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良妃有孕在,原本半月的避暑之行又延長了小半個月。這段時日以來,連在外的朝臣都有所耳聞,良妃的害喜癥狀委實厲害,前幾日還不能聞酸,后幾日又開始嗜酸。不能聞酸時,是真真連丁點酸味兒也聞不得的,宮人口里提個酸字,良妃就開始反胃。
葉凝日日都有過去荷香殿,瞅到元平帝吐了又睡,醒了又吐的模樣,不心有戚戚焉。
瞧到元平帝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的臉,葉凝也只能心虛地在一旁干看著。也沒想到自己的竟會害喜得這麼厲害。
元平帝與葉凝說道,“等這孩子出來后,定要好生打他一頓。在肚里就這麼頑皮,出生后還了得的?”
葉凝輕咳一聲,說道:“孩子在肚里難免會鬧騰了一些,臣妾聽太醫說在肚里越鬧騰以后就越聰明,且如今又得陛下龍氣,以后定是個乖巧伶俐的。到時候孩子出生了,恐怕陛下也舍不得打他呢。”據平日里元平帝對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寵,便知皇帝是極其疼小孩子的,若真由元平帝自己生出來,想必更會是打心底的疼。
思及此,葉凝又笑地說道:“這可是陛下與臣妾的孩子,到時候陛下要打他,臣妾才不依呢。臣妾萬般艱辛才有了喜脈,生出來也該好好地寵著。”
元平帝聽了此話,卻是橫了葉凝一眼,心里頭也頗為懊惱。
這話說得倒是好聽,如今辛苦的可是他,害喜的也是他。
元平帝冷冷地哼了聲。
葉凝見狀,地哄道:“陛下,臣妾聽王太醫說取黃梨去核,加兩錢丁香,文火蒸后去丁香食梨,能減輕陛下的害喜,所以特地吩咐了宮人摘下最新鮮的黃梨,如今都在灶房里備著,待蒸好后便會送來荷香殿給陛下食用。這幾日瞧見陛下如此辛苦,臣妾心里也不好。都是臣妾不好,子太差,所以才會害得陛下如此。”
葉凝真意切的模樣讓元平帝心里也好了一些,他道:“罷了,這孩子到底是個有福氣的,鬧騰些也好。你子不好,難得懷上了,也不容易。”
葉凝手了元平帝扁平的小腹,笑著說道:“如陛下所言,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放眼整個大周國,由皇帝親自懷孕而生的孩子,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似是想起什麼,葉凝回手來,瞅了元平帝一眼,慢吞吞地說道:“陛下,臣妾有一事不知該如何定奪。”
元平帝一怔,問道:“何事?”
葉凝說道:“陛下可記得之前您讓萬海全留下了一名喚作幽藍的宮?臣妾思來想去也揣不陛下的心思。陛下是想要留下這名宮呢?還是要帶回城呢?”
聽到“幽藍”二字,元平帝眉眼一跳,心中驀然咯噔了下。他迅速打量了眼葉凝,見到葉凝神依舊時,他心底竟是莫名地有些作賊心虛。
元平帝知道因為阿一的關系,葉凝是知道林悠蘭的存在,也曾經和自己提過林悠蘭,不過當時葉凝笑瞇瞇的一點也不在乎的模樣倒是惹惱了他。現在元平帝想起,方記起來葉凝是沒有見過林悠蘭的。如今這名宮喚作幽藍,估葉凝也不會想到林悠蘭那兒去。
這麼一想,元平帝放寬心了。
方才不知怎麼的,他竟會產生一種被捉在床的錯覺。尤其是看到葉凝神淡淡的,元平帝心里頭這種覺就愈發明顯。
元平帝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時,一張,他驀地又閉上了。
他轉眼一想,覺得這也不對。他堂堂大周國的九五之尊,在這行宮里要個宮又怎麼了?這行宮里的人都是屬于他的,他看上了想要搬回城的宮里,乃是天經地義之事,葉凝若是因此鬧脾氣那就是不識大。他雖然在乎,也愿意寵上天,但是有些事兒還是得有分寸。
元平帝輕咳一聲,他慢條斯理地道:“朕瞧著不錯,便……”帶回宮三字還未出口,冷不丁的,元平帝聞到一魚腥味,斜眼一,窗邊有只貓兒叼了條小魚悠哉游哉地走過。
元平帝只覺口好一陣翻騰,他面一變,側過頭直接吐在了地上。
葉凝睜大了眼,連忙湊前去輕輕地拍著元平帝的背部。元平帝吐得氣吁吁的,吐完后又干嘔了好一陣才算是舒服了一些。
葉凝喚了素紅進來。
素紅見狀,趕扶了元平帝到一旁,然后使喚宮人清理臟了的地磚。
元平帝整個人無力地靠在素紅上,瞧見袂上沾了污穢之,他眉頭不輕擰。素紅知懷孕后的主子見不得臟東西,登時便攙扶著元平帝到屏風后更。
待元平帝更出來后,葉凝問:“你可有好些了?”
元平帝仍然靠在素紅上,他虛弱無力地道:“是舒服些了。”有宮人捧上姜糖水,元平帝喝了小半碗后,葉凝方屏退周遭宮人。
葉凝說道:“陛下剛剛是想說什麼?瞧著不錯,便什麼?”
元平帝吐完后,也有些乏了,什麼幽藍不幽藍的,他現在就想好好歇一歇,管不得這麼多了。元平帝擺擺手:“你拿主意吧,朕要睡一會。”
葉凝應了聲:“好,臣妾拿主意。”
葉凝一時半會的也沒想好怎麼置幽藍。
本來最好的法子應該是果斷地鏟除幽藍的,免去后顧之憂才對的。可是葉凝另一方面又覺得林家的預謀不止這一個。
葉凝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和阿一商量商量。
不過這下葉凝倒是有些懊惱,以前用自己的時,能使喚阿七和十三來替傳話,或是阿一主來找。可如今用的是皇帝的,每月十六阿一會主來找他,那麼平日里皇帝是如何找阿一的呢?
前些時日就應該問問阿一才對的。
現在想要找人也不知怎麼找。
葉凝穿過拱橋,小永子和若干侍都跟在葉凝的后。葉凝走了一會,與小永子說道:“你們都退下吧,朕一個人走走。”
小永子應聲,頃若干人就消失得沒影。
葉凝行到一偏僻之,樹木郁郁,只有蟬鳴聲響。葉凝見四周無人,小聲地喚道:“玄墨,你在不在?”回答葉凝的依舊是偶爾響起的蟬鳴。
葉凝提高聲音。
“玄墨!玄墨!”
還是沒有人應答。
葉凝微微嘆了聲,看來阿一不像阿七和十三那樣一天十二個時辰護著自己。葉凝剛要轉離去時,驀然聽到樹叢中窸窣作響,以為是阿一,心中一喜,扭頭去時卻不見任何人影。
而方才窸窣作響的足足有半個高的樹叢也沒有了聲音。
葉凝有些失。
然而,就在此時,葉凝不經意地一瞥,剛好見到方才作響的樹叢中有一抹白,分明就是人的袂。葉凝頓時變得警惕。
有人躲在樹叢后。
葉凝厲聲喝道:“誰躲在那里?”
一道白影漸漸地從樹叢后走出,只見他拍了拍上的樹葉,神也有幾分窘迫,但饒是如此,他也迅速鎮定下來,緩緩地跪在地上。
“臣子拜見陛下。”
葉凝微微瞇眼,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而且自稱臣子,想必是伴駕的哪一位朝臣之子。
葉凝道:“哦?你認得朕?”
白男子答道:“回陛下的話,去年狩獵時家父帶了臣子前去,臣子有幸遠遠地見到了陛下的圣。”
眼前的男子倒是不錯,見到皇帝也是不卑不的。葉凝道:“你方才躲在樹叢后作甚?”
“臣子昨日在林中掉落了一塊玉佩,今日特來尋回。”白男子微垂著頭,視線落在地上。
葉凝想了想,剛剛自己也不過是喚了幾聲玄墨,而玄墨又是阿一和之間才曉得的稱呼,被其他人聽到了也無關要,遂葉凝也不計較了,淡淡地道:“起來吧。”
“多謝陛下。”
待白男子起后,葉凝瞅多了他幾眼, 發現眼前男子生得芝蘭玉樹,有一副好皮相,且似乎還有些眼。葉凝隨意地問了句:“你父親是誰?”
男子答道:“回陛下,臣父乃是兵部尚書顧藍。”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寫得有點慢,先來第一更,我馬上去寫第二更~~~
~(≧▽≦)/~啦啦啦,某些鞋心心念念的顧意書鞋出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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