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或是天意。
——
立夏六月,武都落了場大雪,戰場中立著一副空棺,萬軍半跪於地,長刀出鞘,年將軍眼含熱淚,這是場祭奠,弔唁戰死的懷化大將軍燕凡。
夏日昭雪,含冤九泉。
帳營裡,兩封紙帛落在麵旁邊,其上有些跡,是洗不清的,湛淵在手裡綻放著瑩瑩幽。
“朝雲國同意休戰,條件是狼軍不可再戍守武都。”
“陛下病重,後繼仍無人,宗廟施,擁簇敦親王,即刻返京鎮反賊。”
人仰躺在木椅上,左手著臉上的傷痕,逐漸闔上了眼,桌上有一滿是灰塵的鐵盒,鎖已被打開,笑了。
皇後,萬人之上。
帳簾被掀開,小將軍雖經磨礪但仍還保留著稚氣,他所見識的雨腥風都是經化過的,連父親的死他都不知曉是場謀。
“停戰了。”
人低著,複把鐵盒打開,裡邊是一道聖旨,輕輕握在手裡,“燕誠貞,你後悔嗎?”
這道旨意早在一年前便下達了,正巧下在燕凡的戰報後,這是陛下最後的賭注,令驃騎將軍鬱歡率軍回京,清剿以逸王顧繹心為首的所有反賊。
顧修遠死了,尹信文死了,祝靖寒死了,燕凡也死了...林家獨占朝堂,兵權儘握在鬱歡手中,鬱家不過是個牽製罷了。
...
“京都叛,陛下病重,所有狼軍隨本將回京,馳援,鎮。”
另一半虎符久尋無果,又如何,掌軍十年,的劍便是標誌,的令便是天命。如何冇有野心,如何不生反意。
擁君十載,所獲儘是欺侮,儘是罵名,皆讚林相為護國忠臣,道鬱歡是狡詐臣,可他們同為一主,憑何他為白為黑。
年還是當年的年,義無反顧隨去,誰也不知道將軍的虎符在他那,武都隻留燕家軍,二十萬玄甲軍命回京。
此行浩。
...
然而戰爭並未打響,那一夜看著陛下和的有太多雙眼睛,顧繹心不信會轉投敵營,籌謀多年不可能任其前功儘棄,可有一人信,會反。
一道印了玉璽的太後懿旨傳回玄甲軍中,二十萬的人心,每人所獲摻半,而在返京的途中,顧修遠和燕凡的死因被京都府尹揭開。
軍轉投鬱歡麾下,犧牲半數陪葬東宮,大火降臨前,那裡便已經無人生還了,灰燼裡藏得是驃騎將軍的謀逆之心。
池林一戰,久無後援,道狼軍染患,鬱將軍以病為由不行寸步,瞞著所有玄甲軍讓燕凡和那五萬軍耗死在那狹窄的道裡。
有懷化將軍在,何時能有驃騎將軍一席之位,此訊息伴隨著一封封書信在京都傳開,那三十萬鐵騎的回京鎮,了一場奪權篡位之爭。
“你好大的野心,好大的膽子。”
“你忘了你的命是誰給的了,睜大你的眼睛瞧瞧,這帝國,隻有你一個臣,意圖謀反,狼軍對上玄甲軍,勝率幾何,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豢養私兵嗎?”
“三十萬軍,皆因你,而遭坑殺。”
“燕家那小兒知道是你設計害死他父親的嗎?你說,他要是知道了,會如何看你。”
人斷了雙,跪在地上,湛淵斷兩截,靜落在前,“是你,明明都是你。我,怎甘於皇後之位,做那牢中的金雀。是你說的,萬人之上,隻我和你,做那萬人之上。”
陛下已逝,那封詔書了詔,在的眼前化為灰燼,冇人會知道這三十萬亡魂是為國的英靈。
天牢裡。
不可一世的人掛在木架上,所有引以為傲的存在都廢去了,得幾息,在這裡儘所有酷刑。
每過一天都會有太監特意傳來喜訊,的丈夫即將登基,皇後是鬱嫣然,麵容姣好溫淑嫻良,母儀天下。
垮的從來都不是那些死亡和痛苦,而是年的一句話:我寧願從未認識過你,我恨你。
竭力睜開浮腫的眼睛,看著金貴的二人,裡隻喃喃道:“燕誠貞...”
彌留之際。
...
原來從一開始便錯了。
陛下曾說,會後悔,因剛愎自用而悔,因無知而悔,不信,倨傲不可一世,傲視群雄,天子疑除,不還是無奈,到最後還想和共謀。
現在,信了,後悔了。
若有來生。
冇有來生了。
——
“你要堅信堅定,不然一切都是一場空。”
堅信堅定。
夢魘外。
酌春把藥替姑娘服下,那氣息虛浮,明明毒已經解了,卻仍冇有清醒的跡象,再診脈,隻覺得有什麼在不停的汲取的生命力。
鬱末張道:“為什麼還冇醒。”
“古書有述,有人康健卻迷離於心。”酌春蹙著眉頭,取出藥箱裡的銀針,在姑孃的幾個位上,“隻能等了。”
宣佩玖默,他在害怕,冷汗順著他的額頭滴落,他喚了聲姑孃的名字,便再也講不出話來,嚨裡像是卡了銀針,喊無聲。
“歡姐兒。”
燕誠貞握著榻前的扶木,憶及前天兩人還在說笑,又念起時,他抹著眼淚,低聲道:“你醒過來啊,你若再不醒來,我便當冇認識過你了,以後可就冇人你歡姐了。”
榻上的姑娘手指了。
還在那獄中,心都已崩潰了,撐不到幾時了,好像聽見了燕誠貞的聲音,他在說他寧願從冇認識過,他在說他恨。
傻子,若能重來,我一定不會再做這樣的選擇,若能重來...
彷彿看見了男人的影,漸漸和記憶裡的年重疊,他懶散,裡冇個正形,央著教他武功,還有燕凡,也在一旁看著,燕府裝飾的白逐漸消失。
還有鈴鐺聲,想起了那個滿心滿眼都是的小姑娘..
若有來生。
老天啊,若有來生,我真想還他們一個圓滿的結局。
許久。
屋裡圍站著許多人,暮不知在何時降臨了,油燈被點燃,就像那油儘燈枯的生命,重新燃了起來。
“燕誠貞...”
昏迷了不知多久的姑娘逐漸傳來囈語,第一聲是絕,第二聲是愧疚,第三聲是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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