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見聽完臉一變，旋即就把周時力喊進來守著，換他下去看寧晚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匆匆又彎腰撈回剛才丟走的制服外套，快速披在上扣好，跳下飛機，直奔院。

來的時候不僅是寧晚的醫院再三囑咐，他所在的救援中心后來也接到了上級通知，務必要全力搶救老兵。

所以這件事非同小可，已經上升到了衛生局，政府都在關注的層面上。

如果寧晚沖的出了什麼岔子，后果不堪設想。

孟見幾乎是跑著沖進了醫院里，這所鄉鎮醫院地方很小，現在整個大廳都圍著人，孟見急切的撥開人群，還沒有看到寧晚就先聽到了的聲音。

“病人現在的況本不適合再顛簸轉運，必須要馬上手，再拖下去會很危險！”

說完，另一個稍高昂的中年男人聲音很不耐煩的反駁：“怎麼就不適合了？老兵是北城政府要求轉診的，我們醫院的醫有限，如果能手，還會需要你們過來接人？”

男人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孟見這時終于走到了寧晚邊，也看清楚了眼前的況。

四五個白大褂圍著寧晚，冷淡的傲慢中還帶一不屑，剛才那個說話的中年男人好像是這里的副院長，神十分的不耐煩。

“怎麼回事？”孟見問。

寧晚很無奈，側頭告訴他：

“我看了病人的病歷，現在況特別危急，降不下來，人已經于深昏迷狀態，ct顯示出已經大于20毫升，這種況下再搬病人等于直接要他去死，必須馬上開顱行腫清除減，還能有一希！”

“說得容易！”那男人譏笑一聲，“老爺子92了，開顱？你考慮過他能耐嗎？”

“不然呢？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寧晚聲音冷冷的回看他：“就算送到北城，急救中心也是一樣的治療方式。”

男人被噎了下，神閃了閃，“那邊都是專家，肯定有辦法。”

“我說的就是唯一的辦法。”

寧晚不再理他，隨手抄起病人的檢查單，一張張翻過去，看完后更堅定了的心：“病人沒有其他基礎疾病，三大常規，肝腎功，凝功能都正常，完全能耐這場手。”

旁邊老兵的家屬看著兩邊醫生的說法，也沒了主意，想了又想，問寧晚：

“醫生，那手的話能完全治好嗎？”

寧晚頓了頓：“老爺子出量較多，后癥或許在所難免，如果搶救及時的話，可能僅有輕度的后癥，但如果再繼續拖下去，我說不好。”

家屬原本就六神無主，聽寧晚這麼一說后，像是有了定心丸，馬上跟中年男人說：“秦院長，那就請給老爺子手吧，他子彈都過，不怕的。”

中年男人臉很難看，背著手在廳里走了兩圈，其實寧晚說的道理他都懂，但老兵年紀太大了，又是國家看重的人，份特殊，萬一手臺上出點什麼事，他肯定也會被連累，烏紗帽絕對不保。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決定了不接這個燙手山芋，早點請走。

“不行，我擔不起這個責，要手去北城，我們這里不行，出了事誰負責？！”

“我負責！”寧晚從包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證，“我是北城急救中心神外科的裴寧晚，我主刀，出了任何后果都由我來承擔。”

“還有我。”

寧晚話剛說完，一直在旁沉默的孟見忽然聲音低沉的進了話。

語氣肯定，毫不猶豫。

他也掏出了自己的證件，送到中年男人眼底：“請你們馬上安排手室，配合裴醫生給老兵手，出任何事我跟一起承擔。”

北城最大的兩個急救單位的人都下了保證，旁邊圍觀的人都竊竊私語起來，家屬又在旁邊懇切請求，中年男人礙于力，不得不點頭：

“行，行，這可是你們要求的。”

他邊說邊打電話，過了會告訴寧晚：

“三樓手室，我會讓我們的醫生盡量配合你。”

“多謝。”

寧晚松了口氣，轉看著孟見，頓了頓，低聲問他：“你不怕我做不好？”

孟見微抿了抿，寬似的牽住的手：“我無條件相信你。”

“……”寧晚眼里一時涌上諸多緒，有激，也有，低頭一笑，溫覆上孟見的手，堅定冷靜的說：

“等我。”

“去吧。”

換手服，消毒，給病人備皮，全部準備工作在二十分鐘完，三樓手室外，門前的狀態終于變了【手中】

周時力還在外面守著直升機，考慮到現在的局面，孟見還是給姚主任打了個電話說明了突發況，姚主任雖然也說他沖，但終究還是沒有太過怪責，叮囑他和周時力好好守在這，等病人手后再看需不需要轉診到北城。

掛了電話，孟見才靜下心來，坐到等候區，默默等寧晚出來。

十分鐘，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時間緩慢的過去，里面的況誰都不知道，孟見等的很著急，也很擔心。

他站起來，想去吸煙區煙緩解下焦躁的心，人才走到樓梯口就撞上了從下面走上來的一群人。

孟見神一怔，認出了來人，馬上把掏出來的煙又放回去，恭敬的在一旁站好。

那邊，姚主任看到了孟見，馬上走過來朝站在中間的人介紹：

“首長，這就是我剛才說的，我們救援中心的優秀飛行員孟見，航院高材生，軍飛民航雙牌照，總飛行時間已經逾4000小時。”

姚主任浮夸的介紹讓孟見不太自在，其實面前這位北城軍區的首長他認識，幾年前軍區來航院選人進空軍部隊，首長一眼就看中了他，可他卻一口給拒絕了。

那時候孟見想的是，空軍保家護國，是一個偉大的職業，他們滿腔的熱忱都獻給了藍天和祖國，但他不行。

他的心全是寧晚的。

他只想做一個普通的人，一個在日常下班后，能有時間和朋友約會看電影的普通人。

所以當年，首長是恨鐵不鋼的失離開的。

如今再相見，姚主任說了那麼多，首長也沒什麼反應，只淡淡的嗯了聲，甚至都沒有怎麼看孟見就朝手室走過去。

姚主任跟孟見使眼，一行人跟上去。

老兵參加過閱兵儀式，戰功赫赫，如今突然病危，上級說要不惜一切代價搶救，原是說送到北城請最好的專家救治，可孟見報告了突發的況后，幾個單位的領導都大吃一驚，隨即坐車趕來長榮鎮。

北城市的副市長，北城軍區，以及急救中心，救援中心的領導此刻都等在了門外，不知是誰了消息，連都聞風而來，在醫院門口守著消息。

手室外很安靜，大家神都很嚴肅。

離老兵進去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孟見等得煎熬，如今這場手已經為多方關注的焦點，假如寧晚……

他不敢去想后果。

驀地想起什麼，孟見去子口袋里的那枚護符，握在手里，默默對上天祈求。

祈求用自己的所有換寧晚一切順利。

五小時后，手燈終于熄滅。

孟見的眼睛一直盯著那盞燈，熄滅的一瞬間，他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是激的，也是忐忑的。

所有人都圍了上去，急切的等待消息。

門開，寧晚帶著口罩和幾個護士走出來，臉很白，很疲憊，或許是沒想到門口圍了這麼多人，開門的那一刻明顯愣了一下，姚主任看到了，馬上上前問：

“裴醫生，老爺子怎麼樣，救過來了嗎？”

“是啊醫生，我爺爺還好嗎？！”老兵的家屬也一臉焦急。

寧晚來不及問為什麼門外突然多了這麼多人，面朝老兵的孫子，摘下口罩，安的笑了笑：

“雖然出得多，但好在手及時，我已經把塊清理了，老爺子也很爭氣，很配合，我相信……”

寧晚下面這句話，是面朝了眾人，聲音微微上揚，帶著自信和驕傲：“他還能活很久很久。”

老兵的孫子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熱淚盈眶，激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突然之間就給寧晚跪下：“謝謝醫生！！謝謝！！！”

孟見站在人群后方，心跳的極快，當聽到寧晚說一切順利后，繃了五小時的心才終于輕松下來，他知道寧晚雖然說的簡單，但整整五小時，的疲憊已經說明了一切。

深呼吸了幾下，孟見轉朝窗外，在心里默默激所有神靈的庇佑。

寧晚把家屬們扶起來，又囑咐了幾句后的護理關鍵后，這才注意到人群里，急救中心的院長竟然也來了。

心里稍微虛了一秒，剛才事出突然，況又急，不顧眾人反對堅持在這里手，雖然是為了病人著想，但卻也是屬實的違背了上級指令。

寧晚低頭走到院長面前，緩了緩，跟他道歉：“對不起院長，是我自作主張了，可老兵的況真的不能再等，再多等十分鐘就有可能無法挽回，所以我……”

院長點點頭，“我明白，你做的很好。”

他轉頭跟站在旁邊的副市長和首長解釋：“這次的事雖然有違規的地方，但請二位理解，時間不會等生命，很多時候生死就在一瞬間。”

“說得好！”首長的聲音剛勁渾厚，帶著某種不怒自威的氣場，他和藹的看著寧晚：“你什麼名字？”

寧晚怔了下，看著面前這個一軍裝威嚴氣質的人，忙回：“首長好，我是急救中心神外科的裴寧晚。”

首長在口中默念了一遍寧晚的名字，然后轉，意味深長的跟眾人說：

“我們國家現在缺的不是醫湛的醫生，也不是在什麼國際雜志上發表了多論文的醫生，而是要在這樣急的況下，能堅持自我，堅持信念，把生命看得高于一切的醫生！”

他邊說邊看那個要堅持送老兵走的秦院長，“今天如果不是裴醫生拿自己擔保，可能我們這位為國家開疆辟土的老兵等到的就是不一樣的后果！”

秦院長低著頭，臉上一陣煞白，冷汗連連。

寧晚這時想起什麼，從人群后找到孟見的影，把他拉到邊跟首長說：

“首長，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當時救援中心的孟見也做了擔保的。”

孟見其實并不想領什麼功，可他被寧晚拽著袖子，松不開，只能被和首長打照面。

“……”他方的笑了笑，方的回答：“我應該的。”

不知怎麼，孟見總覺看首長好像在看當年樹的教導主任。

果然，下一秒，首長瞥了他一眼，重重的哼了聲，吐出三個字：

“臭小子！”

寧晚：“……”

眾人：“？？？”

首長好像終于卸下了之前對孟見偽裝起來的陌生和威嚴，痛心的敲打孟見口：

“你說你，當時讓你進空軍不進，說等什麼朋友，什麼人那麼值得你喜歡？啊？兔崽子，我到現在氣還沒消呢！”

首長一說到往事就氣不打一來，當年去航院挑人，孟見無論是素質，飛行技都是拔尖的，他惜才才，一心想讓他進空軍部隊，結果他倒好，說等什麼朋友，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首長邊說邊看旁邊的寧晚，這個丫頭他也是極喜歡的，冷靜果斷，有做大事的膽量和氣質，就跟當年看到孟見一樣，他第一眼就十分欣賞。

想到了什麼，首長話鋒一轉，忽然又扭頭問孟見：

“我現在再問你一次，到底進不進部隊？”

孟見：“……”

見他沉默，首長馬上就指著裴寧晚：“除非你找個朋友像這位裴醫生一樣優秀，我就同意，不再勉強你！否則的話，這是軍令，你必須聽！”

寧晚：“……”

孟見垂眸抿住角快要溢出來的笑，然后正的抬起頭，朝首長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聲音平靜有力：

“報告首長，我朋友裴寧晚。”

“就是您剛剛說的那位優秀的裴醫生。”

首長：“……”

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