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習慣了周六周日去顧秦那里住。

顧秦去歐洲后, 也時常帶著學習資料過去，在書房學習起來就是一整天。

日子不快不慢地過著, 一直到放寒假，顧秦也沒回來。

眨眼間, 又是一年的除夕夜。

雪依舊下得很足，整個別墅區覆上銀裝素裹的白。

穆家客廳里, 大人們聊得熱鬧，顧惜在穆楚臥室跟說話。

穆楚趴在飄窗上看著窗外，看上去有點心不在焉。

顧惜湊過去，點點胳膊：“想我哥啊？”

穆楚回神，抿著沒說話, 手指在玻璃窗上隨便畫著圖案。

顧惜嘆氣, 著的腦瓜子：“我在這兒陪你說笑你不屑一顧, 卻在心里想著別的男人，怎麼著, 想跟我絕啊？”

穆楚托腮看著，笑了聲：“哪有。”

“怎麼沒有。”顧惜的臉，“你看你這笑容, 假的可以，真不走心。”

說著, 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哥的微信。

沒響幾聲，那邊掛斷了。

顧惜瞪大了眼睛：“什麼況？掛我電話。”

“他很忙的。”穆楚說，“那邊人又不過春節, 而且歐洲現在是上班時間，他在開會呢。”

之前已經打過一次電話了。

顧惜無奈聳肩。

又忽而道：“咱們倆去看個電影？”

“也沒什麼看得。”穆楚依然哈著熱氣，隨便在窗上寫寫畫畫，對看電影興致缺缺。

顧惜嘆氣：“我算是發現了，我哥早在不知不覺中，徹底取代本姑娘在你心里的位置，一點兒空間都沒給我留。”

也爬上飄窗，盤坐在穆楚對面，突然八卦：“楚楚，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哥的？”

顧惜覺得，依照穆楚的格，哥輕易能將穆楚追到手，這很不簡單。

除非，穆楚本來就很喜歡他。

這個問題，也是后知后覺地，聽尹黎昕分析的時候才發現的。

不得不說，尹黎昕那貨的腦子，確實比管用。

提及這個，穆楚指腹著玻璃窗的作停下來。

抬眼看向顧惜，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顧惜言又止，不太敢說，怕提起不喜歡的往事。

穆楚知道腦子里在想什麼，此時也沒再瞞，點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

雖然顧惜有過猜想，但如今穆楚承認，還是有點不太敢信，跟做夢似的。

咽了下口水，又確認一遍：“真是初一啊？”

那時候大變，實在是太過突兀。

本來顧惜是沒把這事跟哥聯系在一起的，但如果穆楚早就喜歡哥，那會是什麼時候呢？

思來想去，能對得上號的，也就只有初一。

那年，穆楚突然不去家了，翹課打架，結混混，績一落千丈。

顧惜知道當時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卻沒料到，會跟哥有關。

多年前的事此時再提出來，這會兒穆楚心格外平靜，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把當初的心事講給聽。

提到蘇薔薇的時候，自嘲地損自己兩句，心已經毫無波瀾。

很奇怪，秋天在A市遇見蘇薔薇那次，還是有點緒波的。

如今，卻是完完全全沒有了。

那人對自己而言，了路人甲，無足輕重。

顧惜卻聽得氣憤：“我就說不是個東西吧，原來以前還這樣欺負你，早知道，當年我拉著蘇賤人跟我哥對峙的時候，應該使勁兒罵幾句，再給上兩個耳，那才解氣！”

穆楚靠在床邊，無所謂地笑笑：“反正都過去了，現在，我過得比好。”

聽說蘇薔薇給人做小三，結果被人正牌太太撞見了。

那太太是個狠人，當眾給了個沒臉，在A市混不下去，不知所蹤。

兩人也沒再提蘇薔薇的事，說起初一那年，顧惜倒是想起些事來：“其實我哥一直就在意你的，還記得他之前給你補課嗎？”

穆楚抬頭，聽顧惜又說：“有次他去你家補課回來，臉沉的嚇人，還在臥室打碎了一只印著茉莉花圖案的杯子，第二天又把碎片撿起來拼。但估計是沒修好，最后扔掉了。”

“還有他高考后，出國前的那個晚上，我大半夜起來喝水，發現他剛從外面回來。當時天都快亮了，我覺得奇怪，問他一晚上干嘛了，他也沒理我。”

顧惜仔細回憶著：“后來都要回臥室了，他突然住我，問你知不知道他明天出國，我說知道。他言又止了好久，問我你會不會去送他，這我哪知道，當時就搖了搖頭，他當時的反應……”

顧惜腦海里有畫面一閃而過。

顧家別墅三樓的廊下，年面容憔悴，眼角泛著微紅，在看到顧惜搖頭之后，他頹然地笑了下：“說不定，惦記著跟的小混混男朋友約會呢，自不會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顧惜一直比較大大咧咧，再加上半夜起來本就混沌，當時還真沒覺得哥有什麼異常。

如今仔細去想，好像是有點不對勁的。

“你們倆這事，你以為他跟蘇薔薇在一起了，他以為，你喜歡了哪個小混混。”

顧惜喟嘆一聲：“主要還是年齡上的差距鬧的，你的心事不敢說，我哥他更不敢，互相藏著掖著，到最后，卻讓蘇薔薇鉆了空子。好在，最后沒有走散。”

穆楚滿腦子還想著顧惜前面的話，整個人有些楞。

顧秦出國前一晚，等了他好久，盼著他能去跟告個別，哄兩句。

跟自己說，只要他稍微服個，就不跟他鬧脾氣了。

然而一晚上沒睡，也沒等到他出現。

后來天快亮時，不死心地去窗前看一眼，約看到一個悉的背影在轉彎消失了。

那個背影，很像顧秦。

因為消失的太快，天又黯淡，一度認為，是熬夜太久導致的錯覺。

此時聽顧惜這麼說，才猛然醒悟，那不是錯覺。

顧秦真的去過家！

可是，他沒進家門。

莫非，他當時一個人，在窗外站了整整一宿？

穆楚又想到高三的那個寒假，他們倆第一次敞開心扉說起以前，他跟解釋蘇薔薇。

那晚，他也在窗下站了許久。

冰天雪地，他仿佛不知道冷。

若非半夜醒來看到，不知道他會不會也那樣站一晚上。

穆楚突然冒出一個猜想。

他之前，是不是很經常獨自站在窗下看？

時隔多年，以前的很多小細節沒仔細推敲過。

如今再回想，跟他把關系鬧僵的那段時間，兩人從未見過面，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但偶爾不經意拉開窗簾，總會生出一莫名的覺。

有時候早上醒來，從家里出去，會看到窗下位置的地上，落著煙頭。

一直以為，顧秦是不煙的，大學畢業才學會的這個，所以從未想過會是他。

但或許，他早在高三那年，就開始煙了吧……

總覺得自己那年過得苦，好像從來沒問過，面對各種緒的發泄，顧秦苦不苦？

他什麼都不知道，更沒有對不起。

卻被各種言語攻擊，針鋒相對，他該多傷？

他也是了委屈的，但出國后卻沒怨過什麼，對的關懷一如既往。

這些年來，也從來沒有說過半點怨怪的話。

知道真相后，也是一個勁兒跟認錯，向道歉。

其實他錯在哪里呢？

錯在發現喜歡以后，不敢面對，躲了一個月？

還是錯在，他沒把蘇薔薇放在眼里，所以未曾注意過，蘇薔薇手上那枚本就不是戒的戒指？

如果這些都是很大的過錯，那當年不明真相時對他惡語相向，不更是罪大惡極？

至，在任何況下，他都不曾舍得對說過半句中傷的話。

這個世界上，除了爸媽以外，他是包容最多的那個人。

他明明，一直都那樣好。

……

新年的鐘聲敲響，外面有孩子們的歡呼聲。

顧惜接到尹黎昕的電話，跑著出了臥室。

穆楚還在飄窗上坐著，盯著窗外樹上高懸的的燈籠出神。

手機響了聲，顧秦發消息過來：【寶貝，新年快樂！】

穆楚還想著顧惜剛剛的話，心上莫名酸楚。

然而此時看到他的文字，仿佛又突然灌進了，酸里帶著點甜。

穆楚沒忍住，跟他確認：【你高三出國的前一晚，是不是去過我家？】

那邊顯示對方正在輸，良久，只回了幾個字：【惜惜說的？】

他沒否認，那就是真的。

顧秦直接打了視頻電話過來：“大過年的，你們倆聊得都是什麼話題？”

“就是閑著沒事，隨便聊聊。”著視頻里男人俊朗的眉眼，穆楚略顯不滿，“你也一直，沒跟我提過這事。”

顧秦無奈地笑：“都過去了，提這個干嘛？也不是什麼大事。”

“怎麼不是大事，很大的事。”

雖然當時倆人沒見面，但至，證明那一晚沒有白等。

不管在任何時候，他終究，還是陪著的。

“顧秦。”輕輕喚了他一聲，之后無聲地說了三個字。

一直覺得這種話說出來麻又矯，可今晚突然就想讓他知道。

顧秦，我你！

最后三個字沒發聲。

顧秦看著的口型，愣神良久，笑著回了一樣的話：我更你！

作者有話要說： 結局章在周四下午17點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