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開門紅

劉氏放下擔子，如同在家裡商量的一般，蒙了白棉布的柳條筐上，擺了兩隻盤子，盤子裡放了些三歲的小米和鍋，備著買主品嚐。

但準備好了這些，和董氏對視一眼，卻是都有些開不了口。農家婦人，一年都難得進城幾次。買些布料繡線，同店鋪掌櫃多說幾句，價格都算厲害的了。如今要開口賣，這實在是太為難了。

劉氏狠狠心，到底不能讓婆母開口賣啊，於是了角，就要張口，不想邊卻是響起一聲清脆的吆喝。

“南來北往，逛街還是竄門兒的，大叔大嬸，哥哥姐姐們，都來瞧都來看啊。我這裡賣大越最好吃的粟米鍋和米糖啊！粟米鍋鹹香脆，米糖甜的掉牙，錯過冇地方買去啊。免費品嚐，不好吃不要錢啊！”

這會兒，正是日上三竿，街上人來人往，突然聽得孩的清脆喊聲，眾人都是忍不住過去。

就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丫頭，穿了桃紅的衫子，象牙百褶子，頭上兩個小花苞梳理整齊，笑起來一雙大眼彎彎，彆提多喜慶，多招人疼了。

於是有個書生模樣的人就湊了過去，問道，“丫頭，你這是賣什麼，當真是大越第一份，可彆是吹牛！”

“怎麼會，這位要考狀元的叔叔，我家就住在城南林家村，這粟米剛從田裡收回來都不超過三日，最是香甜的時候。又配了家裡的方，做這鍋嘎脆，米糖甜掉牙。不信，你可以嚐嚐啊，不好吃不要錢。”

笑的一口小白牙在太下恨不得發著，櫻桃小的飛快，說的又清楚又歡快，聽得那書生簡直心花怒放。

“這丫頭，怎麼就看出我要參加下屆大考呢？真是好眼。來，我先嚐塊這個……什麼鍋，若是好吃，就給家裡孩子多買些回去。”

“好咧，大叔您稍等。”

小米從擔子裡扯出一副薄油紙的手套，戴的整齊才各拿了一塊鍋和一塊米糖給書生。

書生眼睛就是一亮，心裡忍不住慨，就算這兩樣小食味道不算好，就衝著人家這般乾淨，他也要買些回去。

結果，鍋和米糖一口，他就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

“唔，這味道，真是不錯。”

書生邊吃邊說，聲音含糊，掏銀子卻很利落。

“一樣給我來一斤！”

“好咧，”笑的更是歡快了，趕喊著一邊有些呆愣的董氏和劉氏，“，開張了，給這位叔叔多兩塊添頭兒，算我提早賀他金榜題名！”

“哎，好，好。”

董氏和劉氏如夢初醒，也顧不上琢磨自家這丫頭到底是哪裡學來的生意經了，手忙腳的從柳條筐裡取了鍋和米糖，又用一尺見方的薄油紙包好，紅繩固定。

“大叔，承蒙惠顧，鍋二十文一斤，米糖三十文一斤，一共五十文！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啊！”

雙手把紙包遞過去，笑著接了一串銅錢回來，末了又撿兩塊鍋塞到書生手裡，打點的書生滿意之極，一邊嚼著鍋一邊同擺著手告彆。

旁邊有人看在眼裡，這會兒也忍不住上前，趕招呼他們品嚐。

就如同林家一般，男人們多半喜歡鹹香脆的鍋，而人孩子則喜歡甜得正好的米糖。

幾乎是品嚐過得人，都會掏錢買上一包。當然也有打著品嚐旗號，吃了好幾塊，卻不肯買一片的。

始終笑嘻嘻招呼眾人，同誰都能搭上幾句話。本就白胖可，誰見了都會想到自家孩子，即便錯了也不忍苛責，更何況還是如此聰明伶俐。

所以，不過半個時辰，裝滿兩隻柳條筐的鍋和米糖就賣得差不多了。幫著劉氏把剩下的大半盤歲碎塊撿進盤子，端去給周圍幾家鋪子的夥計，還有鄰近賣果子和炒貨的小販，哄得眾人都笑著誇讚。

林大河在布莊裡忙了一會兒，怎麼想都放心不下，於是尋了個藉口趕找去路口。就見兩隻柳條筐蒙著白棉布，好似同來時一般模樣，他生怕老孃心裡不舒坦，開口就安道，“娘，您彆上火，一會兒我就找夥計把這些鍋挑去相的點心鋪子寄賣，怎麼也不能遮了本錢……”

可他才說一半，就被激的董氏扯了袖子，“兒啊，賣了，都賣了！”

董氏臉通紅，本不是林大河想象中，因為愧張不開口憋紅的，滿滿都是發財之後的興。

“三十斤米糖，二十斤鍋，一共賣了……”

“一千多文！”

劉氏也是歡喜壞了，顧不上打斷婆婆的話，飛快接了一句。

要知道，平日做了針線送到繡莊賣掉，一個月也不過才一百多文。如今居然一日就賣了一千多文，這還是家裡怕賣不掉，冇敢做那麼多，否則一百斤都能賣掉！

笑嘻嘻湊到三叔跟前，抬著小下驕傲說道，“三叔，我們賺錢了。”

林大河抬手掀開白棉布，眼見筐子裡確實空空如也，也是笑了起來。

“太好了，娘，我還擔心賣不掉……”

“呸呸，言無忌！”董氏趕吐了兩口，臉上喜卻是不減，“咱家做的這麼好吃，放了那麼多糖霜，怎麼可能賣不掉。我們趕回家了，家裡人還惦記呢。”

“好，娘，我給你們雇個馬車。”

林大河招手喚了街邊的馬車，付了十文錢，載了因為歡喜也冇心疼銅錢的董氏和劉氏，一路輕輕巧巧回家去了。

林大河站在街邊，眼見馬車走遠，卻是半晌冇有離開，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想法，急於掙，又有一猶豫……

林家大院裡，自從早晨送走了董氏他們進城，所有人就都有些心不在焉。

男人們還罷了，下田把穀子秸稈攏在一起，備著家裡做飯燒柴，但一眾小子們卻是沉不住氣，齊齊聚在村口張。

有村人路過，忍不住好奇問兩句，他們也笑嘻嘻，絕口不提在等什麼。

好不容易盼著一輛馬車從大路上拐下來，趴在柳樹上的林仁就喊著，“哥，是不是回來了？”

林華想也不想就反駁道，“不會，大娘說要下午才能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