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話，讓周瑞明深深的埋下頭去。

不僅是周瑞明覺得愧，就連二太太，也覺得愧莫名，臉上無，心中更是將周瑞明埋怨得不行。若不是周瑞明冒失的提起這件事，老夫人又怎麼會如此說？若是周瑞明能先跟說了，事又怎麼會

只是二太太卻是未曾想過，周瑞明爲何不肯先告訴？而是選擇了當著衆人的面直接說出來？

事似乎陷了僵局。老太太明顯是不願意全了周瑞明。

顧婉音看著跪在地上的周瑞明，微微嘆了一口氣。

許是覺到我的目，周瑞明側頭看了一眼。二人目對上，隨即各自移開。

周瑞明便是再度開口：“孫兒別無他求，只求祖母能全。”竟是不管不顧老太太說的那些了。

老太太登時便是氣了個仰倒，指著周瑞明抖得厲害。好半晌才聽見老太太出聲罵道：“你哥哥如今生死未卜，你做弟弟非但不關心，反而如此沉迷，肖想你哥哥房裡的丫頭，你自己說說，像話嗎？你還好意思求我全！你若再敢提此事，我便請了家法來！”

衆人俱是一驚，沒想到老太太反應如此激烈。同時，更是覺得有些好笑——周瑞明如此大了，難不還真要讓他了子撅著屁跪在地上捱打不？老太太如此說，怕也是不妥的。真到了那一步，周瑞明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不過老太太不僅氣惱周瑞明，此時更是有了遷怒的意思，瞪著顧婉音出聲責備道：“靖兒媳婦，你也是個不省心的！回頭好好約束你屋裡的丫頭不許再生事！靖兒如今這般形，你們也該省省心！別鬧得家裡烏煙瘴氣的沒個安寧！”

老太太這明顯就是遷怒，這番責備更是沒頭沒腦。

面對這樣的形，三太太關切的看了顧婉音一眼，而二太太倒是有那麼幾分幸災樂禍。若不是此時周瑞明也跪在地上挨訓，只怕二太太要笑出來。不過，一屋子的人都等著顧婉音做反應，卻也是真的。幾雙眼睛齊刷刷的注視讓人多有些吃不消。

顧婉音捧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非常文學/隨即緩緩放下茶杯，真起來朝著老太太行禮：“老夫人教訓得是，的確是我管束得。我原先想著那是世子爺的丫頭，我雖然嫁過來，可是到底給了幾分臉面，未曾管得太過嚴厲，怕旁人說我容不下人。如今想來，卻是錯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沒得讓人鬧心。婉音在這裡賠禮了。”

這一番話說得十分恭敬謙卑，讓人就挑不出一錯來。而且越是如此說話，越是襯托了老太太那番責備太過無理。

別說是旁人，就是老太太自己，也覺得方纔說的那番話有些不妥。竟是不好再接話下去，面上更是多有幾分訕訕。這件事上顧婉音是了委屈了。顧婉音如此態度，反而看著讓人刺心。

老太太別開了眼睛，揮揮手嘆了一口氣：“其實也怪不得你。”

周瑞明歉然看了顧婉音一眼，也是十分訕訕：“弟弟讓嫂子背過了，回頭弟弟自會跟嫂子賠禮道歉。”

二太太聽了這話，心底到底是不舒服的，當下微哼了一聲，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竟是要哭出來的樣子對著周瑞明就是一通責備：“你這孩子府裡這麼多丫頭，你怎麼就偏看上了你哥哥房裡的？況且以前也沒看上，怎麼偏就現在看上了？你這不是存心讓你嫂子難堪麼？旁人會怎麼想？只當是你嫂子背後教唆的罷了！我怎麼這麼倒黴，生養了你這麼一個不省心的東西！”

二太太這番話卻是有些誅心了。本老太太已經生出的一歉疚頓時便是被惱怒替代，更是被二太太這番話挑唆得覺得也未嘗不是顧婉音的錯。

顧婉音看了一眼二太太，一向溫點的眸子裡卻是冰冷幽暗。看得二太太當下便是心中一凜，生出幾分昔日被周瑞靖看著的心思來。

脣角出一笑來，顧婉音就那麼看著二太太，輕聲詢問：“那二嬸是覺得，是我的錯？”聲音雖然輕，可卻出一子的冰冷凜冽，讓人不敢輕視。

二太太避開了顧婉音的眼神，卻是沒有丹口。

三太太這個時候卻是笑起來：“二嫂，我卻是要說句公道話了。婉音最近爲了瑞靖的事忙得腳不沾地，而且你一病，這麼一大家子的事可是半點緩和餘地都沒有，全在了婉音上。婉音縱然疏忽了屋裡人的管教，那也是清理之中。而且，我瞧著婉音也沒那麼閒著無事，挑唆丫頭去幹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二嫂，你說是不

三太太這話說得直接，等於是讓二太太面上無了。

二太太正要辯論，老太太卻是想起了顧婉音跟著一同留在宮中的時候，對三太太的話多了幾分認同。當下更不願爲了此事讓家中違和，便是息事寧人的言道：“好了，這件事的確也是不能怪靖兒媳婦。怪只怪瑞明他不懂事！”

老太太這樣一說，倒是讓周瑞明鬆了一口氣。

周瑞明此時心中已經是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了。二太太那番刻薄的話，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刃剜在他的心頭。讓他愧莫名，只覺得無法面對顧婉音。更是讓他心中生出一退之意。只是想到綠蘿昨日哭的模樣，周瑞明到底還是將心一橫，擡頭看向老太太：“老夫人，求您全孫兒罷。”

老太太登時氣得呼吸都不順暢起來。話都說得如此明白了，只以爲周瑞明總該要想通了，可是實際上呢？實際上週瑞明竟然還是執意如此！這像是什麼話？什麼樣子？

老太太張口便要狠狠將周瑞明罵一頓。

不過三太太卻是在此時笑著緩和氣道：“老夫人也別生氣。瑞明還小呢！一時之間不懂事也是有的。再說了，也不是多大個事兒。爲了個丫頭鬧得家宅不寧，實在也是不值當。依我看，瑞明也難得求老夫人一回，況且也不是什麼大事，不如就全了他也好。”

老太太瞪著三太太，沉聲喝道：“老三媳婦，怎麼你也糊塗了？瑞明不懂事鬧騰，你也跟著鬧騰不？”

三太太不以爲意，微微一笑，手中帕子遮住了脣角，拿眼睛看了一眼周瑞明，這才又開口言道：“說句實在話。誰沒個年輕狂的時候？就是三老爺年輕的時候，也沒爲了丫頭讓老夫人怒呢。既然這個丫頭讓瑞明如此喜歡，想必也是個好的。咱們問清楚那丫頭的份，若真還是個清白的，未嘗也不能全了瑞明。只是如老夫人所說，瑞靖現在況不明，瑞明若是收了他屋裡的丫頭到底不妥當，不如等到瑞靖回來再說。他們兄弟兩個的事，讓他們兄弟兩個去商量。咱們卻是不管那麼多的。”

三太太這話，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至，功的說了老太木。

二太太此時，卻也是不知爲何，竟是沒有開口說話。大約，是不想事再這麼鬧騰下去了罷。畢竟若真鬧大了，丟臉的還不是他們二房？

老太太看了一眼周瑞明，見他仍是一臉堅決，不由也是覺得頭疼。當下心中也有幾分無奈——雖然看似周瑞明子和，可是真要認定的事，也是一條道走到的黑的。這一點，和周瑞靖倒是沒什麼區別。而且周瑞明到底這樣大了，總也不能真的請家法來伺候。

老太太只得無奈的擺手：“罷了罷了，事就先這麼著罷。先擱著，好歹等靖兒回來，等瑞明了親再說。如今卻是不要再提了。”說完，目銳利的看向周瑞明：“你可同意？若你不願意也好，我看看那丫頭到底哪裡好，值得你這樣！”

這話明顯是威脅了——若是周瑞明不同意，老太太必定不會放過綠蘿。也就是說，到時候背過的只怕的是綠蘿了。憑著周瑞明現在對綠蘿的心思，自然是不敢冒險的。縱然心中不願意，也只得答應下來。

整個過程，除了老太太盛怒之時顧婉音說了幾句話之外，竟是一個字都沒多說。不過在旁邊冷眼瞧著事態的發展，顧婉音卻也是極爲滿意的旁的不說，二太太的反應讓心中只覺得快意。

老太太疲憊的揮揮手：“散了罷。”

二太太目閃爍，想說什麼終歸是沒說。臨走之前竟是沒有理會周瑞明，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轉走了。

周瑞明從地上起來，一言不發的退了出去。

只是有意無意的，卻是跟在了顧婉音的後，意思倒也是十分明顯。

走出老太太院子後，顧婉音嘆了一口氣，頓住腳步，回頭垂眸對周瑞明聲言道：“如今綠蘿卻是不能再在我屋裡伺候了。我回頭讓先回了自己家去，你若真有心，別負了對你的一番意就是。橫豎離你親也沒有多久了，在那之前你自己也多心。”至，別讓二太太尋了機會做出什麼事來。

最後一句話，顧婉音思量之下，到底沒說出口。

周瑞明自然是激不已。

只是顧婉音心頭明白——只怕這事兒，不會這樣輕易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