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別的,皇阿瑪後宮裏不是沒有蒙古妃子,都過的什麽日子?你一向寵郭絡羅氏,這是世人皆知,你福晉隻怕日子也不好過。”
十爺愣了:“我竟從不往這裏想。”
“弟弟也是近日才想到這些。十嫂人不錯,要強,或許也是因為沒法子。遠遠的離開草原,娘家是再也回不去的。娘家人也見不著了。你又……你心裏又不寵。就算是哭天抹淚也沒人看。不要強怎麽辦?”十四爺道。
十爺點頭:“你說的是,以前我隻是……想生個嫡子。想必也得了些。”
十四爺歎口氣:“十哥別管十嫂怎麽說,請個好郎中看看,什麽病看不好?年紀輕輕的。心寬了,自然就好了。”
十爺點頭:“,我這就人照著太醫開的脈案找郎中去。不信找不到好的。”
說著,他就抱拳跟弟弟們告別了。
他走後,十三爺道:“今兒你這話,倒也我多想了些。沒了額娘,福晉真是親人了。”
十四爺歎氣:“哎,我一邊勸著十哥一邊想起我的福晉,也是要強。罷了,不說也罷。走吧,咱一路。”早朝上完了,辦差去吧。
十爺回到了府裏,可憐十爺如今沒事幹。
他回去就直奔正院。
福晉早上起來吃了幾口就又躺下了,怕過了病氣給孩子,孩子都不在一個院子裏養著。
十爺來了,十福晉才撐著起來:“爺來了。”
十爺瞧著福晉,其實長得好,就是這一年來病的多,生生消磨了一半。
人瘦得厲害。
十爺擺手:“你們都出去吧,爺跟福晉有話說。”
眾人忙退出去。
“什麽事還不能人聽見?”福晉以為出事了,忙坐直了。
明明沒力氣,腰桿子卻死死繃著。
十爺看著……不心疼:“你別張,爺就跟你說幾句心裏話。”
福晉更疑了,好好的,說什麽心裏話?
“爺已將人去找郎中了,太醫開方子都是太平方子。你心思重,吃他們的藥什麽時候好?”十爺道。
十福晉要說話,十爺又道:“今兒十四說了些話,我琢磨了一下,也覺得對,你這病是多想出來的。”
“你既然是我福晉,甭管你是滿人還是蒙古人,你都是十福晉。就算是咱們跟蒙古再打起來,也與你不相幹。過去我是沒想到這裏,如今知道了。咱倆也是年夫妻,我也不樂意半路換一個。你剛生了兒子,你要是沒了,你的兒子誰心疼?”
十福晉沉默了。
“我是個人,我寵郭絡羅氏,就算是再規矩,到底一胎一胎的生。”
“我沒那心思,我從來沒嫉妒過。”十福晉道。
“我不管你什麽心思,我反正就跟你直說。爺希你好好的活著,養兒子,管理後宅,這府裏,沒了你,爺心裏沒底。你也瞧見老大了,他那繼福晉也是好好的人。知書達理,可老大與有什麽誼?咱倆正兒八經大婚的,走不到頭也不樂意。”
十福晉許久沒說話。
十爺就又道:“反正我也不會說話,就這麽個意思。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你心裏沒底,是我的錯。隻是你今日記著,我不在乎什麽蒙古福晉,我就樂意你給我做福晉。你在,我就高興。”
十福晉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真心是不哭的人,自打跟十爺親,一次都沒在十爺跟前哭過。
年紀小的時候,想家,背地裏哭。
娘就說。你要哭,當著爺們兒啊。
自己哭算什麽呢?誰知道你委屈呢?
可不聽,哭給一個不在意的人瞧做什麽?也不在乎。
今兒不一樣,聽著十爺這些話,就好似這幾年的憋屈都散了,心也有著落了。
十爺一把抱住:“哭哭哭,好好哭一場。”
十福晉想說我哪有那麽些淚啊?
可卻沒能說出口,將一肚子話都化作一腔嚎啕。
捶著十爺的後背哭的聲嘶力竭。
十爺也是在這一瞬間才明白,如同他們這些個皇阿哥們,在皇阿瑪麵前,其實生死榮辱都隻有一句話。
當年如何盡恩寵的大阿哥,說圈就圈,從此皇阿瑪再也不提起。
多年的太子,說廢就廢,說複立就複立。
如今懷裏福晉其實也一樣。
十爺以前從未說過今日這些話。
所以心裏沒底,甚至不知自己的家命維係在哪裏。
熬久了,怕久了,才會生完了孩子,人就要垮了。
十爺想,自己或許是個庸碌的人,可也是妻兒頭頂的天。
今日,他肯承諾自己的福晉,福晉就有了底。來日,他也的起腰桿子,為這一府上下承擔起責任來。
十福晉那一日,哭到昏睡過去。
本是病中,其實不該這樣傷慟,對子沒好,可這一哭,又把經年的抑鬱散了不。
所以渾無力之餘,又覺得心通暢了些。
太醫看過後,開的是舒緩的藥,說十福晉多休息。
沒幾日,外頭的郎中被請來,隻說十福晉是積鬱太深,肝氣鬱結氣滯瘀證,反正十爺說的也不錯,就是因為想太多。
導致如今肝膽脾胃沒有一樣好的,又因為生這個孩子之前,小產過兩次,這回懷孕也艱難,生的也不容易。
導致氣雙虧。
反正就是損傷的太厲害了。
還好年輕,隻要就此想得開,慢慢將養個兩三年,就能好起來。
還好十福晉這個人,大概就隻需要一句保證,就能想開了。
後來,十爺來正院的時候也多,竟真的漸漸好了起來。
當然,這是後話,就暫且不提了。
到了臘月裏,十四爺府上,側福晉已經完全不能出門了。
大概是快臨盆,肚子大的嚇人,比懷著大阿哥的時候可大多了。
於是不出門是不出門,天天都要在院子裏走好幾圈,就怕生的時候不容易生。
七個月的曲迤也差不多了。
基本不出去了。
曲迤這肚子也是一樣不小。
不過到底不足月呢,還沒到瘋長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