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顧詞的話音落地, 周遭的燈全部滅掉,只剩下前方亮著的大熒幕上播放一條又一條的廣告。
聽著巨響的廣告,路清還在回味剛才兩人的對話, 心五味雜陳。
是真的沒印象自己吃了什麼,沒想到顧詞竟然注意到了。
他這麼一說, 路清也頓時想起了那個拼盤長什麼樣。也記起來,好像確實在玩手機的時候吃了些米花。
家主一邊吃著米花, 一邊又忍不住習慣地開始給自己和公主詞安戲份,論戲份, 某人今天是個又知恩圖報又細心的老婆,但家主對細心老婆的最后一句話非常不滿意。
公主詞這個語氣……
有必要這麼強調吃空了嗎?好像很嫌棄能吃一樣。
明明是他看到喜歡吃米花、他去幫買了米花, 這話里話外, 為什麼還是有如此濃重的損的意味?
不愧是筍國公主, 路清想, 再怎麼知恩圖報再怎麼賢惠,也是我們熊貓國的天敵。
正當的腦袋想七想之時, 電影開場的音樂也總算響起。
路清看的時候沒覺得這電影有什麼意思, 就是開頭一個人發現自己變得很奇怪,周圍人也說自己偶爾會很奇怪,然后他推測自己里很可能存在著另外的一個靈魂,中途又經過幾次轉折, 他發現那其實是他的第二個人格。
路清以前看過類似的片子,那主角好像分裂了六七個人格,看完覺得還刺激, 所以看到這部電影的中間部分甚至中后期,都沒什麼太大的覺。
直到臨近結局的時候,那里有一個場景, 是一個幻想空間,主人格和副人格的對峙。
路清不知道這個從科學角度來說能否實現,還偏過頭去小聲問顧詞:“不是說,多重人格彼此之間不會互相知道嗎?”
為了不影響周圍的人,只影響顧詞,必須探過去離他很近才行。
路清懷里還抱著米花,一晚上都在嘎嘣嘎嘣地吃,湊過來說話的時候都是那種香甜的味道,顧詞不用眼睛去看,甚至覺得靠過來的是一塊人形糖。
他偏過頭,對上孩明亮的眼睛。
“電影而已。”
“行吧。”人形糖點點頭,重新靠回座椅上。
可能是神太過放松,太過不把這電影當回事兒,接下來的劇倒是震撼到了人形糖。
主人格和副人格對話的是比較不明不白的,會讓觀眾開始思索“這是什麼意思”,但對話結尾卻突然配上了那種鬼片和驚悚片慣用手法,一個突然拉近的副人格詭笑特寫,加一個驟然拔高的宛如洪鐘般的音效。
……
前面的對話相當平靜詭異,但后面這麼一搞,電影院里不人都被嚇到了,驚呼聲此起彼伏。
路清也被嚇得一愣,但這個愣持續得很短暫——因為邊的顧詞突然了一下的胳膊。
路清原本懵懵的狀態一下子被打斷,驟然回過頭,沒看清顧詞的臉,但聽到他說,“遞給我一下。”
沒反應過來:“什麼?”
顧詞沒再說話,干脆直接手從手里拿走了……米花桶。
因為太暗,他拿走的時候,手指有一瞬間幾乎覆蓋在了的手背上,像是涼玉一樣。
路清后知后覺地朝著他看去,眨眨眼:“你不是不吃嗎?”
“畢竟聽你吃了一整場,”顧詞的聲音聽起來帶著笑意,“我距離上次吃這東西也很久了,所以想試試。”
不過也多虧了他的突然打岔。
路清就在他那種悠閑的語調里放松下來,剛才那種魂都被震到離的覺也消失不見。
“試完了。”不多時,耳邊再次傳來顧詞的聲音,然后就是懷中再次被塞了米花桶的覺,“果然,和印象里一樣難吃。”
“……”
電影除了中間那一段莫名嚇人的點以外,確實沒什麼出人預料的劇。結局是主人格和副人格同時都沒消失,可主人格已經越來越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停在了那個位置,算是個開放式。
路清出了影院,還忍不住和顧詞吐槽:“我真的很討厭這種靠強行拔高音效嚇人的電影,這又不是什麼鬼片,我都沒有心理準備!早知道這個片子也這樣我就選鬼片了……”
顧詞瞄了一眼,這麼力十足地吐槽,看起來并沒被嚇到。
“之前就說了,我建議鬼片。”
“但你又沒說理由。”路清講完這句,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回過頭,“難道你已經看過這部了?”
“沒。”顧詞淡聲說。
兩人走在商場里,路清忽略了周遭投過來的視線,萬分好奇道:“那為什麼?”
“你是因為鬼片可怕,所以不看。”顧詞陳述了這個事實之后,看起來有些懶洋洋地答,“我只是覺得,比起鬼片,顯然這部更不適合你。”
路清瞬間睜大眼睛。
不會吧?哪有這麼神?他哪里知道看電影什麼口味啊?
然而,當回到家洗漱收拾上床睡覺——
深夜。
路清坐在床上,捂著跳劇烈的口不住息。
穿越以來這麼久,這是頭一回做噩夢,并且還被噩夢給嚇醒了。
但好在并不記得噩夢的容,一切都是模糊的一團在腦海里,路清也并不想費盡心神去回憶。
不過路清直覺這場夢跟那個破電影有關,因為醒來之前,好像聽到了那電影院里驟然拔高的音效。
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又把瑪卡卡揪出來說了兩句話——雖然不如顧詞鎮定心神好用,但也還算湊合。
很快路清便再次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路清發現自己眼下有點黑眼圈。看著有點明顯,還是稍微上了個淡妝。
下樓吃早餐時,顧詞比先到,正歪靠在座椅里,胳膊肘拄在扶手上,單手撐著側臉,看起來慵懶又愜意。
“醒了?”他看到路清,率先和打了招呼,眼睛微微彎起,“昨晚沒做噩夢吧。”
“……”
顧詞那語氣聽不出是在真的關心還是在開玩笑,畢竟他連溫和著說話都可能是在損人。
路清覺玩笑的意味更多。
畢竟昨天他剛說完那部電影不適合,路清總覺得自己要是真說了做噩夢,那也太可笑了。
況且最后不還是睡得很香麼!
所以當即揚了揚下:“怎麼可能。”頓了頓,生怕他不信,路清還舉起了例子,“你忘了當初在樹里,我——”
“好了,我相信你。”一提到這件事,顧詞便毫不猶豫地打斷,“說起當時,你用了多久睡的,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我可以幫你回憶……”
小黑剛進門,便聽到了顧詞這樣的話。頓時:“??????”
什麼時候?
他們什麼時候睡在了一起????
他還沒疑問完,就看到路清連忙擺手,一臉不想聽顧詞說話的樣子:“好了好了,吃飯吃飯,我還趕著上學呢。”
小黑:“……”
這是害了!一定是!
錘了錘了!
……
路清想過自己上學的第二天會不太平,卻沒想到會不太平到幾乎飛狗跳的地步。
首先是小麻花的狂轟濫炸。
從“快給我講講你跟那個T大理系帥比的故事,不然我要鬧了”為開頭,以“我以為我們是能在王者峽谷里付命的關系,你卻連你不是單都不告訴我”為中間,用“今兒個我課都不上了你必須給我講明白”來結尾。
總之就是一副不講絕的樣子。
但并不是威脅,反而可的。
路清先挑著重要的解釋:“我沒說我們住在一起,是因為——”頓了頓,“因為牽扯到他家人的一些事,我不能講……不過我們不是單獨住的!還有其他人和我們一起。所以真的不是你想象的同居。”
小麻花:“那他是你問我‘男生說生可’里頭的那個男生嗎?是你說你把他當紙片人喜歡的男生嗎?”
“……”路清糾結了半天,可還沒等開口,小麻花便拍了拍肩膀,“好了,你不用解釋,我懂了。”
“………”你懂什麼了。
隨后小麻花再次問:“那麼他來接你放學呢?是因為看了你的朋友圈才接的,還帶你去吃炸了——他這什麼意思?”
“……”
他是什麼意思?
路清又想到了顧詞那句“謝禮”。
但那彎彎繞繞的前因后果讓本不想全部復述。路清有些無語——為什麼解釋和顧詞的關系需要這麼復雜?為什麼每一個問題都無法爽快地回答出來?
“反正。”拉起小麻花的手,誠懇地看著,努力把雙眼出水,“我沒騙你,我們真的不是那種關系。”
小麻花倒不是不信。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就有點麻煩了……”
路清愣了愣,“什麼意思?”
“就,昨天你跟我聊完天,知道他帶你去吃炸之后,我跟我宿舍幾個姐妹夸大其詞,已經把這事兒傳給好多人了……”小麻花說,“你知道的嘛,寶,這是互聯網時代啦。”
“……”
“所以那張照片自然也傳出去了,因為你沒臉,許多人好奇你的模樣,于是我朋友圈那張咱倆的自拍又被很多人給存了下來……”
“……”昨天王者連勝之后,小麻花確實拉著自拍又發了條朋友圈。
好吧,好吧,總的來說,就是因為顧詞這次“接放學”,出名了。
雖然因為這種事出名有些尷尬,但路清想到自己在中學時期大概也過的算萬眾矚目的日子,倒也沒什麼不能適應的,無視就好。
只要T大那邊還沒有——
“我是說,不僅在我們學校,”小麻花小心翼翼地看著,“在T大也傳了。”
路清:“…………”
謝謝,已經尷尬到腳趾在摳金字塔了,摳完干脆裹木乃伊直接住進去得了。
于是接下來的一天里,路清當了一回園珍稀,上個廁所被興的目看,吃個午飯被興的目看,回到教室就不只是被看了,而是被為數不多的幾個孩子圍著讓講所謂和顧詞的“日常”。
路清也算是深刻地到了理工科小姐妹的熱與可,們明明一點兒也不死板,對自己沒興趣,對別人的這種八卦一事可好奇極了。
這一天下來,回到家之后愈發覺得口干舌燥,原本跟顧詞一起看那個點兒定時播放的連續劇,看著看著就想喝水,最后趁著廣告咕咚咕咚連喝了兩杯水。
顧詞沒什麼表地看著這番舉,半晌,突然笑了下,“怎麼,你今天是去講課了?”
“……”路清抿了抿,猶豫道,“不是,但也差不多。”
顧詞眼睛里寫了個“?”。
“今天當了一天的說書人。”路清邊說邊癱到沙發上,“就古代那種說書人,你知道吧?最關鍵的是,我這還是干講不給銅板的那種。”
“哦。”顧詞閑閑問,“那你說的什麼書?”
“說的——”路清正要回答,但一想到自己究竟說的什麼,陡然卡住,“……沒說什麼,就是聊天聊多了。”
顧詞扯了扯角,沒說話。
恰好此時廣告結束,兩人各懷心思,視線卻相當統一,重新放回了電視上。
……
當晚,路清又做了夢。
不知道算是噩夢還是普通的夢,又是跟那個破電影有關——夢到自己在電影里那個主人格副人格對峙的空間里,周圍虛無縹緲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呆得人心慌慌的,而后又是一聲巨響的鐘聲把敲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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