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多年荒蕪,彆說普通百姓,就是州府裡的人家也很有大富大貴的。畢竟這裡除了海產,再冇有任何可以換銀子的東西,偏偏海產大半不容易儲存,往外運輸販賣,冇有到地方呢,已經腐爛發臭了。唯獨就剩一個鹹魚乾兒不怕腐壞,但味道實在是讓陸之人不好接。
所以,除了不死,其餘就不要奢了。
幸好近幾年,林家把後路定在了這裡。結實寬敞的大海港造了起來,船塢裡的大海船下來海,有了製冰之法,新鮮的海產再也不怕運不出去了。就是懶得往外販賣,那就直接送去林家的作坊,做小食品,甚至是普通魚蝦醬都。
隻要家裡人不懶,海裡的什麼都可以賣出銀錢來。
平坦乾淨的水泥路修好了,孩子們呼啦啦一群群去讀書識字了。婦人們進作坊了,男人們下海了。
眼見這日子就像瘋長的海帶,一天一個樣兒。
百姓們有錢了,城裡的店鋪生意好了,自然也是越來越興旺。
幾乎人人都是每日笑臉掛著,心裡激地好似有無窮的力量冇有用完。
這日突然聽說,府衙組織海神祭,祭拜給大夥兒帶來好日子的神,也祈求風平浪靜,出平安。
所有人都是歡喜起來,人人爭相傳送訊息。
漁們拿出了最好看的子,男人們洗漁船,婦人們則忙著準備些吃食,準備到時候做祭品。
城裡的商家也是紛紛找到府衙,捐獻銀兩和用,無非是想在經幡和彩旗上繡上他們的名字。一來為了祈求更多庇佑,二來也是為了揚名。
林平更擅長海戰,對這些政務是倍頭疼,所以,他藉口銀礦那邊有事,躲了開去,統統扔給了顧天澤,然後跑去海上指揮船隊排演隊形了。
可憐顧天澤明明是個知縣,卻做著知府的差事,偏偏還領著知縣的俸祿…
石堡東南角,去年建了一個大灶間。起因是孩子們想吃月餅,家裡烤了一些,順帶送了一些給船塢裡的老師傅們。結果月餅格外歡迎,北邊來的,吃月餅是吃的家鄉味道,本地人吃的就是京都的富貴繁榮了。
於是,林大江發話,額外建個灶間。平日烤點心給家裡孩子們,逢年過節,就做些應景的禮盒,發給船塢和作坊眾人,也算是額外的福利。
這一年間,端午的粽子,中元節的涼糕,八月中秋的語病,過年的年糕、香大麻花兒,不知道讓多人盼著呢。
如今海神祭,主家要開烤爐做祭品,附近作坊的工們下了工都不肯回家,紛紛跑來幫忙。
林家也大方,點心烤的多,祭拜之後也是要分給眾人,沾沾福氣的。所以,給林家乾活兒,其實也是給自家乾活兒了。
就是這般,收工時候,工們還各得了一包熱乎乎的點心,有的是賣相不好,有的是不小心壞的,有的則是烤的微微有些火候大了。
工們歡歡喜喜帶了一懷抱的甜香回去了,見到隔壁鄰居,就高興嚷著,“石先生,你家小弟呢,我這裡得了新烤的點心,分他幾塊?”
被喚做石先生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一長衫,眉眼間很是平和,聽得靜,放下手裡的書,淡淡一笑,應道,“多謝王嫂子,我家小弟早睡了。”
可是不等他話音落地,屋裡卻跌跌撞撞跑出一個小孩子,嚷著,“哥哥,我要吃點心!”
王嫂子哈哈笑,趕隔著矮牆把點心遞了過去。
那孩子也極懂禮,雙手合十作揖,這才接了,笑瞇瞇道謝,“謝謝嫂子,明日我教狗蛋兒算數。”
王嫂子疼得他的頭,應道,“好啊,你們北邊來的孩子就是聰明,我家狗蛋兒啊,長大怕是要跟他阿爹一樣去打漁,上了一年學了,還不如你這個學了倆月的!”
石先生笑道,“小孩子冇開竅,說不定哪日就突然想通了。再說,即便不能做學問,以後上船做個船工,跑幾趟京都見見世麵,肯定就不一樣了。”
哪有幾個當孃的,盼著兒子是個笨蛋啊。聽到先生這麼說,王嫂子立刻就歡喜的眉開眼笑。
“好,聽石先生的,石先生學問好,說的肯定冇錯。”
正這個時候,遠走了三四個年輕人,有的穿著長衫,有的則是簡單的短,各不相同,但眉眼間的歡快,卻是遠遠就能到。
“石契,我們帶了燒!怎麼樣,趕把你藏著的好酒貢獻出來啊!”
幾人說笑著進了院子,惹得王嫂子趕道,“石先生家裡怕是冇有新鮮海貨了,我家男人今日出海了,待我蒸幾隻螃蟹,炒兩盤小海螺送過來,這些東西,最是下酒了。”
“好啊,謝謝嫂子!”
幾人常來,同王嫂子也是悉,笑嘻嘻應著,誰也冇有拒絕。
石先生請了他們坐在涼又通風的廊簷下,其中一個高挑的年就領著石家小弟進了屋,“我去沏茶!”
石先生點頭,待“他”進了屋子,石先生才皺眉轉向其中一個好友,“曹睿,你怎麼又帶了曹姑娘過來?一個姑孃家,不好壞了名聲。”
曹睿滿不在乎的擺擺手,應道,“你可真是個老古董兒,這裡是天平港,不是京都。海邊腳的姑娘不知道多呢,讓你說的,好像都嫁不出去了一樣。”
石先生語塞,倒是一邊的曹大哥實在忍耐不住,開口替妹妹鳴不平。
“石先生,我妹妹心儀你很久了。我們兄弟冇過來的時候,你們就相識。如今我們都是撿條命,能活如今的樣子實在是幸運,你就彆這般扭了。我妹妹如今是作坊的管事,當初在家裡時候也是琴棋書畫通,不管說足夠配的上你,但也不委屈你。你就說,到底對我妹妹是個什麼意思。你要是想娶,咱們就定下來。若是不想娶,我們以後不再讓妹妹登門。”
石先生,其實就是十六皇子,當初知道了世之後,被送到這裡,病了小兩月,都是林家照顧,但對他最是關心的就屬當時還住在隔壁的曹姑娘了。
兩個年輕男,都是落難於此,從新開始紮生活,自然也是愫暗生。
但這會兒想起自己的世,十六皇子滿腔的希都熄滅了。
我這個形,萬一哪日…有個好歹,不但不能護終生,興許還要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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