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在魏府,了解事的經過。
魏晨息這日下朝回來,本來是一臉的欣喜,但是見夫人上前問起老父的況,不由得臉微變,不悅地道:“這事兒我說過你不必再管,他是死是活,與我無關!”
魏夫人好言相勸,“到底是生父親,以往就算他做錯了什麽,也都過去了,咱們如今也為人父母了,應當更能理解做父母的心啊!”
魏晨息生氣地道:“夫人,他如何能和我相比?我這些年來,用盡心思,就是為兩個兒子籌謀後路,讓他們不必像我當年這麽艱苦。”
魏夫人道:“這如何能一樣?你如今是刑部侍郎,就算不為他們著想,他們也有富足的環境讓他們不必擔憂以後。可當年你爹畢竟不是,也不是富人。隻是,為妻十分不明白,他當年到底做了什麽事,讓你對他如此痛恨?”
魏晨息想起年時候的艱苦,心中的憤恨還是席卷而來,他知道若是他在員外郎家長大,那他的路一定不會走得這麽艱苦。他記憶最深刻的是在員外郎家,員外郎為他聘請了教書先生,專門教導他與員外郎的親生兒子。而回到魏家之後,那沒出息的老漢牽著他的手,去給學堂的先生磕頭,求人家收留他。這份恥辱,他至今不能忘。他當初為什麽不直接就死在海難裏?他回來,改變了他的一生。
那段屈辱的年,他不想再提起,遂生氣地道:“你不要再問了,昔日的事已經過去,反正我與他,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其實並無痛恨,隻是他嫌棄他沒有出息,沒有給他一個好出,所以當如今的同僚問起他的出,他都借故避開,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有一個這麽貧賤的出,甚至他爹如今是靠倒夜香為生。麵子和出對於一個富人而言,或者沒什麽,但是對於場上的人而言,則是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他恨他當年為什麽要從員外郎家接他回來,他為什麽要他陪著他一同熬苦,他明明有更好的生活,而他也是親眼看見員外郎是如何待他的,與親子並無區別。他若是真心為他著想,就該自己一個人走,而不是強求他陪著他回去熬日子。
月兔聽到魏晨息的心底話,對火魔道:“他說的沒錯啊!”
“放屁,若是這樣,天下貧苦的人都埋怨自己的爹沒有給他富足的生活,那這天下豈不是大?”火魔憤憤地道。
月兔若有所思地道:“若果真是這樣,那毀天滅地也不錯啊,反正人類自己都不想過了。”
火魔斜眼看,“你懂什麽?他是這樣想,但其他人不是這樣想,就算是他,也不會希這個世界滅亡,他有兒子,有後代,你也聽到他說的,他如今所做的事,都是為了他的兒子鋪墊後路。”
月兔淡淡地笑了,“可若是這個世界毀滅了,他便不必如此辛苦為他的兒子籌謀後路了。興許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他想這個世界滅亡?”
“你也不是他,焉知他不想?”月兔反而道。
火魔氣鼓鼓地道:“我發現跟你說話,真的很辛苦,你什麽都不懂。我懷疑你就是那月兒的幫兇,他若是不想活,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家便是。他沒燒,而是努力地活著,這就是證據。兔子,我警告你,修行之人,最忌諱是立心不良,你若是立了歪心,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仙的!”
“誰稀罕仙了?況且你以為仙界就沒有立壞心腸的神仙嗎?況且,滅世也不一定就是錯的。”月兔爭辯道。
火魔有些抓狂,每次不夠人家說的時候,他就會抓狂,腦子裏到底是知識不夠啊,想反駁也無從反駁。他幹脆不理,繼續聽著夫妻倆說話。
月兔疑地看著火魔,不知道他到底在氣個什麽勁,這個人很容易怒,火的子。
魏夫人看著自己的丈夫,歎息道:“相公這樣做,又何必呢?到底是親爹,日後他真的走了,我怕你會後悔不及!”
魏晨息恨恨地道:“他若是死了,我會放鞭炮祝賀。”這句話,倒不是違心的話,他此刻真的這樣想,想起那日在街上看到跌倒,他真的希他就這樣死去。那若果是這樣,他還有可能會大發善心為他斂葬。他已經給了足夠的銀子,讓他離開京城,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他卻來府中鬧事,讓府中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不認爹的人,他知道最近府中的人都在議論紛紛,這一切,都是他所賜。
魏夫人一愣,道:“我認識的魏晨息,不是一個這麽狠心的人。”
魏晨息收斂了臉上的恨意,道:“夫人,有因必有果,若他當年不是執意要把我帶走,我也不至於那些苦,求學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人的屈辱。”因為家貧,他有時候不起學費,同窗和先生都排斥他,給他臉看,最重最苦最髒的活兒,全是他做,寒冷的冬天,他要去給師娘澆水淋菜挑,而學堂裏的所有雜務,都是他一個人做。這樣就能免除他一年的學費。若不是他沒有出息,他至於要這樣的苦嗎?而本來他在員外郎家過得就跟公子一般,是他因為自己的自私,破壞了他的生活。
他不知道天下間怎麽會有這樣的爹,自己苦貧困就罷了,還要讓自己的兒子陪著他一起挨苦挨。他跑船的時候,摔傷了腰,所以活重活做不來,就算他勉強去做,也僅僅能維持生活。若他真心疼他,就該讓他在員外郎家過好日子,而不是扯著他回去。
他知道後來自己的娘親也生了兩個孩兒,他從來沒有去看過,也不知道他們如今到底過得怎麽樣,但是就算再差,也不會比他年時候過得差。況且員外郎家家財萬貫,吃一輩子都吃不完,他們又怎麽會過得差?
若果有良好的長環境,他也絕對不止今日這個就。當很威風,可誰知道他用盡多心力才能掙紮到如今這個位置?猶記得當年,他要去拜會昔日的丞相,就因為囊中,他拿不出貴重的東西,結果被一同前往的新晉才子取笑,那種恥辱,他如今還記得。所以後來他打消走後門的念頭,克盡己力,終於得到上級的讚賞,這些年,一級一級地升,年屆三十,便已經是刑部的侍郎了。
魏夫人知道怎麽說他也聽不進去,為免傷害夫妻,也隻好把滿肚子的話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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