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音面沉沉的看著下頭幾個管事,緩緩開了口:“我們的粥,到底有沒有問題?”四個管事,領頭的被帶去了衙門,如今只剩下三個在這裡回話。
三個管事面面相覷,良久才終於有一個大著膽子道:“我們每日都極爲小心,粥都是當天才熬煮的,怎麼會有問題?”
“有沒有可能,是別人投毒?”顧婉音扔出一個可能,灼灼的看著三人,縱然隔著屏風,可那三人都覺到那宛若實質的目。
當下三個管事心中一寒,急忙搖頭:“怎麼會?咱們隨時都有人看著,哪裡可能會被投毒?”別說投毒了,就是一個蒼蠅也沒機會飛過來啊。
“也就是說,咱們的粥沒有問題。”顧婉音將手裡的茶碗隨手擱在了桌上,沉著臉下了決斷。
三個管事自然連忙稱是。
可是顧婉音卻是猛一拍桌子:“可是那些人只吃了我們周家的粥!旁的什麼都沒吃!你們說說,這樣不是咱們家的問題,到底是什麼問題?”要知道,雖然只有一個人死了,可是還有不人出現了輕微中毒跡象!那些上吐下瀉的癥狀,正是中毒的表現!
只是,死了的那人中毒太深,所以才一命嗚呼。而其他人,中毒很淺這纔沒事!
如今衙門已經認定了是周家的粥出了問題!派人上門來取走了熬粥的用作調查!
若是真查出了那些米和上有問題,那周家還怎麼分辨?還怎麼否認?
這樣的況,讓本來對周家信心十足的顧婉音,如何不著急?眼看著事馬上就要有個定論了,可是卻對周家極爲不利,如何不惱怒?
開辦粥棚施粥。本是想做好事。如今死了人,已經夠讓人惱怒了。現在還要搭上週家的聲,自己也是難逃關係!
顧婉音心中說不出的鬱悶。只是一面還得瞞著老太太。一面還要想法子將事理好,早已經是疲憊不堪!
更讓又驚又怒的是,如今這件事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派人出去打探了一番。結果是喜憂參半——一些人說不是周家,可另一些人卻是一口咬定是周家,說得有鼻子有眼。說周家爲了博取名聲,故意用些劣質變質的東西來做好事,這才發生了中毒事件。
顧婉音心裡清楚,這件事必定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只是想不,到底是誰想要這樣置周家與死地。可能是與周家政見不合的對頭。也可能是想要達什麼目的。
只是縱然派人暗地裡調查了,可是卻依舊沒個頭緒。想來也是,對方既然如此大膽的出了手,那就有信心能瞞天過海不馬腳。顧婉音的人都是一些家丁僕衆,自然做不了這些事。
或許,若是周瑞靖在,事說不得早就水落石出了罷?顧婉音嘆氣苦笑,心中卻是勉勵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堅持下去。
三名管事見顧婉音發了火。頓時都不敢再多說,一個個垂頭喪氣,手足無措。這件事太過詭異,他們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錯。
忽然有個管事開了口,只語氣卻有些遲疑,顯然並不確定:“會不會,是水出了問題?”
這個話頭纔剛一提起,另外兩名就忙點頭:“是啊,極有可能。米和蔬菜上,是沒法做手腳的,現場投毒更是不能。說不得就是水出了問題。”
顧婉音氣的險些笑出聲來——水有問題?水是從周家宅子裡的井裡提的,誰有那麼大本事在周家宅子裡下毒?而且,若真在井裡投毒,豈不是周家上下都沒了活口?而且,又如何解釋那些吃了粥的人,中毒深淺不一的況?
冷冷的看著三位管事,顧婉音心中悄悄嘆了一口氣,心裡明白得很,他們三個也是全然沒有頭緒,又怕怪罪到自己頭上,這才急忙扔出了這樣一個可能來。
“好,就讓人取了水,送去醫館查驗。”不願意多費脣舌,顧婉音吩咐底下站著的一個婆子。雖然這個理由有些稽可笑,可是事到如今,在沒有半點頭緒的況下,也只能一樣樣的排查了。
而衙門帶走的那些,相信也很快會有個結果。
見那三個管事實在是沒有其他主意了,顧婉音只得揮手讓他們先散了。各自回去再想想,到底還有什麼地方是可能出紕的。
三個管事剛走,顧婉音還沒來得及喝一口熱茶,丹枝便附耳低聲音言道:“派去跟著勇子的人說,勇子去了賭場。”
“賭場?”顧婉音蹙起眉頭,輕輕的重複一句。
“是城北的如意坊。可不是什麼小賭場,沒點子家當的人,可不敢進。”丹枝解釋了一番,又道:“如意坊不僅有賭場,還有酒樓院。一般進去一次,就是最低也要花費個好幾十兩銀子。”
這下顧婉音不由有些訝然了,與丹枝對視一眼後皺起眉頭來:“這麼說,勇子很有錢了?”
丹枝輕輕點了點頭:“看來應該是這樣。咱們的人沒敢跟進去,怕被發現。”
“無妨,繼續派人守著就是了。”顧婉音淡淡一笑,“不過隨後可要跟了。”賭坊那樣的地方,任你有千萬家,輸個也是常有的事。勇子就算有點家當,又能撐多久?沒了銀子,他自然會再想法子。到時候,說不得就能釣上來一條大魚。
丹枝顯然是明白了的意思,當下清冷的面上也出一淡淡的笑容:“只要他出來,就必定會繼續跟上。”
“那薛劉氏呢?可有什麼異?”顧婉音沉片刻,又道。
丹枝搖搖頭:“們母子三人老老實實的呆在客棧裡,一步也不出。勇子並未和們住在一,倒是去找了幾回。不過都沒呆多久,勇子每次出來都罵罵咧咧的,不知二人說了什麼,興許是爭執了也不一定。”
“可查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了?”顧婉音嘲諷一笑,心知自己猜的不錯。
“查清楚了,勇子果然並不是死者的的弟弟,不過是個遠親。還是許久不曾聯繫的。這次薛劉氏一家進了京城討生活,才又聯繫上了。”丹枝一面說著,一面臉上浮出一譏諷:“勇子在鄰里之間的名聲可是臭得很。吃喝嫖賭,無一不。沒人願意與他往來。這次薛劉氏老公剛死,勇子就自告勇的湊上去了。打的是什麼主意,可是明顯得很。”
“既然是這樣,那就好辦了。”顧婉音沉片刻,便吩咐道:“從今兒起,儘量別讓們再面了。省的又出了什麼餿主意。”
“恩。”丹枝記在心底。不再言語。
顧婉音閉目小憩片刻,又睜開眼睛:“二太太可有什麼異?”事已經鬧得這樣大,就是防範得再好,想必二太太也該知道了。
“二太太還病著呢。聽說又和二老爺吵了幾次。二老爺的臉,可都是被抓破了。”丹枝似乎覺得有些好笑,聲音都帶著笑意。
顧婉音也是出一笑意來,隨即又無奈嘆了一口氣:“若不是這樣巧,二房出了這樣的事,將二太太牽制住,只怕如今我可是就慘了。”
旁的不說,二太太是怎麼也不會配合,讓能瞞著老太太的。爲了能將中饋握在手中,二太太只會毫不留。
“只是二太太也未免太可恨了。雖然出了中饋,可是卻留了這樣一本爛帳。”丹枝皺眉言道,語氣有些不善。
顧婉音卻是神淡淡:“只要中饋能要回來,其他的事都可以慢慢理。中的銀子,隨時都會有各項添補,只是今年要艱難一些罷了。不過現在我是沒功夫找二太太算那些爛帳,等什麼時候空閒了,總會想法子讓都吐出來的。”
二太太爽快出賬本的時候,就知曉事哪裡會這樣容易?果然看了一遍賬本,就已經是發現了其中最大的問題——中的銀子,可是一點盈餘也沒有。若不扣些,只怕就捉襟見肘了。
這讓忍不住慨——這個家果真是不好當的。
不過,既然接下來,那就不會退半分。鎮南王府的中饋,只能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最可靠。
再說,就算是爛帳,也總有算清楚的一天。到時候,二太太就是想要辯解,也沒有法子。這些二太太親手做出的賬本,就是最好的利。
只是現在,若不先度過這個危機,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談。
顧婉音遲疑的看了丹枝一眼,聲音疲憊:“丹枝,你說這一次,到底會是怎麼樣的結果?”
丹枝也是茫然,沉許久才模棱兩可道:“若是清白的,自然無論如何都不會被冤枉。”
只是事到如今,偏偏誰也不知道,到底周家是不是真的沒有半點問題。畢竟,經手的人實在是太多。若真有人包藏禍心,那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一切只看衙門上怎麼說罷。
顧婉音嘆了一口氣,躊躇片刻後似下了什麼決心,眼底的迷茫之終於是漸漸退去,重新恢復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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