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秦被穆楚問的愣住了。

好半晌, 他才半夢半醒間喚了一聲：“花花，你……”

心上突然跳得快了幾分，有一個很不確定的猜想在蔓延。

“你不要自！”

穆楚下快要提到嗓子眼兒的心臟, 厲聲打斷他。

“我不是喜歡你，更不是吃醋, 而是對你很失！”

“……”顧秦不明所以地看著。

繼續說：“就算我跟你不是親兄妹，也是一起長大的分吧？知道你對我好, 我也是把你當親哥哥對待的。可初一那年你突然就對我不好了, 你還跟蘇薔薇走得很近, 跟戴戒指。”

頓了頓，眼睫輕，聲音慢慢小下去：“我那時候覺得，你可能談了，所以要跟其生保持距離，尤其是我這種毫無緣關系的假的妹妹，免得你朋友吃醋。”

顧秦聽著的話，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腦海中憶起以前的種種, 他心上涌起一抹復雜，著急否認：“花花，我沒有跟蘇薔薇在一起過！”

提到蘇薔薇，顧秦也想到了那枚戒指, 記起當時顧惜氣勢洶洶拉著蘇薔薇問戒指的那件事。

他眉心蹙，目里閃過不虞。

說實話，他現在連蘇薔薇長什麼樣, 都不太記得了。

默了半晌，他開口問：“我高中時有個朋友，齊盛，記得嗎？”

穆楚角了下。

齊盛，可太記得了！

那天捧著圍巾去高中部找顧秦，看到和他一起趴在欄桿上說話的人，就是齊盛！

齊盛當時說，要給顧秦介紹朋友，顧秦沒拒絕。

結果沒幾天，蘇薔薇就出現在他邊了。

見的表似乎對這人有印象，顧秦才繼續說：“蘇薔薇是他表妹，他那時候想介紹給我做朋友，我沒答應，他就經常帶著蘇薔薇出現在我邊。”

穆楚：“？”

沒答應嗎？

可是明明聽見齊盛說給他介紹一個的時候，他默許了呀，還說自己很挑。

難道說自己很挑，不是默許的意思，而是拒絕的意思？

那他這人說話可真奇怪。

但后來蘇薔薇就出現在他邊了，這也太湊巧了不是？

顧秦突然問：“你仔細想想，你每次看見我，都是我和蘇薔薇單獨待在一起嗎？”

穆楚微怔，認真回憶了一下。

除了顧秦第一次把從網吧揪出來那次，只有蘇薔薇一人跟著他以外。

其他時候，好像都是一群人跟著顧秦。

就連跟著顧秦，結果被蘇薔薇半路截住，出言諷刺那日，也不是他們倆單獨在一起。

齊盛也在，好像田衡哥哥也在，還有其他幾個朋友。

顧秦這種風云人，學生時代邊永遠跟著那群人，都見習慣了，所以自忽略，

但蘇薔薇是生，那就太扎眼了。

何況，他那時候莫名其妙對心不在焉，學校又有他和蘇薔薇的流言滿天飛，本來就很敏的。

再加上，蘇薔薇的戒指，還有蘇薔薇對說的那番話……

顧秦很認真地跟解釋，生怕有一丁點的誤解：

“網吧門口遇見你那次，是我跟走得最近的一次，那天老師讓我們倆出去準備元宵晚會的道，但路上我也沒跟說過話。”

“后來又無意間看到你在網吧里，簡直把我氣壞了。那天我記得不是丟下，拉著你走了嗎？難不你覺得你在哥哥心里，還不如一個外人？”

聽顧秦這麼說，穆楚這會兒才記起那天的細節。

顧秦對蘇薔薇的態度，確實淡淡的，不像。

普通人，或許一眼就能看穿。

只有當時深陷其中，被蒙蔽了。

聽到顧秦說蘇薔薇是外人，穆楚淺淺的，扯了下角。

顧秦又說回那枚戒指：“我其實，真的沒怎麼跟說過話，臉都沒看仔細過，一個本沒放在嚴厲的人，又哪會注意手上有沒有戴過戒指？”

“是后來惜惜拉著來問我，我才知道仿了枚戒指跟我的一樣，還跟別人炫耀是我送的戒。我那時候也生氣，還因為這事跟齊盛鬧掰了，之后跟他們表兄妹再沒聯系過。”

聽著他口若懸河說了半天，穆楚往沙發后面靠了靠，漫不經心的樣子：“你跟我解釋這麼詳細干什麼？我對這些沒那麼興趣，你喜不喜歡蘇薔薇，管我什麼事？”

室線黯淡，顧秦看不到逐漸翹起的角，卻能聽出語氣里不住的小得意。

他食指點在眉心，懲罰似地輕輕著：“你覺得我因為蘇薔薇，對你不好？還談了，所以跟你保持距離？楚楚，你這麼想我的嗎？”

穆楚笑意淡下來，沉靜的眸子凝著他：“如果不是因為蘇薔薇，那你為什麼突然躲著我？”

顧秦形僵了下，將點在眉心的手指收回來。

穆楚微微坐直了些，盡量讓自己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仿佛早就已經不在意：“我每次你的時候，你看都不看我，態度也冷冷的。我直覺很準的，那時候，你不喜歡我，甚至討厭我。”

緩緩低下頭，盯著放在沙發上的腳丫子，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跟他說這個。

說起來時，心里還是覺得委屈。

還記得那個下雨的周末，他不肯送回家，［獨］卻搶了顧惜的薯片懶洋洋地在家看電視。

那時候，覺得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對好了。

“沒有。”他聲音帶了些沉重的沙啞。

沒有不喜歡，更沒有討厭。

是太喜歡，喜歡到讓那時的他覺得是一種罪惡。

十七歲的年，想跟十三歲的孩談，想把永遠拴在自己邊，讓只屬于自己一個人。

現實里，恐怕沒人能夠接這樣偏執的喜歡。

他自己同樣不能。

甚至覺得他可能有什麼嚴重的心理疾病。

他不是想要躲著，而是怕自己突然萌生的，難以自控的病態的占有，會在哪天沖之下傷到。

聽著穆楚今天的話，他才知道，自己當時只顧著想這些，卻忽略了青春期的小敏。

居然以為，他討厭。

穆楚坐在沙發的角落，熒幕上恐怖片獨特的聲音時不時傳來，也不知道劇講到哪里了，只隨便盯著看。

“花花……”他輕輕喚了一聲，眼底帶了幾分疼惜和愧疚，“哥哥從來沒有討厭你。”

穆楚緩緩過來，似乎等他解釋。

顧秦卻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真實的理由，實在難以出口。

他沉著，半晌后干說了一句：“中二病，你懂嗎？”

穆楚：“？”

顧秦了下鼻子：“就是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人間牛，狂妄不可一世，然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覺得大家都討人厭，就他自己清新俗，但事實上，他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傻，最稚，最討厭的人的一種病。”

穆楚懵了一會兒，弱弱地回復：“可是中二病不是指的初二嗎，那時候你都高三了。”

顧秦噎了一下，淡定地回答：“我可能心理發育遲緩，所以青春期來得比別人晚。”

“哦。”穆楚琢磨著他的話，“仔細一想，你那時候的確討人厭的，又裝又高冷，跟你說的中二病很像。”

“……”顧秦笑，“那你別跟犯二的病人一般見識，行不行？”

穆楚低著頭小聲囁喏：“本來就沒跟你一般見識。”

顧秦還想再說什麼，已經不想再談下去，皺眉：“別吵，打擾我看電影了。”

“這麼吸引你？”顧秦挑眉，也順勢往熒幕上看。

剛巧鏡頭一轉，畫面變了。

雨夜，空曠的教室里，一男一擁吻在一起，干柴烈火，服落在地上，息聲織著雷鳴。

耳畔傳來顧秦帶著沙啞的低笑：“打擾你看這個了？”

穆楚：“……”

這個畫面時間還久，穆楚一時間眼神不知道往哪兒瞟才好，就那麼機械地坐在那兒，隨口胡謅：“阿飄在他們倆后面。”

語罷，長發阿飄真的出來了。

鏡頭一閃，伴隨著震耳聾的恐怖特效音，穆楚脊背一涼，隨著畫面里的生齊齊豪了一嗓子：“啊——”

顧秦看著突然撲過來的孩，自然地摟進懷里。

捂著耳朵埋在他口：“走了嗎？阿飄走了沒有？”

熒幕里，已經由黑夜轉為白天，教室里老師在上課。

顧秦調低了音量，慢悠悠給自己倒了杯香檳，搖晃幾下，上說：“還沒有。”

見要起來，他近耳畔：“阿飄在扯生的頭發。”

穆楚一哆嗦，又重新回去，樓住他的腰。

顧秦仰頭，飲盡杯中的酒，的結滾了兩下，一灼燒蔓延全，目里逐漸染上迷醉，晦不明。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顧秦余掃了眼，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任穆楚繼續抱著他。

顧惜走過來，看到沙發上的形時，直接笑了：“楚楚，我還以為你膽子多大呢。”

穆楚聞聲回了神，猛地直起，才發現自己剛剛抱著顧秦。

似乎抱得還久。

小心翼翼去看顧秦的神，他臉看不出緒，只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在手上把玩。

見顧惜坐過來，他淡淡問：“跟誰補習呢？”

顧惜剛坐定便被問的一滯，脊背僵直了，隨口回答：“同學。”

“補習的什麼，給我和楚楚也講講？”

“……”

“快高考了，別給我早。”

“我沒有！”顧惜反駁。

顧秦輕嗤：“最好沒有，有的話，你就完了。”

“真沒有！”穆楚舉手，“我可以作證。”

顧秦沒接腔，默默飲了手上的酒，放下杯子出去。

顧惜對著他離開的背影翻了個白眼，簡直不能忍，看向穆楚：“你就這樣跟他一起坐這麼久？我對你的佩服，又增高了一個度。”

穆楚聳肩。

他剛剛還不是這態度來著。

今晚上還能說的，居然一本正經給解釋蘇薔薇的事。

新年的鐘聲敲響，小輩們領了紅包便散了。

顧惜跟家人一起離開，穆陵城和蔣南卿給親朋好友打電話拜年。

穆楚因為之前的那杯酒，這會兒有點困，早早回房間睡覺。

顧秦沒回家，一個人站在穆楚臥室下面的一暗影里，盯著室的燈，神復雜。

他今天才知道，曾經給的心靈帶來了傷害。

當初為什麼突然對他刺刺的，跟他唱反調，現在也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釋。

心上沒來由一陣煩躁，他從外套口袋里出一盒煙，了點燃。

吐納間，灰白煙圈和紛紛揚揚的雪花糾纏在一起。

再抬頭，他看到穆楚房間的燈熄滅了。

他依然停在那兒，長久駐足。

其實從記事開始，他對待穆楚和顧惜的態度，就是不同的。

小時候老爸對他教育嚴厲，但對顧惜卻是毫無底線的寵溺。

老爸總說穆叔叔是兒奴，實際上他自己也半斤八兩。

所以年的顧惜很氣，哭，耍公主脾氣，還喜歡不去爸媽那兒告狀，煩人的要命。

但穆楚不一樣。

很笑，甜，有時候乖乖巧巧待在他邊，時不時暴幾分小崇拜，眼神里都是傾慕，就很討人喜歡。

那時候他總覺得，如果穆楚和顧惜換一換就好了，他更喜歡穆楚這樣的做妹妹。

可能，他對穆楚的喜歡就是這麼無意識滋生出來的。

突然意識到對穆楚的，是在高三的冬天。

那時候初一，初中部跟他在一個校區，時不時就能看到那抹淺影。

邊總有朋友討論，說小姑娘五致，長開了一定是人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