躺在池塘中的尸，怒氣就如烈火再加了一勺滾油，幾乎快點燃了：“孽畜！你還敢躲著不出來！”他一腳踢開鄭玄書房的大門，看到鄭玄若無其事的向自己行禮的樣子，他眼睛發紅，抬手對著鄭玄就是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