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老太太也是怕顧婉音寒心,這才故意如此逗趣兒。
誰知周瑞靖卻是果真站起來,朝著顧婉音一作揖:“夫人可原諒我罷,我這就給夫人賠不是了。”雖然是賠罪,可到底不似平日肅穆的樣子,反而有些笑鬧的意思。
顧婉音忙側讓過,雙頰都染上一層胭脂:“世子爺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罷了。”
老太太雖然有些驚愕,可到底反應是極快的,當下又笑道:“你也該他這一禮。他日在外頭奔波,家中的事還全靠你周旋呢。若沒有你,他如何能這樣放心的在外頭?”
“正是這個理。”周瑞靖脣角一挑,側頭看著,語氣說不出的溫:“老夫人說得極是。我是真心謝婉音的。”
聽見周瑞靖如此親暱的喚的名字,顧婉音便是越發的不自在起來。趁著老太太低頭喝粥的時候,便是嗔怪的瞪他一眼。只周瑞靖卻彷彿沒看見一般,毫沒有半點的愧。反而衝著一挑眉,嚇得忙又低下頭去。不敢再造次。
再說老太太,雖然低頭喝粥,可是眼角的餘卻也看到了他們夫妻二人的親暱作。再想起方纔二人那樣親暱的走進來,便是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他們夫妻二人越好,將來想要人進去便是越難。方纔知曉那菜是顧婉音替弄來的,心中便是有些彆扭起來——私心的想要奪去顧婉音作爲鎮南王府未來主人的權力,想著等到機會合適再給周瑞靖娶一房平妻,可是如今顧婉音卻是越來越讓人滿意:除了家世之外,竟是再挑不出什麼大錯來,著讓老太太心裡多有些搖和彆扭。
大約這邊是老話說的。吃人短,拿人手罷。
心中有所思。上吃的東西,便是味同嚼蠟。吃完早飯,老太太這才發現竟是連吃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吃罷飯,又留著他們二人坐了一會,問了一些周瑞靖衙門上的事之後,老太太便是忽然道:“靖兒媳婦,若是有空,替我去宮裡瞧瞧太后罷。這幾日大雨不停,太后說不定心中煩悶。你也替我去開解開解太后。”
顧婉音雖然心中訝異,可面上卻是沒有毫異樣的應了下來。先前那次,關於進宮這件事,老太太多不願。後來事更是不了了之。可如今老太太卻是突然鬆了口。
或者說,老太太終於是接了這個孫媳婦?
顧婉音角出一笑來,可心底卻是沒有毫的驚喜。
三人正說著話。甘卻是瞧見外頭丫頭衝著頻頻招手,當下便是不聲的退出了院子,皺眉低聲斥責:“沒長眼睛不?沒見老夫人正對和世子爺世子妃說話呢?若是惹惱了老夫人,仔細你們的皮!”
那招手的丫頭也不敢辯駁,只等著甘訓斥完,這才戰戰兢兢的低聲回道:“二太太拿著繩子要尋死呢!”
甘悚然一驚。連聲音都忘了低:“什麼?”
不等那丫頭再解釋,裡頭老太太不悅的聲音已經傳了出來:“外頭吵鬧什麼呢?甘。”
甘只得無奈的拉了那丫頭進去。匆忙伏在老太太耳邊回道:“老夫人,這丫頭說,二太太正尋死呢。”
老太太頓時也是一驚:“什麼?尋死!”隨即震怒的站起來,灼灼的盯著來稟告的丫頭:“說,是怎麼回事!”又驚又怒之下,竟是連顧婉音們也忘記迴避了,就那麼直接的問了出來。
顧婉音模模糊糊聽見尋死這兩個字,也是驚了一跳,下意識的便扭頭看向周瑞靖。周瑞靖卻似若罔聞,面容沉靜不如泰山。
頓時到了染,漸漸也沉靜下來。
那丫頭見老太太了真火,也不敢有毫的瞞,便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二太太昨日說頭疼,卻也不丫頭去請大夫。後來不知怎麼的,今日突然便拿了繩子要尋死,直說活著也沒了意思。丫頭們不敢再瞞,便過來稟告,我怕他們衝撞了世子妃和世子爺,便攔著先問了一遍。只聽了卻也不敢耽擱,便忙過來稟告。”
老太太聽得直皺眉:“昨兒還好好的,怎麼今日——”
顧婉音也是納悶——二太太不至於爲了一些銀子便是要尋死覓活了罷?還是說,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先尋死,再認錯,然後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顧婉音正揣測呢,老太太卻是坐不住了,霍然起:“走,過去瞧瞧。”
顧婉音心中一,便是搶先上前扶住老太太:“老夫人慢些,仔細氣急了頭暈。”陪著老太太一起去,自然也就能知曉是什麼事了。當下不由又想起三太太見了說的那番話來——或者,三太太讓去瞧瞧二太太,是爲了這個?
而周瑞靖也是站起來,卻是不打算隨他們一同去,只低沉道:“我去瞧一瞧二弟。”
老太太自然是點頭同意,男有別,二太太又是長輩,周瑞靖一個男丁總是不好直接過去。還是這樣尷尬的時刻。
至於顧婉音,老太太不知是忽略了,還是覺得無妨,竟是沒有拒絕跟上去瞧瞧的意思。
老太太走得很急,大約是真的被丫頭說的話給嚇著了——畢竟好端端的,怎麼就尋死覓活起來了。而且,還是府上的管家太太。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長長的一段畫廊,竟是走了一刻鐘不到就走完了。只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平日又養尊優的,此時竟是有些氣吁吁起來。
顧婉音在旁邊瞧得分明,見二太太的院子已經到了,便勸道:“老夫人走慢些,下雨路著呢。”雖然已經到了院子外頭,可是卻還是要走一段雨路才能進了院子。
甘已經忙拿出大油紙傘撐開來,仔細的替老太太遮去風雨。
顧婉音瞅了一眼地上的泥濘,皺了皺眉:“倒是忘記穿木屐來了。地上這樣溼,一會仔細鞋裡進了水。”想了想有扭頭吩咐跟來的小丫頭:“去,你跑過去取幾雙木屐過來。”一個人鞋子髒了,總好過們鞋子都髒了好。
甘聞言笑了笑,看一眼老太太,上卻是敬佩道:“還是世子妃細心,想得周到。”
顧婉音微微一笑,似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不想鞋子進了水,可是很不舒服的。”甘突然在老太太跟前替說好話,由此來對示好,雖然不敢說全然瞭解甘的心思,可也能猜出幾分。不由有些慨——甘這心思,竟是如此執著。
那奉命去取木屐的丫頭也極爲麻利,飛快便是衝過去取了木屐過來。顧婉音先彎腰替老太太換上了,這才又自己換上。餘下一雙卻是遞給了甘:“這雙你穿罷。”
甘略一遲疑,又推了回來,看一眼後的丹枝:“還是給那位姐姐穿罷。”
顧婉音側頭看一眼丹枝,微微一笑又將鞋子推了過去:“快穿上罷,我的丫頭不打。倒是甘你要伺候老夫人,可是比們金貴多了。我和世子爺,全仰仗你替我們好好照顧老夫人呢。”甘想要用一雙木屐,來討好,可卻不願意接。有些示好,是不能輕易接的。既然不願意,就乾脆別給甘存了心思。早早將那希給掐滅了,這纔是最好的。
甘臉上一僵,不敢再拒絕,低頭接過鞋子彎腰穿上了。
老太太一直沉默,似沒看見們的小作。或許是假裝不懂,或許是不想理會這些小事。
甘替老太太打傘,丹枝替顧婉音打傘,就這麼進了二太太的院子。
剛進了院子踏上走廊,還未來得及進屋,便是已經能聽見二太太歇斯底里的哭號聲。
老太太頓時不由皺眉——一個管家太太,似這般潑婦一樣的吵鬧不休,什麼統?
不僅是老太太,顧婉音也是皺了眉頭——倒不是覺得二太太不統,而是二太太這樣歇斯底里的聲音,太過刺耳太聒噪了。聽了一次之後,絕不會在想聽第二次。都說人有三樣絕招——一哭二鬧三上吊。只是在看來,人若自己不尊重,再怎麼哭鬧又有什麼用?男人或許會一時心,可是久了就會厭煩。
二太太一面哭,一面惡狠狠的咒罵:“周老二,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嫁給你這麼多年,你就這樣對我!你個殺千刀不得好死的,吃著鍋裡的,看著碗裡的,你個臭不要臉的——我真是瞎了眼睛才嫁給你——”
老太太站在外頭聽著,此時終於忍不住,氣得大吸幾口氣,衝進去便是呵斥了一句:“還不給我閉!”
老太太剛纔還擔心二太太,可是聽了二太太這樣的咒罵,卻是徹底了肝火。別忘了,二老爺可是老太太親生的兒子。兒子被這樣罵了,縱然是兒媳婦,可做孃的,哪裡會舒坦?若不是還顧忌著二太太的份和臉面,老太太此時堵上的心思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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