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2點)

因了莉夫人的事，老夫人到底是心中不痛快，連帶著幾日都不曾爽快過。每每總是藉故發作，顧婉音和張氏看在眼底，心知肚明——

而顧瑢音，到底也沒能翻出什麼浪來。不過，卻是真個的病了幾日。

顧婉音卻是不在意，橫豎不是什麼大病，幾服藥下去也就罷了。只住了四日，周家那頭就來了人說是要見顧婉音。門房那頭自然不敢攔著，忙回稟了上來。顧婉音便是見了，誰知，來的卻是甘。

甘進來時，顧婉音正研究繡樣，聽見丹枝稟告，便是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見甘怯生生的站在堂下，便是出幾分訝然來，微微挑了眉頭：“甘怎麼過來了？”

甘今兒穿了一海棠的裳，梳的也是個春睡海棠樣式，發間簪了一支瑪瑙和綠玉做的海棠花枝簪，耳上兩粒小小的珊瑚珠。一打扮清爽卻又十分的。印著甘雙頰微紅，杏面桃腮的樣子，真真是好一支人間海棠花。

顧婉音只拿眼睛掃了一眼，便是移開了目，重新落在自己手中的繡樣上。倒是對甘有幾分不在意的樣子，不過，卻是將主子的派頭拿了個十足。本來也是這麼個道理，甘再會打扮再宜人，不過是個丫頭，與也沒什麼干係。

甘心中有些不痛快，可是面上卻仍是那副笑的樣子，恭敬的朝著顧婉音行禮之後，這才答道：“老夫人想念世子爺世子妃了，著我過來瞧瞧呢。”

“哦？”顧婉音不置可否的輕應一聲，忽然似笑非笑的擡起頭來看了甘一眼，說了一句與方纔的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甘你今兒這一的打扮，倒是讓人有些移不開目了。不愧是老夫人邊伺候的，瞧這通的氣派，哪裡還像是個丫頭？倒像是個小姐了”

這話聽著似像是打趣，可是再仔細一品，卻是又另有了一番滋味。

甘一怔，微微低下頭去，似乎有些不自在。面頰上也是紅了，好半晌才聽訥訥的言道：“世子妃說笑了。我不過是個丫頭罷了，哪裡比得上小姐們？這點自知之明也是有的。”

“甘你又何必妄自菲薄？”顧婉音微微一笑，眸子裡華點點十分璀璨，看著也是和氣溫：“你這幅樣子出門去，只要不說，誰知道你是個丫頭呢？只是我瞧著你頭上那海棠花式的簪子雖然好，可是到底單調了一些。”頓了頓，便是側頭吩咐旁邊的碧梅：“碧梅，你去將我梳妝檯裡那隻東珠寶石步搖拿來，那，正好配甘這一的裳和裝扮。”

碧梅忙領命去了，甘有些訝然的微微睜大了眼睛，心中納悶，卻是不敢擡頭看顧婉音一眼。只能靜靜的等著。

而顧婉音則是笑的直看著甘，並不說話。只是這樣的目看得久了，甘竟是生出一種如芒在背的覺來。上也是漸漸的沁出了冷汗，幾乎溼裡。

好在碧梅沒多久便是出來了，手中拿著一隻東珠藍寶石的蝶花簪子，那蝴蝶神態惟妙惟肖，花朵也是緻異常。寶石雖然並不算大顆。多是細碎的，只是卻華煜煜，十分耀眼。甘跟著老太太，見了不好東西，自然也有幾分眼，當下便是看出這簪子的確是好東西。只怕價格十分不菲。

甘微一遲疑，便是忙出聲婉拒道：“這簪子太過貴重，我並不敢要——”

然而顧婉音怎麼會給拒絕的機會？當下已經是笑的吩咐碧梅：“碧梅，你快替他戴上這簪子。我好瞧瞧到底是不是配了這裳的。”那語氣那神態，倒不像是打賞，不過是爲了滿足自己一時興起的玩鬧罷了。

碧梅自然是不會聽甘的，當下也是微微一笑，認真的看向甘，聲道：“甘姐姐還請配合些。別我一下子弄歪了你的髮髻。”

甘見顧婉音如此，倒是不好再做推辭，只得微微低下子配合了。碧梅將簪子好後退一步，看了一眼後便是笑了起來：“世子妃眼果然是極好的，這麼一戴，倒是真的又添了幾分亮。甘姐姐也是個人，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效果。”碧梅跟了顧婉音這麼久，加上也不是笨人，自然是能對顧婉音的心思揣測一二。

果然這句話說得很對顧婉音的胃口，當下便是惹得笑起來，連連點頭稱讚：“可不是麼？若本不是個人，哪裡會有這樣的效果？”頓了頓笑的看了甘一眼，聲道：“甘你放心，過幾日我親自去求了老夫人，給你謀個親，斷不會委屈你。憑著你這幅容貌，怎麼也不會太差的。”

甘聽得這話，只當是顧婉音要將打發出去，當下臉都白了，擡頭看向顧婉音，想也不想便是跪下去，“求世子妃別將我打發出去，我只想著在老夫人邊，不願意嫁人離府。”

顧婉音聞言一愣，似乎有些驚愕的樣子。也不知爲何，竟是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甘跪在地上，只覺得屋中靜謐一片，靜得讓人心中不安，忐忑不已。可是也不敢輕易開口說話，唯恐怒了顧婉音，反而結果更加糟糕。

好在顧婉音終於是低笑一聲開了口，“難爲你也是個忠心的。你有這樣的心思是極好的，這樣我在府中給你尋個良人可好？放心，必定不會委屈你的。你這樣樣，就是配主子也使得。”這最後一句話，此時聽來竟是意味深長，似乎暗有所指。

甘一愣，隨即又是一喜。只心中卻還又有些納悶——怎麼的顧婉音竟是這樣容易好說話了？而且，聽的意思，竟是要……只是顧婉音心中的人選又是誰？可是自己心心念念想的那一個？

甘遲疑一番，正要開口詢問，可是卻又覺得有些不妥。

這時候顧婉音卻是突然笑道：“憑著你和世子爺小時候的分，我也不會委屈了你。否則，世子爺也不會輕饒了我，甘你說是也不是這個道理？”

甘心中一，隨即又是一鬆。顧婉音這個時候提起周瑞靖。只怕是……一笑容，不自的便是從脣角蔓延開來。然而上卻是惶恐言道：“世子妃言重了。我伺候世子，不過是盡了奴才該盡的心。世子爺憐惜我，是世子爺仁厚。並非是什麼打小的分。”

顧婉音聞言，笑容加深了幾分，眸子裡卻是越發的幽深起來。甘方纔說——周瑞靖憐惜。憐惜，呵呵，這個詞……讓外人聽了，只怕是要當和周瑞靖有什麼關係罷？真真的可笑可笑至極好一個甘，好一個憐惜，好一個不知廉恥想攀高枝的丫頭

若是甘將這份心思用在其他人上，或許還會讚許一二。可惜……微微垂下眸子擋住那一銳利，顧婉音在心中輕哼了一聲。永和郡主是敵人，那麼甘……自然也是。只是甘這樣的份，倒是不用擔心。

顧婉音淺笑著悠悠言道：“甘你也別太自謙了。我心裡自然知道你的好。”

甘笑容幾乎掩飾不住，目盈盈似乎都要漾出水來。看上去，竟是又豔了幾分。真真是人比花，眸若春水。不得不讚嘆一句，甘的確是個人胚子。

顧婉音移開目，緩緩的看著自己手中的繡花樣子，“甘你不是說，老夫人有話要跟我們說？是跟我說呢，還是我去世子爺出來？”說這話的時候顧婉音脣角似笑非笑的樣子看著讓人心驚。

甘方纔得了顧婉音的“保證”，此時自然知道分寸，當下便是聲回道：“跟世子妃說也是一樣的。”若是惹得顧婉音惱怒，只怕方纔說的那些，都會化作泡影罷？

顧婉音微微挑眉，手中的作一頓，不經意的垂下目去——看來，甘之前應當是打定主意，要藉著這個理由來見一見周瑞靖了。怪不得，打扮得如此妖嬈。只是，這樣輕易就放棄了這個機會？甘會甘心麼？

“真不要見了世子爺再說？”顧婉音輕輕開口，聲音不置可否。但是不可否認的，心中存了幾分試探的意味。

甘卻是低著頭，一笑：“哪裡需要如此？世子妃回頭跟世子爺說，也是一樣的。”得了長久，哪裡還應該在乎這一時？這點剋制能力，也還是有的。

顧婉音微微一笑，收斂了笑意，放下了繡樣，擡頭看向甘，神鄭重了幾分：“老夫人讓你帶什麼話？”

“其實也不是老夫人要帶話，只是奴婢斗膽罷了。”甘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顧婉音，又垂下眸去：“這幾日老夫人思念世子爺，茶飯不思，奴婢想著，若是世子爺回去了，想必老夫人子也好了。世子妃不知道，這幾日老夫人已經不知喝了多藥了，就是不見好，奴婢看在眼裡，心中著急——”

顧婉音險些冷笑出聲。這個藉口，真真是個好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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