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榮妃如此明顯的拉攏,周瑞靖卻是平靜異常,仿若本沒聽
出其中的意思,只道:“多謝四皇子厚,爲國效忠,乃是臣下本分之
事。實在是不值一提。”
榮妃臉微微一變。笑容僵在了脣角。他這樣說,分明就是變相
的拒絕了四皇子的拉攏。不過榮妃畢竟是久在深宮,早已經練出變不
驚的沉穩,當下繼續笑道:“果然是一門忠孝,怪道聖上如此信賴你們
父子。只是鎮南王年紀一年年大了,也差不多該回京養老了,四皇子倒
是有心替你父親請命,只是又怕你們自己不願意,所以特地讓我幫他問
問。世子你意下如何?”
顧婉音攥了手指。四皇子未免太心急了一些,竟是要用鎮南王
做要挾?聖上忌憚周家,卻又離不開周家,所以鎮南王只能常年駐守邊
關。甚至又將周瑞靖和周家其他家人扣在京中做人質,爲的就是防
範。只是這樣一來,周瑞靖只能遠離父母。四皇子提出這樣的要求,
分明就是想要利用周瑞靖的孝心來他就範。
四皇子也太過卑鄙了一些。只是,這一招卻是極有用的。
那麼這一次呢?周瑞靖是否還能義正言辭的拒絕?還是說,在這樣
的條件下妥協?顧婉音看著周瑞靖平靜的側臉,手心黏膩膩的出了一層
汗。
這是個陷阱,一旦跳下去就萬劫不復。結黨營私,在哪一個朝代
不是重罪?一旦加,想要便不是不可能,只能全力以赴的將四皇
子推上皇位。可是,四皇子登基之後呢?他就不會忌憚周家了麼?
就在顧婉音上冷汗麻麻的冒出一層時周瑞靖卻是已經朝
著榮妃一揖:“還請娘娘替我轉告四皇子。臣下領了這份心意,只是
保家衛國乃是爲臣子的責任。老父不覺得苦,反以爲榮。”
榮妃眼底閃過一惱怒。如此的拉攏,甚至拉下臉如此勸說
沒想到這個周瑞靖仍是不領。周瑞靖不領也就罷了,顧婉音也不
在旁幫腔!辛苦的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顧家的榮耀和未來?
想到這裡,榮妃看向顧婉音的眼神便有些深沉起來。
顧婉音垂眸低頭,恭敬卻不卑微。榮妃的對的責怪當然知
曉,可是這個口不能開也不會開。如何能陷周瑞靖於不義?既然
嫁作周家婦便也是周家的一份子,周家的榮辱興衰,也是的榮辱
興衰。
至於顧家——榮妃這樣做,真的是爲顧家好?或許榮妃是這樣認
爲可是卻不敢茍同。
遠遠的已經能看見宮門。榮妃收斂了凌厲的目,重新浮現一
溫和的笑意,對顧婉音囑咐道:“雖然你如今嫁了人,可是也別忘了常
回去看看老夫人。老夫人輿小最疼的就是你們三個,若是你出了門子
就忘了老夫人,老夫人必定傷心的。”
顧婉音目暗了暗,閃過一冷冽。榮妃這是在提醒——縱
然嫁周家,可是仍是顧家出來的。顧家始終是的孃家。沒有孃家
的支持,在周家也不見得就能好。
對於榮妃的威脅,脣角微彎出一淡淡的笑。擡起頭來,
一雙寶石般璀璨的眸子毫不遲疑的對上榮妃的:“謝娘娘教誨。妾
不敢忘記祖母。祖母常說,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
團團圓圓就可。這話,妾謹記在心,始終不敢忘記。”
榮妃臉上一怔,隨即便浮出一怒。正待繼續說下去,顧婉音
卻是搶先一步微笑道:“宮門口到了娘娘不必再送,外頭太大,娘
娘快回去罷。”
“好,好,好。”榮妃笑起來,笑容燦爛明只是一雙眼睛卻是冰寒,落在人
上只讓人覺得寒氣人。一連三個“好”字,也不知是說顧婉音
心還是在說顧婉音目中無人。
面對榮妃如此目,顧婉音卻是泰然若素,毫不。目溫
和,態度謙恭有禮,如何也挑不出一的錯來。
榮妃拂袖而去。腳步也不似先前那般從容優雅,顯然是被氣得有
些失態。
目送榮妃遠離,顧婉音這纔回頭準備出宮去。誰知一轉頭,卻是
對上週瑞靖帶著笑的眸子。
“走罷。”周瑞靖出手來,將的手握住,眼底有堅定過。
顧婉音掙扎了一下,卻是沒能掙,只得任由他擺佈。好在二人袖
子寬大,倒是將手都遮掩住,遠遠看去只是靠的稍微有些近罷了。也
只有如此,才讓覺得坦然了一些。
否則,要和周瑞靖如此親熱的一路牽手走出宮門,那只怕窘
得連都要邁不了。還好,馬車就在宮門口候著,總共也沒走多久。
不過,被周瑞{●舅
一八博
槽牽著,心中卻是甜得仿若吃了糖一般。
擡起眸子,對周瑞靖燦爛一笑,眉眼彎彎說不出的愉悅:“回家
後妾給世子爺做點心罷?世子爺喜歡吃什麼?”
周瑞靖眉尾一條,出驚奇來:“娘子還會下廚?”他這聲娘子
得極其自然,不帶一彆扭,連帶著聽了,都未曾覺不自在,反
而覺得……他合該如此稱呼。
“世子爺也太小看妾了。”顧婉音抿脣一笑,亦是挑眉,一臉
傲:“雖說比不得名廚,可是比起府中尋常的廚娘來,也不見得就差
了。”
“那我倒是要好好嚐嚐。”周瑞靖見這幅模樣,覺得新奇的同
時,亦是覺得仿若被染,心莫名就好了起來。
當下悶笑出聲:“想不到我竟是娶了這樣一個好妻子。”
這一次,顧婉音倒是沒有,反而直直看著周瑞靖,認真道:
“定不會讓世子爺後悔當初的決定。”
周瑞靖心中一,忍不住用力握了的手,正了正:“我亦
不會讓你後悔嫁給我。”
心中一暖,與他對視,會心一笑。輕輕將頭靠在周瑞靖的肩上,
輕聲道:“不管世子爺做什麼樣的決定,妾都會跟隨。”嫁隨
,嫁狗隨狗。是他的人,便會與他休慼與共。
周瑞靖點點頭,雖未曾言語,心中卻是有不小的震。榮辱與
共,休慼相同,甚至於生死相隨。他這些年來,只見過一個。那邊是
他娘,鎮南王妃。
他娘以前也是生慣養的大小姐,可是爲了他爹,在邊關那樣的地
方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了下來。更忍了許多常人不能忍的痛
苦。譬如邊關惡劣的條件,譬如丈夫邊各式各樣的小妾,譬如不得
不將親生的孩子一個個送離邊。
小時候,他不是沒有怨恨過將他送回京裡的父母。只是等他長大
了,漸漸明白了許多之後。他才真正會到他父母的難。亦是從
那時候起,他才漸漸的諒他們。
他希他的妻子,能似他娘一般。卻又堅韌,能陪著他經歷
風雨,不離不棄。
他微微低頭,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看見顧婉音潔的額頭、墨
扇一般的睫以及細膩潤白的鼻尖。
想起方纔說的那句話,周瑞靖脣角不自的便微微翹了起來。
傍晚,顧婉音趁著涼爽,便將自己院子裡的人都集在一。來了幾
日,一直不得空,以至於竟是連自己屋子裡的人都認不全。
周瑞靖邊伺候的人雖說不多,可是總歸還是有個規矩在其中的。
兩個一等丫頭,四個小丫頭,一個廚娘,外加掃灑的婆子······林林總
總的,也是十來號的人。加上帶來的,竟是站了滿滿當當的一屋子
衆人一齊請過安,便都不再言語,等著顧婉音開口。
顧婉音直背脊坐在椅子上,先是面無表嚴肅的四下掃一圈,這
才出一笑意,隻眼神雖溫和卻也著幾分氣勢:“相信這幾日,你
們互相之間也混了。我今兒想說的是,不管以前是伺候世子爺的,
還是我帶來的。從今往後都是這一個院子裡的人。既然是一的,
你們便要互相友助,不可拉幫結派相互牴。以前該做什麼的,還繼
續做什麼便是。做得好的,自然有賞,若做得不好,該如何罰也是有
規矩的,別妄想著我不好意思懲你們。”
“是,世子妃。”衆人齊聲應了,倒是沒有誰擺臉不願的。
顧婉音環顧一圈,暗地點頭。原以爲多都會有矛盾出現,可
是晾了這麼幾日,又讓丹枝等人留心注意了,可是這些事都未曾出
現,衆人各司其職,該做什麼做什麼,幾日下來什麼也沒有。倒
是讓有些驚奇。
暗地裡給丹枝使了個,丹枝立刻會意,當下便站出來大聲道:
“世子妃說了,這幾日你們也是忙裡忙外,很是辛苦,特讓我準備了賞
錢。”一面說著,一面捧出一個漆盤,上面整整齊齊的放著一些荷
屋裡的人都領到一個。荷包是親之前特地讓丹枝們做的,爲
的就是打賞起來方便。且不說裡頭裝了多銀子,但是這個繡工,
用料上等的荷包看著也是極討喜的。
將荷包發完之後,丹枝又代替顧婉音說了幾句勉勵的話,然後顧婉
音便讓人散了。只是單獨留下了以前在周瑞靖邊伺候的綠蘿和碧
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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