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商務車上,著窗外的風景,孔振龍頗爲嘆的說道:“青河市的變化還大的,我上次來的時候,這裡還沒有這麼多樓房呢!”
“城市的發展只會越來越快,很多的城市,未來三五年就會變一個樣。”李衛東話音頓了頓,接著問道:“孔記者之前來過青河麼?”
孔振龍點了點頭:“來過,上一次來青河,是因爲國有報道青河市建了一座‘鬼堡’,所以臺裡派我來實地調查一下。”
“你說的是我們青河市的紡織品批發商城吧?”
李衛東接著說道:“那個批發商城是我開發的,自從高速公路通開以後,批發商常的生意非常紅火,旁邊已經建起了一個流園,另外批發商城的二期工程也在建設當中。一會兒我們可要去看一看。”
“原來紡織品批發商城是李董事長開發的,這麼說來咱們可真是有緣。”孔振龍說著,指了指路邊停著的一輛載人的機三車,接著說道:
“我上次去批發商城的時候,就是坐的這種三蹦子,那個開三蹦子的大爺是個殘疾人,帶著假肢蹬三,無證駕駛不說,還邊開車邊喝酒,那小三蹦子在路上開的飛快,差點把我嚇死了!.
話說開這種三蹦子的,很多都沒有駕駛證件,也不懂得通規則,在路上橫衝直撞的,太危險了。很多大城市已經開始取締這種三蹦子了。”
李衛東尷尬的笑了笑:“其實這種機三車,也是我的企業的產品。”
孔振龍微微一愣,心中暗道,怎麼哪裡都有你?
李衛東接著解釋道;“其實我當初開發這種機三車,只要是針對下崗職工和就業困難的羣,他們沒有什麼生活技能,年紀有偏大的,找工作比較的困難。
爲了解決他們的生計問題,我才研發了這種載客的機三車,當時也是解決了很多就業難題的,只不過有得必有失,正常的通秩序卻被這種載人三車給打了。因此發生的通事故也有不。
這種載客三蹦子基本都是無牌無證的,警部門沒有備案,管理難度也非常的大。相關部門每年都會進行好幾次的嚴查活,但收效甚微。查得嚴的時候,他們就跟警同志打游擊,一旦查的不嚴了,馬上死灰復燃,滿大街都是。
我們青河市也曾經打算向大城市學習,全面止載客三車上路,但調查後發現,這東西本就不了。太多的人指這個吃飯了,而且大部分都是沒有技能的中老年人,一旦全面止的話,這些人的飯碗可就丟了。
另外羣衆對於這種三車,的確是有需求的,比如老年人接送孩子上學放學,或者去菜市場買個菜之類的,開一輛三車還是很方便的。這東西價格便宜,駕駛的難度也不高,易學易會。”
“李董事長還是關注普通老百姓生計問題的,看來我這次採訪是找對人了。”孔振龍開口答道。
李衛東則回答道:“那些下崗職工之所以去開載客三,歸結底是因爲他們缺乏謀生的技能,像是懂得一些手藝的工人,即便是下崗了,也不愁找不到工作。
那些去大西北採棉花的工人也一樣,他們大多數都是農民,除了種地之外沒有其他的技能,有的人可能連種地的技巧都不是很通,所以就只能去採棉花。
即便是幹採棉花這種簡單的勞,也會擔心有一天被棉花收割機所取代。如果他們懂得一門謀生技的話,這些問題就都不存在了。”
李衛東說著,指了指前方:“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就是一個傳授別人謀生技的地方,我們青河的職業技校。”
隨著李衛東話音落下,車子轉了個彎,技校的大門已經出現在了視野當中。
得知李衛東要來,校長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董事長,你可有些日子沒來我們這裡了。”校長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聽到這個稱呼,孔振龍出了疑的表。
如果校長稱呼李衛東爲“李董事長”的話,這算是一個比較正常的稱呼,但省去了那個“李”字,直接稱之爲“董事長”,更像是下屬對上司的稱呼。
李衛東看出了孔振龍的疑,於是他開口說道:“這家技學校是我投資興建的,孔記者,我帶你進去參觀一下吧!”
“還真是哪都有你。”孔振龍心中暗道,隨後說道:“李董事長的產業可真多。”
第一站是汽車維修班。
九十年代末,家用車已經開始走進富裕家庭。
像是奧拓、夏利等汽車,對於很多一線城市的家庭,完全沒有力。家裡富裕一點的可以買一輛捷達,桑塔納大概是家庭使用的頂配車型了。比桑塔納更豪華的車,基本都是單位或者老闆在使用。
另一個層面,隨著通道路況的改善,以及對車費路霸的打擊,客運貨運車輛的數量也是在迅速的增長,長途車輛已經很有國營運輸公司在跑了,基本都是個人購買的車輛,或者是個人承包的車輛。
也因爲汽車數量的增加,汽修專業變得越來越火,熱門程度已經超過了托車專業。
那個年代,在國道的岔路口開個汽修廠,一年賺個五六萬,還是很輕鬆的。
只聽李衛東開口介紹道:“汽車修理是最近兩年才興起的,就業前景很廣泛,我們這裡畢業的學員,工資都是800起的,而且還是包吃住!”
當時畢竟是1999年,包吃住還給800塊錢,對於藍領來說,是很高的待遇了。
“我能去採訪一下麼?”孔振龍開口問道。
“沒問題,隨便問。”李衛東點了點頭。
孔振龍走上前去,找了一個比較稚的面孔,開口問道:“小夥子,今年多大了?”
“十六了!”那人開口答道。
“十六歲,和兒的年紀一樣大。”孔振龍忍不住想起了火車上遇到的那個年。
“怎麼想著來學汽車修理啊?”孔振龍又問道。
“沒考上高中,家裡說得學手藝,我就來了。聽說幹汽修掙錢多,所以就學了汽修。”年開口答道。
“那學以後就打算去汽修廠麼?”孔振龍接著問。
年點了點頭:“先跟別人幹幾年,攢點錢,以後自己開個門店,一年能賺好幾萬呢!”
“還真有志氣!”孔振龍輕嘆一句。
與那個採棉花的“兒”相比,這位汽修年的人生目標顯然要更加的高大上。
兒只是想著攢點錢,把鄰居家的小花娶過門,而汽修年則是有個當老闆的夢想。
李衛東又帶著孔振龍來到了下一站,一個大倉庫般的鋼結構棚裡,二百多人正拿著鐵鍋,鐵鍋裡放著沙子,他們正在練習顛勺。
這裡是廚師班。
廚師一直都是技校裡很熱門的專業,學廚的人也一直居高不下。
所謂食住行,填飽肚子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事。而且當廚子不用捱,炒菜的時候隨便嚐嚐鹹淡就能把肚子填飽,所以哪怕是鬧荒的年代,也不死廚子。
孔振龍又採訪了一個年,這人從小就學習不好,勉強混了個初中畢業證,便不在上學了,整日在家遊手好閒,家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把他送來了技校。
這種學渣,學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家長也擔心他學不會別的技,所以乾脆就學個廚師吧。
炒菜這種事,學很難,學會則很容易,哪怕是再蠢笨的人,總是該知道鹹淡的,所以很適合學渣學習。
而這位學渣的理想同樣很遠大,他的目標是開個大排檔,炒菜燒烤海鮮全都整上的那種。
“大排檔做好了是賺錢的。”孔振龍默默的點了點頭。
作爲一個走南闖北的記者,孔振龍平日裡是沒吃大排檔的,他也知道這一行投資,利潤大。
整個煤氣罐、煤氣竈,再加上幾張桌椅板凳,隨便在路邊的空地一擺,就能開起來。炒一盤菜賺個一兩塊錢,一天隨隨便便就是大幾十塊的利潤。
準備的食材在賣不出去,還可以自己炒了吃掉,最起碼能管自己一頓飽飯。
接下來,孔振龍又來到了容髮班。
這同樣是個常年都於熱門的專業,而且與其他專業相比,容髮工作要輕鬆的多,工作環境基本是在室,不用風吹日曬,不屬於繁重的力勞。
更何況之心人皆有之,做頭髮這種事,自古以來就很常見。
容髮專業裡的學員比較多,孔振龍採訪了兩個學員,他們也都希在畢業後,開一個髮店。
接下來便是技校的重頭戲,挖掘機專業。
空地上,幾十臺挖掘機一起工作的場面,的確氣勢磅礴,那機的轟鳴聲,也像是萬馬奔騰席捲而來。
孔振龍目不轉睛的盯著一臺挖掘機,看了老半天。
作爲男人,果然還是對挖掘機有獨鍾的。
“孔記者,要不要再去採訪幾個學員啊?”李衛東從旁提醒道,孔振龍這纔回過神來。
只聽李衛東開口說道:“開挖掘機雖然很辛苦,但是收還是很高的,現在工地上僱傭挖掘機師傅的話,一天80塊錢都很難請的到了。很多工地都開到了有一天90塊,甚至是100塊!”
“一天100塊,那一個月就是3000塊,這麼高的工資?”孔振龍一臉驚異的問道。
2000年左右,大概是挖掘機駕駛員最稀缺的時代。
此前國營制之下,挖掘機都是國營公司纔有的,開挖掘機基本都是師傅帶徒弟,手把手的怎麼開挖掘機。
九十年代末的國企改革,打破了這種師傅帶徒弟的傳統的制度,師傅都不再帶徒弟了。而技學校的挖掘機課程纔剛剛興起,新一批的挖掘機駕駛員還沒有培訓出來,所以使得挖掘機駕駛員供不應求。
也因此當時工地上請挖掘機駕駛員,都得出高薪才行,給錢了本沒有人幹。
在1999年,月薪3000塊是很多外企白領纔有的待遇,公務員和事業單位肯定拿不到這麼多薪水的。
那個時候在上海環,還能還能找到3000塊錢一平的房子。對於任何時代而言,一個月的工資能買一平方米SH市區的房子,都是絕對的高薪。
哪怕孔振龍這種王牌記者,薪水加上外聘補,收算是不的了,可聽到一個月3000塊錢,已然是有些羨慕的。
李衛東則接著介紹道;“如果有膽識的話,帶點款買一臺挖掘機到接活,掙得還會更多。運氣好的話,一年就能回本,第二年就是純賺錢了。”
“開挖掘機竟然這麼賺錢!”孔振龍一臉不可思議的表,他決定親自去採訪一下學員。
瞅準一個目標,孔振龍上前先是攀談了幾句,然後纔開口問道:“小夥子,你怎麼想著來學開挖掘機啊?”
“俺想娶媳婦,所以就來學開挖掘機了。”那人開口答道。
“終於遇到一個要娶媳婦的正常人!”孔振龍心中一喜,採訪了這麼多人,這是唯一一個不想開店當老闆的。
然而那人卻接著說道:“俺看中的姑娘,是家中的獨,他爸是幹工程的,手底下有個工程隊。等俺學會了開挖掘機,就去跟爸幹活,順便再把姑娘娶到手,到時候家的車子、房子,還有工程隊,就都是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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