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天還未亮，顧婉音便是被周瑞靖起的作驚醒睜開眼睛便是瞧見周瑞靖輕手輕腳穿的樣子。

手從後面環住周瑞靖的腰，替他扣裳上的扣子，多有些嗔怪：“怎麼不醒我？妻子送丈夫出門，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世子爺如此，若是讓人覺得我不賢惠怎麼辦？豈不是坑害了我？”雖說是嗔怪，可是也是在玩笑。

周瑞靖張開雙臂任由作，聞言卻是低笑一聲，語氣有些古怪：“昨日夫人累壞了，爲夫的心疼，可捨不得這麼早醒夫人。”

顧婉音手上作頓了頓，隨即就領悟出周瑞靖話裡“累壞了”的意思來，當下面一紅，卻是板起臉恨恨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沒好氣道：“怎麼堂堂的鎮南王世子爺，也跟那些個無賴流氓一般？油舌的沒有個正經？”

周瑞靖轉過來，定定的瞧著半晌，直將瞧了個不自在，這才脣角緩緩翹起出個笑容來，聲音卻是帶著幾分戲謔：“夫人怎麼會知道我是跟地無賴學的？而且，誰說世子就不能如此說話了？什麼時候規定的？我怎生不知曉？”

顧婉音辯不過他，只得將他往外推：“你不是還要出去嗎？”見周瑞靖真往走，又忍不住飛快追問一句;“今夜可還回來？”

“我在宮裡等你們。屆時，想必能一同回來。”周瑞靖回頭，沉聲答道。頓了頓又添上一句：“明正大的回來。”

顧婉音瞪大眼睛，隨即心中一陣驚喜—一說實話，這樣的，總歸是不好。而且，既然是能明正大的回來，想必周瑞靖要辦的事已經辦得差不多了罷？如此，他也就能在家中好好歇一歇了罷？

當下便是欣喜笑道：“那我讓廚房準備好飯菜等著世子爺回來吃。”

周瑞靖點點頭，轉出門。顧婉音忙開了窗往外瞧，卻見周瑞靖輕巧的翻上樹，然後越過圍牆而去。看著看著便是不由笑起來——原來這幾日他都是這樣進來的。若是被人瞧見了，還以爲是賊罷？想著堂堂世子爺，竟是被人當做賊人一般追趕，就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不過，看他手這般敏捷的樣子，估著他背上的傷，也的確是不礙事了罷？

顧婉音正癡癡看著冷不防聽見丹枝的聲音：“世子妃怎麼也不穿件裳，就坐在風口上？仔細吹了風。”頓了頓又瞧見丹枝面上的笑容，便是有些訝異的仲頭往外看去，結果自然只看見一如往常的庭院。再無其他什麼。當下心中納悶無比。

顧婉音被驚了一跳，忙收了笑容，淡淡回道：“沒看什麼，不過是兩個雀兒打架罷了。”若是讓丫頭們知曉周瑞靖翻牆進出，只怕他的威嚴也都不剩了。

“原來是這樣。”丹枝目閃了閃若有所思的朝著牀鋪看了一眼，隨即脣角出一淺淺笑意。不過很快又掩飾過去，拿了裳替顧婉音披上。“既然起了那我便是打水來給世子妃梳洗罷？今兒還要進宮，要準備的實在是也不。”

顧婉音點點頭，隨意用了一點子點心做早飯之後，便是起更。在宮裡不比家中，用些點心也可減如廁次數，不必麻煩。

淺綠繡花子，上頭是翠衫子，看著格外的清爽宜人。今兒的主角想必是那位永和郡主，那麼們就收斂了豔，甘心去做一枚綠葉。雖說這衫看著也不算華貴可是卻也是清貴雅，而且明眼人一看料子和做工，便也知曉不凡。

首飾自然也有丹枝配套好，互相一襯，倒是平添了幾分亮，算是相宜得章。

再細細的勻了一層施了胭脂秒了眉，越發襯得面桃腮，顧盼神飛。

顧婉音滿意的瞧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由笑起來：“丹枝，你的手藝越發好了。”

“也要世子妃長得好纔是。”丹枝淺淺一笑，也是極爲滿意。

顧婉音古怪的瞧了丹枝一眼：“你怎麼也學會油舌了？”

丹枝只是笑，卻是不言語。扶著顧婉音盈盈起，便是往老太太去。一路走一路卻是低聲音：“世子妃可問過世子爺了？那子···…”到底是什麼人？如今又被世子爺送去了哪裡。可千萬別有什麼金屋藏的風流韻事纔好。雖然周瑞靖看著不像是那樣的人，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是永和郡主。”對丹枝也沒什麼可瞞的，顧婉音便是說了。“永和郡主，容上有些···…所以你也不必再擔心。”況且，一個郡主，怎麼也不可能嫁給周瑞靖做側妃不是。不過丹枝對的擔憂，也是領的。

丹枝一愣：“容有礙？外頭不是說，永和郡主貌若天仙？”而且，那日聽過永和郡主的聲音只覺得清脆雍容，想來人也不會太差纔是。可是這會子偏顧婉音卻是如此說······

“世子爺說的，想來不會有錯。”顧婉音卻是肯定道。這種事，周瑞靖總不會隨便騙人，毀人清譽纔是。然而卻是沒有多想，爲何當時周瑞靖說這個的時候，會是那副表。

一時間二人再沒話說，正好也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外頭。

進去一看，老太太也是剛梳好頭，正要戴首飾。

老太太今兒打扮得格外神，石青繡五福的裳，秋香祥雲紋嵌紅寶石的抹額。頭髮梳得一不茍，用翡翠簪子將滿頭銀髮挽住。越發襯得一雙眼睛神采奕奕，神抖擻。十足十的老壽星一般。

顧婉音不由稱讚一句：“老夫人這樣一打扮，年輕了許多。”

這時甘上來一個盛放了翡翠串珠的匣子，順勢挑了一串最爲厚重的，親自給老太太嶷在頸間。想了想，又挑出一隻祖母綠的寶石戒指給老太太戴上。

老太太低頭看了一眼翡翠串珠，不由笑了：“你的眼倒是不錯，這串珠，還是當初太后賜給我的。”

顧婉音抿脣一笑，擡起頭來看著鏡子，正好與老太太鏡中目對上，頓時眉眼一彎，笑意越發的濃厚起來：“若不是老夫人這般的大氣雍容，怎麼能得住這樣的？只盼著將來我老了，也能如老夫人一般這樣有福氣纔好。”

“我算什麼有福氣的人？”老太太笑意更盛幾分，雖然口裡不承認，可是笑容卻是顯示出顧婉音這話的確是拍在了馬屁上。頓了頓，又道：“太后娘娘纔是天底下最有福氣的人呢。”

“太后娘娘儀天下，如何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比得的？我呀，只求將來能有老夫人這樣的福氣，兒孫繞膝就已是滿足了。”顧婉音這話說得乖巧得，引得老太太也是點頭，欣的手拍了拍的手，笑道：“你也是個有福氣的。”

若沒有福氣，如何做得鎮南王世子妃？將來，還會是鎮南王妃。

頓了頓，老太太又嘆了一口氣，道：“若是靖兒在我邊，我就更高興了。”

“說不得今兒世子爺就回來了呢？”顧婉音笑道，“世子爺一定平安無恙，老夫人只管放心纔是。”

“但願你這話應驗罷。”老太太點點頭，擡頭看了一眼一臉肯定的顧婉音，忽然又勾起一笑容，聲道：“等靖兒回來，你再替我生一個曾孫，那就更好了。”

顧婉音面上一紅，登時靦腆的低下頭去，竟是十分的樣子。然而卻是鼓起勇氣接話道：“我也盼著能替世子爺開枝散葉。只願菩薩能償了我這個心願纔好。”

老太太聞言，心中十分滿意，笑容又多幾分。一時間竟是將那師太曾說過的話都忘了。態度越發和了幾分：“走罷，咱們該進宮去了，可別落了後，讓人覺得咱們架子大。”

“老夫人說得是。”顧婉音手扶著老太太起，自然而然的取代了甘的位置。

甘頓了頓，卻是又退到老太太另一邊，也是手扶住老太太。一時間，竟是和顧婉音一左一右的將老太太護在了中間。

顧婉音側頭看了一眼甘，甘頓時低下頭去，一副乖巧溫婉的樣子。

看似這個作再自然不過，可是實際上，卻是有些奇怪了——第一，顧婉音和老太太都是主子，第二顧婉音和老太太都有誥命之人，尋常人如何能與們並肩？平日沒有旁人，甘扶著老太太自然是再尋常不過。可是既然有了顧婉音攙扶，甘就不該如此。

甘這般，豈不是有些不信任顧婉音，怕將老太太扶不好的嫌疑麼？而且，份上也逾越了不是？

只是甘是老太太心尖尖上的丫頭，自然不會又人來挑這個病。所以，甘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

顧婉音微微一笑，低頭聲讚道：“甘真是個心的，瞧多關心老夫人？老夫人的事，都是親力親爲的。將老夫人給你照顧，我們再沒有不放心的。”

甘一，頭埋得越發的低了起來。顧婉音這話，一言點中了的惶恐。

老太太聞言，也是笑著言道：“可不是，說著便是側頭看了一眼甘，見甘走在旁邊，忽然若有所思的又扭頭看一眼顧婉音，然後便是皺起眉頭，言道：“甘，你這幅樣子讓人瞧了，旁人只當咱們周家沒有規矩呢。縱然你擔心我，可也不該如此！世子妃是我孫媳婦，服侍我，自然沒有不經心的。而且你這般與同排，可算是大不敬！”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