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棠面上沒什麼波地點了點頭：“好。”

貴婦嘆了一句：“也是太癡心了，要是當年沒有聽老公的話退圈，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現在那些打著的名頭出道的都走紅了……”

像是察覺到自己失語了，急忙停下來，換上笑臉道：“先告辭了，沈小姐留步。”

送走這群客人之后，沈云棠才想起溫妍妍還留在霍宅里沒走，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溫妍妍一離開花園就察覺自己失態了。

這次到的打擊太大了，從沒被人這麼不客氣地說過，一下子委屈涌上心頭，什麼后果也沒想就逃離了現場。

可等跑出去之后才發現，這是在別人家里。

沒辦法，現在回去更是丟人，溫妍妍只好到尋找衛生間洗一下臉，到時候還可以說自己只是去上衛生間了。

雖然自欺欺人，可也比欺都不欺的丟人好。

很快找到了一個洗手間，拉開門就走了進去。

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手巧，偏偏就遇到了剛才那個森森的男生在里面。

霍溪淮本來正捧著水往臉上撲，極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被前世的緒影響。

他撐著洗手臺，用力地大口呼吸著，努力平緩心跳。

好不容易緩下來了，后的門吱嘎一聲開了，一個人冒冒失失地跑進來。

霍溪淮從水流中抬起頭，漉漉地看見了走進來的溫妍妍。

撐著臺面的手驀然攥了。

水珠無聲地往下滴著，他的皮本就白，這下更加蒼白，只有眼下還有因為缺氧而憋出的紅暈。

他就這麼停下來了，過鏡子，一聲不吭地看著溫妍妍。

溫妍妍一愣，有些害怕地小聲說：“你，你怎麼了？”

覺這個男孩子不太正常，有點嚇人，不想到他是不是有什麼神上的問題，忍不住背抵著門，結結地說：“我、我只是來洗個臉。”

的大眼睛眨著，猶疑又天真。

“你是不是……不太好？”

“那……需要我幫你醫生嗎？”

不知道是哪個字眼發了男生敏的神經。

陡然之間，他又出了那種冷到岑寂的眼神，像一匹被扼死之前極力掙扎，但卻知道自己無能為力的狼。

他盯著鏡子里的人，忽然張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你死過嗎？”

溫妍妍一下子沒能理解，錯愕地看著他。

那個男生靜靜地看著，說：“你知道死是什麼樣子嗎？”

溫妍妍聽懂了，面上驚懼更甚。

接著，霍溪淮用一種艱的口吻，平靜地說：

“我，死，過。”

他真正地經歷過那種劇痛的黑暗，看不到盡頭的折磨。

比他短暫卻災難的一生還要更苦。

“就在，你面前。”

他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他覺到求生催生的不甘。

“憑什麼你可以……還笑得出來？”

霍溪淮問。

溫妍妍徹底害怕了，抵著門，大腦混地尖了一聲，轉摔門跑了出去。

霍溪淮的頭發還滴著水，就這樣靜靜站著。

他覺自己早就該發這些緒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才被激發出來。

將這些緒一口氣傾倒出來之后，他不知不覺地到輕松了不。

好像死死在他上的鐵箍終于松了一個角。

后的門沒多久又開了，霍溪淮猛然抬眼看去，正要炸起的警惕在看見來人的一瞬怔了一下，沒防備地偃旗息鼓。

“這是干什麼了？”

沈云棠奇道，“那位自信大方的溫小姐怎麼尖著跑了？”

打量了一下，合理推測，“看見你上衛生間了？”

霍溪淮：“……”

沈云棠輕笑了下，不知道在說誰，“沒想到還純。”

霍溪淮蒼白的臉上逐漸有了。

“對了，你今天聽前輩教訓的結果怎麼樣，上上學了嗎？”

沈云棠倚著門，抬起下看他時的表分外驕矜，但奇怪的是，這種驕矜反而不如那些小心翼翼的表讓人討厭。

“要是上了下學期就上學去，不準告訴我沒上。”

說道，想趕他出門自己人生的念頭如此坦然，甚至都不加遮掩。

霍溪淮攥的手松了開來，拿起巾臉，悶著頭沒應聲。

“那就當你同意了，完事。”

沈云棠抱臂轉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嘟囔道，“我可真厲害，這麼快就解決燙手山芋了。”

霍溪淮：“……”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麼。

霍溪淮用了點力，干臉上的水珠。

很奇怪。

他似乎本該在剛剛重生回來見到沈云棠的時候就把這些緒發出來的，可不知道為什麼直到現在才發出來。

他察覺到，沈云棠好像總能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化解他的恐懼和戾氣。

這太奇怪了。

霍溪淮心事重重地掛起了巾。

沈云棠看見霍溪淮對溫妍妍態度古怪就在想這件事。

原書里以后這對兄弟可是會被溫妍妍折服的，難不第一次見面就心思不屬了？

哇，那可真刺激。

翹著曬太，懶洋洋地想道。

又從系統那里翻看了一下原書后面的容，越發覺得寫這書的人是個傻壁。

原書里，霍溪淮上溫妍妍的契機，就是不破不立。

一開始溫妍妍只是為了找到自己的恩人才回國，沒想到找到自己的恩人之后卻發現他已經結婚了，沒錯，這個恩人就是霍聿言這個狗東西。

狗東西發現開朗活潑熱善良，并且比霍溪淮大不了幾歲，一時了想法，請去陪霍溪淮開解心，帶他走出人生影。

霍溪淮起初很討厭，因為他覺得這個人高高在上，本不知道他是怎麼一回事，就自顧自想要把他拯救出來。

這個救贖過程中還讓他了很多傷害。

但離奇的是，他最后恨極生了。

沈云棠停在他十八歲病危那一頁，“不看了，這破劇真頭疼。”

但凡再往后翻一頁他就要開始深上趕著做男二了。

在這頁結尾打了個書簽，丟到了一旁，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心把這垃圾原文看完。

系統小心翼翼道：“沈小姐，你最近好像事業心越來越強了。”

“有嗎？”

有啊，系統想說又咽了下去。

之前可是一看到它出現就罵它狗系統讓它滾的，現在都會主看原書劇了。

沈云棠拿過玻璃杯吸了一口果，完全沒在意狗系統說了什麼話。

只想著趕把這家伙送去上學，讓素質教育塑造他的人格，別再被養歪什麼鷙悲慘配角了。

想起這事來，拿起手機，噼里啪啦給霍聿言發了條消息，然后放下，繼續優哉游哉喝果。

沒半分鐘霍聿言就給打過來了，聲音急切，甚至有點變調，不太敢置信地發出疑問：“什麼？”

“上學？”

“他不上學你上學？”沈云棠面無表地懟他。

霍聿言啞口無言，他還是不敢相信，快步換了個地方，問道：“他怎麼突然愿意上學了？”

聽著就知道他懷疑是沈云棠威利。

沈云棠笑了一下，溫道：“我掐著脖子他的。”

“……”霍聿言讓自己靜了靜。

他了眉心，繼續道：“是普通高中嗎？還是送去私高？”

“考到哪去哪唄。”

“他都多久沒上學了，跟不上吧？住校他能接嗎？每天走校會不會更不適應？”

沈云棠“嗯嗯”了一下，“建議霍總為他開一所新學校，家校雙方打配合。”

“……”

霍聿言又是深吸了一口氣。

“我認為我們現在不應該像中年父母為不的孩子學業爭執一樣，”霍聿言痛定思痛，憋了一口氣道，“我們應該實地考察。”

沈云棠立馬就把電話給他掛了。

霍聿言看著被掛斷的手機屏：“……”

他就知道。

這種涉及花力掉頭發的事，就只配他一個人干。

過了會兒，霍聿言卻不知不覺松開了皺的眉。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莫名地笑了一聲，又很快掩住自己的笑意，坐到桌前，正經地翻找起高中的資料來。

沈云棠還厲害。

這是他這幾天第二次有這個想法。

不管強制執行還是用道理化，卻是真的讓霍溪淮改變了人生軌跡。

霍聿言用了三天挑出了一所學校，申請了高三班學。學校風氣很好，學風嚴謹，要求是必須在八月底的開學考達到分數線以上二十分，才能考慮錄取，否則就算是捐樓也沒用。

畢竟是離開學校這麼久的學生，不付出比普通學生更多倍的努力就無法彌補這兩年欠下的債。

于是霍溪淮就這麼被通知，八月份要去參加開學考試了。

霍聿言問他需要什麼，霍溪淮沉默。

好半天，才在沈云棠不太友善的目中寫了一個備忘錄出來，包括教材到記題本，水筆到草稿紙。最后他猶豫了猶豫，還是慢吞吞地寫上了他查到的那些化競參考輔導。

本來還擔心沈云棠會問他，這些東西是什麼。

沒想到沈云棠本看也懶得看一眼，直接發給霍聿言，把這攤子事扔給了他。

是真的不在乎。

要不是霍聿言答應把花園給造，都不會搭理霍溪淮。

霍溪淮看了看，低下頭來。

沈云棠都和以前不一樣了，他也早該變化了。

如果重復上一輩子的路，那他極有可能還是會重蹈覆轍。

霍溪淮不想只活到十八歲。

他攥了攥拳。

他要把前世錯過的化學競賽，再參加一次。

這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棄權了。

霍宅那邊有了新目標，每個人都神一振，為了霍溪淮的學業干得熱火朝天起來。

而溫妍妍這邊卻不太順利，甚至稱得上是愁云慘霧。

自從那天從霍宅回來后，就一直驚魂未定，總是想著那個男生郁的眼神，半驚悸得睡不著，夢了還會被驚醒。

那個男生太奇怪了，他為什麼會說他是死過的人呢？

難道他有被害妄想癥嗎？

可他為什麼會盯著自己呢？

溫妍妍輾轉難眠地想。

更倒霉的是，這些天云哥哥和失聯了，連想找人傾訴一下，都找不到樹。

溫妍妍嘆了口氣，坐起來打開電腦上網。

沒什麼朋友，只有一個云哥哥能夠無條件地包容理解，讓孤一人在異國他鄉也能過得富余安穩，甚至因為喜歡香水，給介紹了查爾斯家族的長輩教制香。

很謝云哥哥，可是只把他當哥哥。

心里一直惦記著那個小時候從人販子手里救過自己的人。

溫妍妍還記得，那個人很高大，鼻梁上有一點小痣，棱角分明。

那個時候才十歲，而那個哥哥已經像個年人了。

估計到現在，已經快三十了吧？

不知道他有沒有過，有沒有家室。

不過溫妍妍堅信，到現在還記得恩人哥哥的長相，一定是代表著他們有未盡的緣分。

說不定，他一直單等著找到。

所以這麼努力地打豪門圈，就是為了發現恩人的蛛馬跡，畢竟他看起來家境很好。

可惜，的第一步計劃被打碎了。

溫妍妍刷著網頁，不知不覺就委屈地紅了眼。

太想念恩人哥哥了。

這輩子的夢想就是嫁給他。

溫妍妍抹了抹眼淚，繼續堅強地往下看，直到看見了一條一年前的頭版新聞。

圖上的側臉太過悉，悉得讓心頭一跳，急忙點了進去。

《帝都豪門新一代掌權人霍聿言婚，新娘竟是……》

溫妍妍從手指到心臟都發，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文字看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