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那日相元寺之事,應當是這位二嬸嬸所為。
姜令菀想起來余駭猶在。
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這麼無助的時候,虧得那時陸琮出現及時,不然當真天天不靈地地不應,最后等的只能是死路一條。
如此一來,昨日娘讓同二房的幾個堂兄堂姐來往,也解釋得通了。
姜令菀自然不傻,鬧出了這等事,對這位二嬸嬸也同不起來,畢竟二嬸嬸可是差點要了的小命兒呢。
如今,二嬸嬸走了也好。
想來爹娘也不想讓知道自己的二嬸嬸居然會加害自己。這娘親最疼,又是個心思縝的,不愿面對這等污穢之事,是想讓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長大罷了。
自然不能辜負爹娘的期。
姜令菀低頭了自己藕般的白胖手臂,突然有些惆悵,既想著長大,又不想長大。
·
過了幾日,薛嶸終于按捺不住來衛國公府找了。
上回的事薛嶸仿佛還記著呢,看見也不似以往那般直接撲了上來,而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面前,小心翼翼抬頭瞅瞅的臉,一雙眼睛烏溜溜的,乖巧拘謹得不樣子。
薛嶸今日穿著一淺藍袍子,他素來端著天真憨態,這會兒一張撲撲的小臉擰著,倒真有幾分稽的憂郁在里頭。姜令菀看不慣他這副小老頭的模樣,笑盈盈將自己的手背給他看。
這白的小胖手,早就好了呢。
“嶸表哥,璨璨已經沒事兒了,你就別惦記那事兒了,好不好?”
薛嶸一聽,眼眶立馬就紅了,豆大的眼珠子簌簌落了下來,下往上一彎,出一副可憐的模樣,有些不敢相信道:“璨璨……你不生我的氣啦?”
他就怕小表妹生氣,以后再也不肯理他了。
姜令菀手了薛嶸嘟嘟的臉頰,倒真是覺得他這些日子瘦了些呢,此番卷翹纖長的眼睫沾著晶瑩的淚珠子,花瓣般水潤的微微嘟起,小模樣簡直看得人心都碎了。
姜令菀這才意識到——為何每回一哭,爹娘就心疼得不樣子。
瞧瞧薛嶸此刻這副小模樣。
饒是并非他爹娘,看著也心疼啊。
姜令菀粲然一笑,道:“嶸表哥這麼可,璨璨怎麼會不喜歡呢?今日娘要待璨璨出去買好吃的,咱們一起去,好不好?”
薛嶸手抹了一把眼淚,哽咽的重重點頭,“嗯”了一聲:“好。”
自打徐氏離開之后,周氏的心才慢慢好了起來。今兒瞧著天氣好,念著兒許久沒有出門了,這才帶著兒一起去買些東西。不過大抵是有了前車之鑒,如今周氏出門,姜柏堯則多派了幾個武功不錯的小廝跟著,這還不夠,又多添了兩個會拳腳功夫的丫鬟,以保萬無一失。
衛國公府的華蓋翠帷馬車在玲瓏齋前頭落下。
周氏一襲寶藍寶瓶紋樣的妝花褙子姿窈窕纖細,見一手牽著兒,一手牽著薛嶸,一道進去,給倆個小家伙買些好吃的。
周氏天生麗質、艷,姜令菀同薛嶸皆是胖嘟嘟可的娃娃,生得紅齒白,兩汪水眸清澈明亮,瞧著簡直如觀音坐下的金玉,無人著不嘆一聲好。
姜令菀邁著小短,一進門,立馬眼尖的看到了陸琮和陸寶嬋,原是一雙眼睛“噌”的一下亮晶晶的,可瞧著陸寶嬋旁穿著橘襦的周琳瑯,這翹著的小立馬撅了起來。
其實也知道,周琳瑯和陸寶嬋關系好,而同陸寶嬋不過見過幾次面,雖投緣,可在陸寶嬋的心里到底及不上周琳瑯。
因上輩子周琳瑯惦記陸琮,怎麼瞧著都覺著膈應。就算目下周琳瑯只有六歲,對陸琮沒有那種心思,也不喜歡。
陸寶嬋也看見姜令菀了,一張清麗的小臉立馬堆起笑意,歡歡喜喜走了過來,沖著周氏喊了人之后,才對著姜令菀道:“璨璨你也來買吃糕點啊?”
姜令菀點點頭,了一聲“嬋姐姐”,之后目便落在了不遠的陸琮上。
一雙水亮亮的大眼睛的著他,卻沒有開口喊人。
陸寶嬋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一臉的興:“今日哥哥要去馬場練騎馬。我好不容易讓哥哥答應帶我和琳瑯表姐一起去了,璨璨,你要去看大馬嗎?”
騎馬啊。
姜令菀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了陸琮騎著馬凱旋歸來的畫面。
不得不說,那時候的陸琮當真是春風得意、英姿發,可偏生人人都是面喜悅的,唯有他一張被稍稍曬黑的俊臉淡定沉著,仿佛被人群簇擁的大英雄不是他。
上輩子見過陸琮在馬背上的英姿,客觀來說,的確有將小姑娘迷得神魂顛倒的資本,可還沒有看過年時的陸琮騎馬呢?
姜令菀眼里竄著小火苗,有些蠢蠢。
只是一瞧著陸寶嬋旁笑容甜的周琳瑯,就有些不舒坦了——敢周琳瑯比先看了!
不過……
看過陸琮騎馬有什麼了不起,還騎過陸琮呢!
陸琮眉眼淡然,穿著一寶藍的袍子,眉眼一如既往的清俊養眼,雙眸瞧著周氏邊上那的小包,此刻撅著小,似是不悅。陸琮略一垂眼,忽然想起那日他答應的事兒,便不急不緩走了過去,沖著周氏喊了一聲“姨母”,然后將手了出來,語氣溫和道:“璨璨,要去嗎?”
姜令菀一怔,抬頭的看著陸琮,包子臉上滿是呆愣,心道:這……算是親自邀請嗎?
原本生氣,是端著架子的。
片刻之后,烏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瞅了瞅陸琮。
見陸琮面淡淡,姜令菀咬了咬,生怕陸琮下一刻就把手收回去了,也不端著了,立馬張開雙臂抱住陸琮的手。而后歪著小腦袋,一臉興的看著周氏,聲音脆脆道:“娘,璨璨想去看琮表哥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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