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四擡轎子從正門擡進了顧家,接著便是簡單的拜過天地,雖說也是熱熱鬧鬧歡歡喜喜,可是到底比不上正正經經的娶親。.續絃過來,雖說也是正妻,可是到底比不上原配。不管是排場,過程,又或者是死後的地位。都是截然不同。
不過顧昌霏仍是一臉喜氣。張氏雖然,可也是滿面的笑容。
顧婉音在旁邊冷眼看著,卻是想起了羅氏。眼底漸漸的便是酸起來,於是慌忙將目移開,不敢再看。只是心中,卻是對顧昌霏多出一厭惡來——看顧昌霏如此喜慶的樣子,想必,早就忘記了曾經還有羅氏這麼個原配妻子了罷?
伴隨主婚人一句高呼的“禮”,事就算是完了。接下來,顧婉音便是與一干眷送張氏進了新房。
因並未大肆辦故而沒有多賓客,而且加上週家最近的境,顧婉音便是並未出去招呼賓客,而是主留下來陪伴張氏。
丫頭們自然識趣的都在門外等著。就連梅若也是。
顧婉音隨意的坐在錦墩上,見張氏有些拘謹,便是微微一笑,輕輕出聲:“其實你——”話一出口,卻是忽然意識到:張氏如今了顧昌霏的續絃,周家二房的正經太太,那是不是也該改口了?
垂下眸子,面上的神又黯淡幾分,只語氣卻仍是聽不出什麼變化:“其實母親不必如此張。”
張氏因還戴著冠,冠之上的流蘇將的視線遮擋住,本看不太清楚。所以也就沒有看見顧婉音面上的變化。只是聽到那兩個輕輕的“母親”二字,卻是愣了愣。面上陡然滾燙熾熱起來——當下幾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半晌才強忍著意,認真誠懇的出聲:“你是顧家的二姑娘,鎮南王世子的世子妃罷?”雖說顧家二房有兩個姑娘,可是卻是有種直覺,幾乎敢肯定這就是顧婉音。.
顧婉音笑了笑,將心中的緒下:“是。”
“你若是不習慣,私底下不必母親也可。喚我一聲梅姨就好。”張氏大度的言道。且不說顧婉音不習慣,就連張氏自己也時分不習慣。雖說今兒嫁了人,可是心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一時間多有些覺得怪異。
顧婉音對張氏的好,頓時升了幾分。當下便也從善如流的喚了一聲:“梅姨。”
張氏應一聲,一時間屋子裡卻是又靜默下來。
“梅姨不?要不要先吃些東西?”這樣的沉默讓人有些不舒服,於是顧婉音便是開口問了一聲。
張氏搖搖頭,抿脣一笑:“倒是不。你若是了。先去用飯罷。我一個人在這裡,不要的。”
“我也不。”顧婉音笑了笑。的確是沒有胃口。周瑞靖的況,加上想起了羅氏。此時的心懨懨的。
“我聽說,世子爺去了河北?”張氏忽然開口言道。
顧婉音也不訝異,當下應了一聲算是回答。張氏或許也是好奇,問出這樣的話也並不會太過奇怪。
“河北那個地方。歷朝來便是有些。民風彪悍不說,更是因爲氣候地勢原因。格外容易出天災。”張氏侃侃而談,說起這個倒是沒了先前害的樣子,神極爲淡然,彷彿在說什麼再平淡不過的事:“聖上能派遣世子爺去河北,可見聖上心中,十分在意世子爺。至是極爲信任,否則不會讓他去纔是。想來世子爺平安歸來之後,說不得便是要加進爵。”
顧婉音微微一怔,隨即卻是苦笑。若真信任,聖上就不會將和老太太扣留在宮中了。.
只是這話。卻是不能胡說的。尤其,張氏雖然是的繼母,可是畢竟還不悉。互相也不瞭解脾。
“不說這個了,怪沒趣的。”顧婉音笑著將話題岔開:“梅姨如今過了門。以後祖母還有琮琦,便是要請梅姨多多照顧了。”
“這是什麼話?”張氏微微一笑,語氣再自然不過:“既然做了顧家的媳婦,老夫人便是我的婆婆,理應孝順。而琮琦……我想雖然未曾生育過,可也會學著做好一個母親。”
顧婉音看了張氏一眼,雖然看不清容貌,可是卻潛意識的覺得,張氏十分有信心。而且,有幾分憧憬的意味在其中。看來,張氏是真的對未來的生活十分期待。只是或許不久,會失吧?失的發現,顧昌霏並非良人,而顧琮琦也不是一個容易管教的孩子。
“梅姨應該知曉,我父親還有兩房妾侍罷。”鬼使神差的,顧婉音忍不住出聲提醒了一句。
“這個早在提親之初,便是說過了。”張氏頓了頓之後,卻是又笑起來,被遮住的眸子裡卻是寒一閃,“男人三妻四妾的,實在是再平常不過。”
可若是寵妾滅妻呢?顧婉音張了張口,這句話卻是沒有說出來。半晌心底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罷了,有什麼立場說這樣的話呢?反而顯得,度量太小,對顧昌宏續絃的事耿耿於懷。
“其實,我嫁過來便是從未曾想過,夫妻之間能如何。”張氏淡淡地繼續言道,仔細分辨也不難聽出語氣裡的清冷:“在宮裡這些年,該看的,早就看了。我只求將來能老有所依罷了。”
一句話,便是將張氏的目的道了個明明白白。張氏倒不是故意如此說,而是真的……在宮裡這麼些年,早明白男人是靠不住的。要想過得好,只能靠自己。一個人,若是不出嫁,要麼就只能剪頭髮做姑子,要麼就乾脆自己了結了自己。不嫁顧家,就會有其他的人家。顧家人口單純,比起其他的家族來說,自然有其中的好。
況且,顧家還有個子。不管如何,從小就培養的,雖然不如親生的那般親厚,可是至老了能有所依靠。
顧婉音微微訝然,倒不是訝然張氏將話說得如此徹,而是沒想到張氏竟然這樣早就想通了。倒是省去了一番脣舌。本來,還想著讓李氏暗中提點一二。讓張氏明白的出路到底是在誰上。如今張氏卻是自己說了出來。
“我那位姨娘,可不簡單。”張氏如此坦誠,顧婉音便是也投桃報李。張氏是一手挑選的人,自然希張氏能在顧家扎穩腳跟。齊氏看似弱,實際上手段卻是頗多。而且如今還懷了孕。
張氏微一挑眉,笑容漸盛:“再不簡單,也是一個妾。”
聽見張氏如此肅殺的語氣,顧婉音卻是驀然放心下來。
又說了幾句,外頭便是有人聲傳來。原來是李氏他們過來了。
李氏一進來便是言道:“婉音,你快去吃東西罷。我特人給你留了一桌。”
“多謝大伯母了。那我這就去了。”顧婉音起朝著張氏笑笑,隨即便是走了出去。
梅若依舊守在門外,也不知道方纔到底與張氏說的那些話到底被聽去了多。不過,顧婉音卻並不如何在意。聽去了又如何?橫豎不是有關周家的事,更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可了?咱們去吃飯罷。”顧婉音朝著梅若微微一笑,聲說道。臉上毫不見異狀,彷彿渾然不知梅若聽的事。
梅若低著頭並未言語,無聲的跟了上去。
吃罷午飯,顧婉音便是提議回宮。沒想到梅若卻是一怔,似有些不解:“這麼快就要回宮去了?世子妃不回周家一趟?”天真的語氣,迷茫的神,讓人看了絕生不出異樣的心思來。
顧婉音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是和道:“我本就是回來觀禮,如今也沒什麼事兒了,還是早些回宮罷。別耽誤了時辰,到時候讓老夫人擔心。”
梅若似乎有些失,再度出聲勸了一回:“難得出一回宮——”
“莫非你是有什麼事想辦?若是這樣,我在顧家等你,你去辦了再回來也可。”顧婉音笑的提議。
梅若慌忙搖頭:“世子妃誤會了,並沒有這樣的事。”
於是顧婉音收了笑容,果斷的下了決定:“那咱們便是回宮去罷。”
說完之後,便是去向老夫人告辭。
不過老夫人卻是捨不得這樣快就走,拉著不放。顧婉音只得又多留了片刻。
老夫人似有什麼私話要說,看了看梅若之後,言又止。
顧婉音會意,卻是不好讓梅若迴避,沉片刻後才言道:“無妨,嚴,絕不會走半點。祖母有話直說便是。”
顧老夫人微微遲疑,卻還是開了口:“你瞧著這個張氏如何?”
顧婉音一怔,隨即輕聲揚眉反問:“祖母覺得不好?”莫非老夫人不喜歡張氏不?若真是如此,倒是難辦了。對於張氏,倒是極爲滿意。憑著張氏那句話,便是覺得張氏或許真的能將顧家打理妥帖也不一定。
“倒不是覺得不好,只是心中到底有些不放心。”顧老夫人嘆了一口氣,“畢竟沒有接過,不知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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