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現的手指了下, 明姒十分警惕地抓得更了些, 甚至把他的手指往后掰, 以防他鎖屏。

他好笑, 眼尾一瞥看著, “防賊呢？”

明姒角翹了下, “那你先解釋清楚。”

“解釋什麼？”

明姒“哼”了聲，瞟他一眼, “裝傻，寫備注的不是你？”

今天把長發扎上去了，出潔的額頭, 額側幾縷烏黑的碎發打著卷兒落到眉稍，添了嫵。

這樣看去，五格外明艷立, 細細的眉向上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寫著明晃晃的得意。

梁現輕揚了下眉稍, “你不都看見了？”

“什麼意思唄？”明姒調子拉得悠長悠長的，有點兒想開屏了, “你不會一直暗我，不好意思說出口吧？”

“從小跟我吵到大, 難道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梁現被的腦折服, “喜歡你我不會去追，有那麼無聊跟你吵架？”

“那誰知道呢？”明姒耳后垂下來的長發, 一點兒也不介意, 自我覺頗好的模樣, “畢竟有人可是把我的備注改了‘明仙’呢。”

這話說完，偏著頭，饒有興致地等對方回答。

倒不是說真覺得梁現暗自己，只是很好奇，一個人會在什麼況下給別人特殊的備注。

像，懶得很，給所有人都是名字，甚至有的人連備注都不打。

梁現輕笑了下，聲線有點兒低，“要真的是這樣，你怎麼辦？”

他非但不否認，還順著的話說，明姒噎了片刻，居然不知道怎麼接茬。

這時候，有人經過他們的邊，投來一道視線。

他走之后，周圍安靜到凝滯的空氣仿佛才開始流。

也正是在此刻，明姒終于察覺到，自己剛才好像一直抓著梁現的手，因為太用力，手指幾乎扣進他的指間。

男人的手骨節修長，明晰而陌生，和的很不一樣。剛才握上去的時候自然而然，這會兒卻像有著燙人的溫度。

明姒迅速松開，臉上不知怎的有些發熱，倉促之下隨便撿了句話說出口，“你實話實說，干嘛給我存這樣的備注。”

梁現不不慢地鎖了屏，一只手拿著手機自然下垂。

他的視線下落，在抿住的上停留了半秒，角漫不經意地帶著笑，“想存就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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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存了那樣的備注，怎麼到頭來窘迫的人卻了？

明姒抱著小黃鴨坐在放映廳里，注意力完全不在電影畫面上。

兩人中間的扶手上放了一桶米花，濃郁的油香氣散在空氣里，不經意間似乎連呼吸也是甜的。

隨手拈了一顆放進里，心不在焉地吃完。

這種米花，吃著遠沒有聞著香，吃了幾顆明姒就興致缺缺，用巾了手，轉而看向屏幕。

走神太久，以至于完全跟不上劇。不知道男主角是怎麼前一秒還在吵翻天，后一秒就能抱著滾到一塊兒去膩膩歪歪的。

看了幾分鐘，明姒明白了，不是沒跟上劇，而是這本來就是部邏輯天馬行空水準很一般的電影。

怪不得只有寥寥幾個人在看。

都怪選片的時候太隨意。

明姒無聊地打了個呵欠，眼里冒了點兒淚花出來，困的。

不過很快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一骨碌坐起來，朝梁現出手，“給我看看你手機。”

是想再欣賞一遍備注？

梁現勾了下角，提議，“不如我截圖發給你？”

明姒接過手機，瞪他，“想什麼呢？我才沒那麼自——解鎖。”

梁現不知道要干什麼，不過依然照辦。

明姒一邊點進微信，一邊十分明正大地宣布目的，“我找找你是不是有趙仙，錢仙，孫仙，李仙……”

這是懷疑他湊了個百家姓？

的話讓梁現差點笑出聲。

他單手支額，視線落在上，過了會兒，聲線帶著一調侃，“找到了麼？”

明姒無意窺探什麼私，只是隨手一劃看了幾眼。

梁現的聯系人列表跟一樣，都是普通名字。

這個認知不知怎的讓明姒有點小開心，把手機還給他，用一種“算你識相”的語氣道，“仙是只能有一個的。”

梁現“嗯”了聲，眉稍帶著笑意補充，“就你一個。”

明姒心滿意足地躺回靠椅，揪了揪小黃鴨的臉。屏幕上那對男還沒有親完，卻比剛才順眼了點。

想了一下又說，“那我是不是也該給你改個備注，禮尚往來麼。”

梁現頗為意外，“改什麼？”

明姒頓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麼翹了下角，隨即又很快下那點兒壞笑。

拿出手機，點進梁現的備注頁面，改掉之后遞到他面前。

梁現有興致地看了眼——

仙養的豬。

他險些被氣笑，傾靠過來，手肘順勢搭在側，眉稍挑出一個威脅的弧度，“明姒，你想打架直說。”

跟他對視兩秒，明姒好漢不吃眼前虧地“哼”了一聲，轉過擋住他的視線，又改掉幾個字。

再轉回來，把手機拍到他的肩上，“這樣行了吧？”

梁現抬手拿起來看，這次了“仙養的帥哥”。

他角勾了下，不過弧度很快斂住。

明姒看見梁現拿著手機打字，忍不住要湊過去看，誰知他略微往后一仰，輕松避開的視線。

狐疑道，“你改什麼呢？不許改臭不要臉的備注。”

“什麼‘臭不要臉的備注’？”短短片刻，梁現已經改完，將手機屏幕朝向輕晃了下，“這個才是正確版本。”

明姒看了眼，沒忍住笑出來，“自。”

他改的是——

養仙的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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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那天的觀影驗大概只有“糟糕”兩個字可以概括。

4D電影不是人看的，那部片也是通篇扯淡不知所云，甚至后來還功地把明姒催眠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靠著梁現的半邊肩膀。

但意外的是，出影院的時候，兩個人的心都還稱得上不錯，起碼沒有半點兒關于電影的不好記憶。

回程的車上，明姒也非常矜持地表示“勉強”接了他的賠禮道歉。

“小姐，您心很好呢，”到家之后，張姨迎上來，“是跟梁先生約會嗎？”

明姒角的笑容很快收住。

當初張姨是親自選進來的管家，算起來，在這里也待了有三年，但兩人真正打照面的時間也不過是每年圣誕回國的那幾天。

所以在張姨的眼里，大概岑心雁才是這里的主人。

明姒幾乎可以確定，但凡這會兒流出一丁點兒口風，岑心雁的電話就能立馬打過來，詢問跟梁現的狀況。

不是沒考慮過再換掉一個管家，只是好像誰都一樣。

岑心雁威利，收買人心很是一套，從以前就這樣。

“是他，”明姒蹬掉腳上的高跟鞋，把包隨手遞給，眉稍冷淡，“不過我希你別跟匯報。”

這話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張姨接過包，臉尷尬了一瞬，“明小姐說笑了……”

在這棟別墅里替岑心雁做事，原本就是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不知道這位大小姐今日哪件事不順，忽然挑到明面上說。

明姒走出幾步，轉過來。

今天穿了條黑短，擺下的修長勻稱。這會兒換了拖鞋，鞋跟雖然短了，但往那一站，依舊盛氣凌人。

“張姨，”環著手臂，輕輕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地提醒，“別忘了你的薪水由我支付，而不是明家。”

這是在提醒管閑事，張姨面窘，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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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姒徑直上了工作間，這是別墅頂層的小閣樓，面積不大，但請了最好的設計師來規劃空間，亦別風格。

抬手打開燈。

角落里擺著幾盆肆意生長的綠植，每一片葉子都定期有人拭，在燈下，泛著干凈油亮的。

綠植旁邊，是一架黑的椅。

明姒的腳好了之后便沒過它，任由它安靜待在角落。這會兒卻不知怎的走過去坐下，轉著子溜達到了工作臺旁。

高度正好合適。

大概是在電影院睡過一覺的緣故，明姒并不困。

托著腮，目漫無目的地在工作室里轉了圈，又想到剛才張姨那尷尬的表。

威脅要辭退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有張姨還有李姨，明姒知道，只要繼續住在這里，就很難擺岑心雁的打探。

忽然之間，一個念頭劃過腦海。

仔細想想，又覺得麻煩。

要搬家，還要重新裝一間工作室，而且那里未曾踏足，也不知道住起來舒不舒服。

明姒便不再繼續想下去，橫豎睡不著，干脆熬了個小夜，設計出了一套首飾。

這是前幾天接的一個大學朋友的委托，那朋友回國后就職于國頂尖的人文藝類雜志社。恰逢創刊二十五周年，領導層決定出一款定制周邊。

想來想去，還是戒指項鏈這一類的小玩意兒討文藝青年的歡心，于是拍板要做。

這種設計一般都要求款式簡約、易于佩戴，但搞不好就能變那種毫無辨識度的大眾款。

明姒在戒指上加了刊二十周年慶典時評選出的五位最歡迎國外作家的經典名言，小小的英文字母沿著戒托繞了一圈，致又耐看。而耳環跟項鏈也分別有不同的刻字和設計，一看便是出自同一系列。

拍了圖發過去的時候，對方大概也在熬夜，居然是秒回，「嗚嗚嗚明姒你太棒了！」

「趕稿途中看到這麼貌的小戒指我真的太可以了！」

「我覺得這個肯定能征服我們那老板的心，他就這種充滿格的文藝調調」

「對了姒姒你有微博嗎？到時候我們要艾特設計師的」

明姒回：「我現在注冊」

注冊微博不過幾分鐘的事，明姒弄完之后把昵稱發給，兩人又聊了幾句，便默契地不再打擾對方工作。

明姒退出聊天框的時候，目劃過某個地方，看見“養仙的帥哥”那個備注明晃晃地躺在消息列表里，忽然覺得有點兒/恥。

點進梁現的頭像，發現這人似乎不怎麼發朋友圈，最近的一條還是去年過年，拍的是賀歲。

明姒點進詳，想看看評論，卻沒料手一點了個贊。

凝視了兩秒，最終還是沒取消。

這個點鐘，梁現應該睡了。

但昱沒睡，非但沒睡，他還來明姒：「明姒，我看到你給現哥點贊了，你倆這是和好了嗎？」

昱的記憶還停留在“宿醉被扔花叢”這件事上，自然以為他倆結了個大仇。

明姒也沒解釋，如實道：「手」

昱：「哦……唉……」

這兩個語氣詞就很心事重重，仿佛碎了心。

明姒不知怎的笑出聲來，想了下問：「昱昱，你給我的備注是什麼？」

昱很快回復：「就你的名字啊」

明姒：「改了」

昱：「改什麼呀」

明姒：「明仙」

要是柯禮杰，大概會發串無語的省略號過來。但昱不是，他是個小天使，明姒說什麼，就是什麼。

過了幾秒，他高高興興地發過來一張截圖：「好了！」

明姒的視線在他的備注上停留了一會兒，一模一樣的三個字，看起來卻總好像缺了點味道，角也不會上彎。

有點兒不太明白自己了，末了還是抬指打上：「算了」

「你改回來」

昱這次終于：「……」

跟昱聊了幾句，明姒打了個呵欠，準備去放水洗澡。

就在這時候，手機一震，懶腰抻了一半，垂眸去看。某位“養仙的帥哥”問，「這麼晚了，還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